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
“同意啊。”
“快選同意啊。”
嘰嘰喳喳的聲音從教室中升起，像是惡魔低語。程瀟瀟身體一震，回身看去，卻發現昔日熟悉的同學們此時眼眶微微發紅，如同猛獸一樣咬牙切齒。
“你們……”
“同學們不要說答案，干擾答題哦。”憐若充滿善意的提醒，然而學生們眼中的紅色卻彷彿更加濃郁了一些，低呤聲越來越來大，變的越加猙獰，甚至不少人蠢蠢欲動，想要去提前實現某個答案一樣。
“誰敢讓瀟瀟死！”
剎那的怒吼，帶著一絲顫音從座位上響起，打破了這連綿的惡魔低語。李玥染紅著眼，把原本高懸在頭頂的尖刀握在手中，一腳踩上了課座，像只發怒的雌虎。
被這突兀的吼聲一震，全班同學眼中加深的紅色便瞬間褪了下來，每個人恢復理智的第一時間便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
“我竟然……讓校花去死？”一個男生充滿震驚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隨後滿臉悔恨。
“我瘋了嗎？”另一個燙著波浪頭髮的女生把指甲掐進了肉裡。
“我平時最痛恨舍人為己的渣滓。”隨後一個壯實的男生握緊了拳頭，淚水在眼中流動。
“天啊，我爸媽從小就教育我要成為一個幫助他人的人，我今天居然……”戴著眼鏡的優等生原本手中的凳子松了松，沉默了幾秒，而後神情猙獰的看著講臺上微笑的憐若，“我特麼最討厭干擾我三觀的人！”
“我等可以亡，班花必須活！”
一個平時躲著看修仙小說，坐在最後一排打著耳釘的男生突然站起來喊道。主要是他突然感覺到那一腳踏在課座上，提著尖刀殺氣騰騰李玥染掃來的目光。
當什麼混混啊，這是真的要殺人的目光，誰說長的漂亮的妹紙就不可怕的！
混混心有餘悸，沙雕班長太可怕了，心裡覺得剛才要是不說點什麼，絕比會被砍。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難得說出這麼牛筆的話，所幸挺直了肩膀，帶著挑釁的視線看著講臺。而受到修仙混混語言的一激，教室內原本還在沉默的同學也都抬起頭來。
講臺上的程瀟瀟吃驚的看著如同換了一個人的李玥染目光掃過班上每一位同學，而所看之人無不挺胸抬頭，或者充斥著肅殺。憐若笑容不便，只是沉靜的注視著一切。
所有人都被李玥染一一檢視，即便是班上最娘炮的男生此時也站的筆直，每個人的目光都看向講臺上程瀟瀟的身邊，憐若！
“我高三（六）班的事，自然由我高三（6）班解決，容不得外人插手。”李玥染秀目冷厲，握著刀的手有些顫抖，但是聲音卻是鏗鏘有力。
“不管你是誰！”
“拿刀！”
一聲怒吼，男生們紛紛踏上課座，哪怕是女生也一樣，用力跳躍，把原本天花板懸掛的尖刀直接握住。在這個過程中，幾個人因為不小心還割了手，但卻並不在意，只是流著鮮血把刀抓住，再交給另一只完好的手，靜靜握住，刀尖朝著憐若，像是一位位衝刺的騎兵那樣弓著身子。
“有意思，看不出來，你班長還當的不錯，真是讓老師我刮目相看。”憐若輕輕笑著，“不過你們還想要受到懲罰嗎？”
一根長鞭突兀出現，在空中搖擺，環繞在講臺上空。
“如果我今天靠校花犧牲而活命，我一輩子也不會安心。”優等生猙獰的握住尖刀，“我父母一樣會以我為榮。”
“我是瀟瀟協會會長，身為會長，保護信仰是我等的使命。”普通男生露出驕傲的笑容。
“為了正義。”壯實男生掂了掂手裡的武器，似乎覺得不夠，又看向身邊的一位女生，伸出手，像是借一個橡皮擦那樣說，“同學，你那把刀給我吧，我力量大……”
“對不起，我是瘋女人。”波浪頭女生平靜無比，直接拒絕了壯實男生的詢問。
被拒絕的壯實男生一怔，也不覺得尷尬，因為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這波浪女生的側臉……好美。
“保護同學，上！”
輕輕的一道命令聲，卻像是弓弦上的箭發動，帶來實質的破空聲。
沒有吶喊，因為深知對方的強大和詭異。學生們一隻手握住尖刀，另一只手頂住刀柄，就這樣沉默的衝了上來。沒有人往後退，也沒有人遲疑。
或許只是簡單的不想被其它人看不起，也或許是那單純的少年熱血。
此刻，少年少女的眼中沒有死亡的恐懼，只有那清晰的澄澈光芒，像是要灼燒掉這世間最深的黑暗。
“啊！”
一直微笑的憐若不知為何神情大變，捂住頭髮出大喊，滿頭長髮痛苦的飛舞，講臺上的懸浮的長鞭一震，化作無數的鞭影直接落了下來，皮開肉綻。
“殺！”
衝刺在前方的李玥染突然大吼。
“殺！！”
“殺！！！”
全班同學緊隨著怒吼出聲，把疼痛掩蓋在這怒吼之下。這些腳步在地面漸漸的出現了一些鮮紅的印記，像是雪花點點。程瀟瀟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心口，眼睛變的模糊。
