“我們方家沒有門戶之見,只要是我喜歡的女人,就是麻雀我也能讓她變鳳凰。怎麼樣,你會不會打算繼續喜歡他,卻選擇和我在一起?”
什麼只要我喜歡,就是麻雀也能變鳳凰?
什麼繼續喜歡他,卻和我在一起?
隋心一把甩開方町的手。
“你喝多了吧?”
方町不語,依舊坐在椅子上看著她,臉上帶笑卻不及眼底。
她一下子難堪的不行。
“是不是在你眼裡,感情不值一錢,我今天喜歡他,後天就能跟別人?還是你覺得拿這個開我玩笑是一件特好玩的事?”
“好玩。”方町突然說。
隋心一怔,捏緊掌心。
“你剛才問我是不是特好玩,我現在回答你,是。”
方町嗤笑:“我突然很想知道,你為了他跑到加拿大,等在他家門口五個小時,拿著這破衣服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證明他不是什麼破鍾家老二……萬一以後你們不能在一起,或者分手,那你是準備當一輩子老姑娘,還是會選擇愛上下一個?”
深吸一口氣,隋心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的。
雖然一向知道方町毒舌起來可以見血封喉,可是那都是對待惹毛過他的人,她真不懂自己到底哪一句戳到他的死穴,竟然受到如此款待。
原來,方町提出讓她帶著衣服過來,他會親自向她證明,只是為了好玩……
思及此,隋心忍不住反駁:“難怪我問夏瓴鍾家老二的事,她會說你已經預設了。看來也是覺得好玩。那好,我現在就回答你,就算我和鍾銘沒有結果,我也會像這次一樣,用盡我全身力氣去喜歡下一個。只要那個人值得我喜歡,必定奮不顧身!這個答案你滿意了麼!”
——
一陣沉默,四目相對。
許久許久,直到凝滯的pub裡,突兀的響起方町的笑聲。
“滿意。非常滿意。”
方町緩緩站起身,神色已恢復到吊兒郎當,拿起桌上的禮盒,一把推進隋心懷裡。
“但願你的愛情可以開花結果,為了表示慶祝。我還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他現在窮的連房租都給不起,也就只能買這種山寨貨給你。呵,你這麼奮不顧身,又能做些什麼呢?”
話音落地,方町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進後臺。
——
隋心回到家裡,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方町的話。
他說,鍾銘連房租都付不起。
可是,以鍾銘的能力怎麼會連房租都付不起?
隋心抓了抓頭髮,感覺方町每句話都有充足的證據,何況他們是發小,那麼瞭解彼此,方町是不會拿這個開玩笑的……
如果是真的,方町必會幫忙,但倨傲如鍾銘,絕不會要其它人的錢。
亂,真是太亂了!
然而,就在隋心覺得快要崩潰時,快要喪失最基本的判斷力時,門口傳來了兩聲敲門聲。
她煩躁的走下床,打開門一看,是kinki。
——
kinki進了門,跪坐在地毯上,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扯了很多無關痛癢的話題。
隋心無奈的應了兩句,終於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事想說?”
kinki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今天你那幾個同學約咱們吃飯,是不是有別的用意?”
隋心一怔:“你怎麼知道?”
“我覺得那個姚曉娜看我的眼神不太對。當時還看到她跟你單獨說了什麼,你臉色不大好看,說完話就拉著我回來了……所以我想,可能是和我有關?”
隋心頓住片刻,選擇了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其實是她想讓那個男同學,就是秦朔,對你……下手。不過秦朔沒同意,所以在咱們進去之前就提醒了我一句。”
“原來真是這樣。”kinki皺起眉:“哎,你這幾個同學也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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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心搖頭:“壞的只有姚曉娜一個。秦朔和夏瓴只是被她利用。”
“被壞人利用就是助紂為虐。不是他們倆,那個姚曉娜也做不成事。”
隋心不語,不能說kinki沒有道理。
kinki語氣一頓,又突然笑道:“不過,我沒想到經過上次的事,你還願意幫我……”
上次什麼事?試衣間那回麼?
隋心不在意的笑了。
可kinki卻低下頭,嘆了一口長氣:“其實我在香港也犯了點事,打架鬧事,偷考卷,曠課,留級……都有過。香港的學校都已經不收我了,我媽媽沒辦法才把我送過來。”
啊?
這豐富的前史,還真是別出心裁……
然後,就見kinki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你心心!你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要是沒有你,好多事我都在不知道怎麼辦!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做那些事了!”
隋心卻好一陣沉默。
直到kinki有些不確定的問她:“聽到這個,你不會是後悔幫我了吧?”
什麼……
隋心這才恍然笑了:“怎麼會,這是兩回事。你做過什麼事是你的事,你已經為你做過的事負了責。我救不救你是我的事,我只是想對我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今天我不帶你走,是以你做過的那些事就該得到懲罰為藉口,那我和姚曉娜又有什麼區別?”
語氣一頓,又道:“再說了,就算沒有我,難道你就會乖乖地讓他們欺負麼?”
——
方町一路驅車回家,別墅裡已經燈火通明。
他沒有去尋找杜純的身影,一邊走進臥室一邊扯掉身上所有的衣服,走進淋浴間衝了十分鐘。
直到圍著一條浴巾踏出來,見到正穿著他的浴袍,手裡端著兩杯酒的杜純,倚在門口朝他笑著。
方町接過其中一杯,一飲而盡,然後用浴巾擦著頭髮,邊擦邊走回臥室。
隨著他一屁股坐在床沿的動作,杜純也拿走他手裡的浴巾,接替了剩下的工作。
沒幾分鐘,頭髮就被擦拭的半乾。
只聽杜純滿帶笑意的問他:“為什麼騙那個小妹妹?”
方町不語。
“連我都聽說了鍾銘的背景,你瞞著她,是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呢,還是想看她繼續深陷其中?”
方町持續沉默。
一聲輕笑,杜純將浴巾扔的老遠,曲起一條腿:“我猜是後者。”
方町終於有了動作,斜了她一眼。
“哦,看來猜對了。”杜純收起笑,正色的問:“幹嘛對她這麼狠?”
方町吐出一口氣,語氣很沉:“就是看不慣這種有了愛情就有了全世界的笨蛋,只有狠一點,才能醒的快一點。”
“就不怕她傷心難過?”
“切,關我屁事?”
“不關你事?”杜純笑著跳下床,從一旁的小矮桌上撿起一本書,從書頁中抽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夾在指尖揚了揚。
——
只見那張晃動的紙上,寫了四個字。
【我喜歡你】
娟秀的字型,出自女孩子。
方町一見,立刻走上前,將紙抽走,重新夾回書裡。
杜純沒有跟他搶,只是雙手環胸,靠著一邊說:“是那個小妹妹寫的吧?反正肯定不是寫給你的。”
見方町不耐煩的掃來一眼,杜純知道自己猜對了:“為什麼在你這裡?鍾銘見過這張紙嗎?”
方町一屁股坐回床邊,一言不發的望了杜純一會兒,良久才說:“杜純,你知道你哪點最招人喜歡嗎?”
杜純笑而不語,微微揚眉。
“就是你的聰明。”方町開口:“可是這點也最招人煩。”
——
【我喜歡你】
多麼微妙而溫馨的四個字,卻又是那麼扎人礙眼。
說心裡話,方町也不想留著這張紙,這張從隋心的交換日記裡撕下來的秘密。
明明寫了這四個字,卻用一張貼紙蓋上。
還記得那天,鍾銘、隋心和方町當時的女朋友,都在方町國內的家裡。
鍾銘和隋心在書房裡補習,女朋友糾纏著方町在客廳裡瞎胡鬧。隋心的書包就放在一邊,胡鬧時不慎將它踢下沙發,裡面的書本散落一地。
女朋友撿起其中一個像是小姑娘會寫心靈寄語的那種本子,翻開來一看,笑著跟方町說,“嘿,這丫頭思春了!”
方町沒當回事,也沒有阻止,直到翻看日記本的女朋友翻到其中一頁,發現貼在上面那張突兀的貼紙,用指甲摳起一個邊,露出那四個字。
【我喜歡你】
女朋友一下子笑出聲:“看!”
方町一見,愣住,伸手就要將本子拿過來放好。
可女朋友卻跟他搶了起來,還不慎將那張紙撕了下來。
就在這時,書房裡響起動靜,方町立刻將那張紙塞進一本書裡,粉飾太平。
可是事實上,特麼的越想粉飾,只會越不太平。
這張紙竟然沒有被他扔掉,還隨著那本書一起來了溫哥華……
還真是特麼的,讓人心煩。
——
聖誕節即將來臨,學校長假在即,留學團的學生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開始四處搜刮可以揮霍時間的娛樂專案。
一個無比尋常空氣清新的早晨,隋心一如既往的爬起來梳洗,將櫃子裡最拿得出手的衣服穿上,準備趕往和陳太的約會。
上次在四人小聚會上兩人相談甚歡,正逢聖誕節前老師佈置了一項家庭作業,讓每個同學用半個月的時間,尋找一個社會人士進行採訪,可以是知名的商人,或是慈善家,也可以是街頭藝術家,或是消防隊員。
這項作業關係著期中學分,考核評定也沒有一個標準,可是大家卻都認為,採訪的人物越重要,最後的得分會約高。
姚曉娜已經決定採訪本地赫赫有名的鍾氏企業董事長鍾遠山,而夏瓴也透過關係找到一位世界知名的鋼琴家。
隋心思來想去,在她認識的人當中,唯有陳太夠這個分量,於是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小心謹慎的給陳太發了一條簡訊。
短短五十幾個字,她刪了改,改了刪,直到發出,又忐忑的等了半天,終於等到陳太的回覆。
——
就這樣,一個小時後,隋心來到約定的地址,是一棟私人別墅。
門禁響起,等了半分鐘才有人應答。
陳家的管家將隋心引到偏廳,奉上茶點,隋心靜坐了十幾分鍾,不忘默背待會兒要訪問的題目,直到陳太出現在視線裡。
比起上次見面的夜晚,白日的陳太似乎憔悴了些,臉色微有些蒼白,舉止卻依然雍容華貴,透著雅緻。
“其實我本來不想接受這次訪問的。”陳太一坐下,就笑著這樣說,隨即又道:“不過因為上次和你聊得很開心,心想著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面,我就答應了。”
隋心一怔:“最後一次?”
“是啊,我下個月就準備搬回國了。”
“啊?打算回去長期定居麼?”
“對,不過只有我一個人。”
一個人?那陳總呢?
不等隋心問出口,陳太就宣佈答案:“我和陳總正在協議離婚。”
離婚?
在收到以城堡為寓意的慶祝結婚十週年的戒指之後?
可隋心還來不及追問,這時就聽到門口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片刻間,偏廳虛掩的門被推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矮的那個身材微胖,面帶紅光,正是事業得意的陳總。
而高的那個,身量修長而挺拔,透入偏廳窗戶的陽光,照射在漆黑的短髮和清俊的五官上,漆黑的眼中彷彿光影流動,掛在嘴角的笑意恰到好處。
隋心緩緩對上那雙沉黑的眸子。
——
直到幾分鐘後,隋心才將情緒安撫下來。
只聽陳總說:“我約了小鐘談事情,聽說你們也約在今天,做什麼訪問?小鐘一聽說,就要過來看一眼。”
陳太笑了:“怎麼,這麼不放心女朋友?”
隋心立刻繃直,正要擺手否認。
可是坐在身邊的鍾銘,卻先一步開口:“還不是女朋友,您這麼說,萬一把她嚇跑了可怎麼辦?”
——
接下來的訪問,從對陳太的採訪,漸漸變成了對陳氏集團的董事長專訪。但訪談進行得很順利,陳總可以說得上是有問必答,只是陳太卻變的話少起來。
可以採訪到陳總這麼有分量的人物,隋心是應該感到高興的,可是腦海中卻遲遲放不下陳太的那句話,心裡更有一個聲音在敲打她。
或許因為如此,對於陳總那些生意經,也就沒那麼感興趣了。
直到訪談落入尾聲,隋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竟然突然開口說:“能不能請陳太回答我一個問題?”
陳太一怔,然後就聽陳總笑道:“當然。”
靜默片刻,隋心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您剛才說,您正在和陳總協議離婚……我想知道,為什麼?”
頃刻間,空氣凝結。
陳總臉上的笑意化為烏有,陳太眼神沉靜,卻勾起笑意。
而身旁的鍾銘……
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卻強烈感受到那股難以忽視的存在感,以及投射在她身上專注的目光。
——
“為什麼,為什麼要協議離婚?”片刻間,隋心只聽到自己的聲音。
直到陳總板著臉站起身說:“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家事……”
可是陳太卻突然開了口:“這是早就決定的事。一年前我和陳總就有這個意思,彼此也都想過新的生活。”
陳總一驚,隨即指著隋心面前的本子說:“這些不能寫進去。”
隨即走上前:“你女朋友是怎麼回事!”
就見鍾銘站起身,將陳總輕輕擋住,隨即微微側首蹙起的眉心,和挺直的鼻樑,顯出不近人情的弧度。
但他卻聲音極輕的問她:“你真要問這個問題?”
“是。”隋心仰頭回望,沒由來的竟然多了一絲勇氣,拿起桌上的錄音筆關掉,同時說:“我本來就是要採訪陳太的,而且我只有這一個問題。如果陳太提出反對,我是不會把它寫進去的。”
話音落地,就見鍾銘微微垂眼,濃密的睫毛將那眼裡的意味遮蓋,轉身面向陳總:“既然是我的女朋友,她的一切言行由我負責。”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陳總指著他,語氣憤怒。
——
“不用任何人負責。”陳太突然開口:“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我自己負責。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早晚媒體也會爆出來,又何必遮掩?”
陳太扯出一個笑容,望著隋心說:“也許在你這個年紀還不明白,人這一輩子會產生很多次離婚的念頭。每一次只要再堅持一下,就有可能看到希望。可是當你已經走到了無力再堅持的時候,離開就是最好的選擇。”
隋心張了張嘴:“那上次的紀念戒指……”
“那是結婚時陳總就答應送給我的禮物,紀念我們一起努力走過了十個年頭。”
“那您後悔麼?”
陳太輕笑:“人這一輩子,總要有一次奮不顧身的愛情,並且為了這份愛情忘記自己,選擇做一個傻瓜。我很慶幸自己做了這十年的選擇,如果沒有當初那個傻姑娘,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但同時,我也很恨我自己做了這個選擇,因為如果不是當年那個傻姑娘,也不會有今天的我。我們離婚,不是因為感情破裂或是背叛,就只有一個原因:累了。雙方都已經累得再難往前走一步,尋求解脫的願望已經大於一切,離婚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隋心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她只是聽著,默默地聽著,聽著陳太語氣中的疲憊,和話語間的無奈。
雖然未必記得住陳太的每一個字,可是卻為那樣無力找到任何理由而離婚,趕到唏噓和悲傷。
也許,在她這個年紀,真的不能體會這種感受的萬分之一。
——無力再繼續,無力再維持。
一個人到底要被擊倒多少次,才會發出這樣無力的感慨?
難道真如張愛玲所說,“不愛的愛情,永遠不會變壞。所以,我們*,我們曖昧,卻永遠不要相愛。”
才不會經歷這樣的痛苦和折磨麼?
如果是這樣,那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況且即使是張愛玲,也做不到如此,否則也不會作此感慨。
——
回程的路上,車裡的氣氛前所未有的低迷。
隋心尚在消化方才的事,腦細胞供不應求。
原來,陳總為陳太煞費苦心訂做的結婚十週年紀念戒指,是為了履行結婚時的諾言,以及離婚禮物?
呵,婚姻都即將逝去了,女人還會在這個時候還期盼男人履行什麼破諾言麼?難道婚姻不是諾言的最好表達方式麼?
城裡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進去。
這寓意著城堡的話,也似乎成了一種諷刺。
直到車子駛下高速路,一直沉默的隋心終於開了口:“你是不是早知道他們要離婚的事?”
鍾銘一手搭著方向盤,側首掃了她一眼:“嗯。”
“為什麼?”隋心攥緊拳頭,屏息的問:“為什麼明知道,還要設計那個戒指?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
車子緩慢行駛,直到停靠在路邊。
鍾銘語氣很淡:“這是他們的私事,連設計師都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你知道!”隋心反問,一眨不眨的望著那雙黑眸:“你到底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去做這件事的?”
然而,那雙眼裡的意味她卻看不明白。
只是聽到他緩緩說:“這是兩件事。客戶是客戶,生意是生意,個人情感是個人情感。面對客戶,是不能用自己的價值觀和情感去衡量的。關上門怎麼說都行,可是面對客戶就要將客戶的準則作為大前提,拿出最專業的態度。”
這是兩回事……
同樣的話她之前才跟kinki說過,一是一二是二,一碼歸一碼,她堅定地用自己的原則衡量是非,不願被旁人奇葩的價值觀左右。
可是鍾銘卻說,要以客戶的準則為準則,個人好惡無關緊要……
——
思及此,隋心深吸一口氣:“所以,即使你一早就知道,也會裝作若無其事?”
“是。”鍾銘輕輕開口,神色極淡,就像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價值觀和個人好惡,左右公司的決定。”
她知道,這不是他在說服她,而是他真的這麼想……
“那如果今天換做是你,你也能這樣保持冷靜麼……工作和利益大於一切。”
話音落地,就見那雙望著她的黑眸,似乎變得更加專注,眼底晃過什麼,快的讓人抓不住。
時間也像是因此停滯。
一秒、兩秒、三秒……
每一秒鐘,隋心都覺得心裡像是涼了一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涼意已經順著手臂爬上指尖。
陳總夫婦的好聚好散,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可是,她只是想知道,如果今天的事要是發生在他們身上,鍾銘是否也會這樣公事公辦……
對她,也對他自己。
——
這一瞬間,隋心竟然害怕聽到那樣的答案。
他極有可能會吐出的那個字——“是”。
她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對,別開臉,冰涼的右手一下子抓住車門把手,只想就這麼衝出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另一個溫熱的大手按住。
堅定而不容拒絕。
濃重的氣息已經來到耳後,伴隨著低沉的嗓音:“既然已經問到這一步,為什麼不繼續問下去?”
什麼?
心頭一抖,她卻不敢回頭。
可是身後的聲音卻不想放過她:“我等了半天,你就這麼放棄了?你難道不是想問我,如果今天的物件換做是你,我是不是也會這麼冷靜?”
最後一張窗戶紙也被他無情拆穿。
合著一聲低笑,竟然是愉悅的……
隋心閉上眼,準備下一秒就捂住自己的耳朵。
然而這時,就感覺到那氣息極輕的拂過耳垂:“還是你以為,你重要不過我的工作?”
她一下子就睜開眼。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