她看著尖叫的憐若，以及空中飛舞的長鞭，突然伸出手，想要抓住。
人類勇者無敵。
當第一柄尖刀打破了長鞭的領域，出現在憐若身前的時候，便是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
學生們瞪著充血的雙眼，發出怒吼，刺中了憐若的身體。隨之發出的，卻是玻璃一樣的碎裂聲。
然後，他們眼中那恐怖無比的女教師，竟然就這樣變成一塊塊碎片，轟然倒塌。
“這是……”學生們楞然，果然女教師不是人，這完全就是妖魔鬼怪啊！
“轟！”
原本封閉的教室窗子發出劇烈的震動，隨之消失不見。大片的月光照射進來，甚至中間還有一些熾烈的陽光。
“我們成功了！”
“我們做到了！”
“我媽會為我自豪……唉喲！”
熱鬧的呼喊此起彼伏，但緊接著就發出痛呼。
這時才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傷，甚至一些人的手臂還在不斷趟著鮮血。
“第一，不用謝我，扯平了。”優等生提著刀對著程瀟瀟豎了根大拇指，隨後乾脆利落的昏了過去。
“有妖怪，就絕比有修仙者！”混混呲著牙捂著撞到桌角紅腫的膝蓋，眼中有著嚮往。
“你沒事吧？”壯實男生皺著眉，看著眼前有著波浪卷頭髮女生的後背，那裡有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紅鞭影，莫名的感覺很心疼。
“沒事。”波浪捲髮女生淡淡說，隨即眼光一斜，“你……還好嗎？”
壯實男生一怔，笑了笑，“當然沒有了。”只是說出這話時身體都在微微抽搐，顯然很沒有說服力。
壯實男生的背後，赫然有七八道鞭影！鮮血把後背都染紅。這些都是在他前進時，為女生所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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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浪卷女生沒有說什麼，只是扶住了他的身體。於是壯實男生笑的更開心了。
“體育委員，勞動委員，統計傷者！”
班長李玥染走在遍地狼藉的教室，開始安排後續工作，“衛生委員守護傷者，學習委員……”
“班長，學習委員剛剛昏過去了。”有人立刻說道，指著那剛剛倒下去的優等生。
“好，我知道了。”李玥染點點頭，“紀律委員，立刻聯絡醫院！快！”
“其它人，還能動的，把蔣老師扶起來！隨時準備撤離！”
安排好一切，李玥染才悄悄松了口氣，眼中的血色稍退，這時也才發現手中的尖刀還握著，下意識一鬆手，尖刀在落地的中途，便化為無數的粉塵消散。
“我都有些不認識你了，玥玥。”程瀟瀟走了過來，看著李玥染。
“嘻嘻，沒讓瀟瀟你失望吧。”李玥染調皮一笑。
“謝謝你玥玥。”程瀟瀟認真的說，隨即聲音也大了些，面對著教室殘骸上休息的同學們，“謝謝你們，我的同學，我程瀟瀟記住了。”
“校花要以身相許了！”一個頭上流血的男生咋呼道。原本昏迷過去的優等生眼皮動了動。
“班長，學習委員剛才差點活了！”又是這道聲音。
“哦——！”
同學們發出會心的笑聲，看不出啊，原來這貨平時冰冰冷冷的，原來也是暗戀程瀟瀟，還什麼第一，我不欠你……呵呵噠。
原本因為的那道選擇題，學生們心中的芥蒂煙消雲散，甚至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奇怪的，像是溫熱的泉水流淌，能感受到他人的心跳聲。
這是鮮血所洗禮的友情。
“都別鬧，速度辦事！”李玥染責備了一句，今天的沙雕班長異常威嚴，同學們也不再嘻嘻哈哈，趕緊各自用能用的東西包紮傷口，特別是重傷者。
“呼，現在就等救護車來到了，所幸我們沒有人丟掉性命。”李玥染轉過頭連，臉上滿是怕怕的表情，哪還有之前提到怒斥全場的豪情。
“就是不知道這個怪物是什麼？難道真的是妖怪嗎？”
程瀟瀟也是十分疑惑，正準備說點什麼，卻看見那原本負責打急救電話的紀律委員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急切的說著一句話。
“沒有訊號！打不了！”
“沒有訊號！”李玥染也瞪大眼睛，事實上在教室封鎖時也嘗試過偷偷打電話，當時發現沒有訊號就放棄了，但現在……明明妖怪已經被打倒，明明封鎖已經不在，為什麼……還會沒有訊號呢？
這時窗外的月光更加明烈了些，照亮了紀律委員滿頭大汗的側臉。李玥染和程瀟瀟對視一眼，同時轉頭看向窗外。那裡，似乎並不是什麼月光，而像是什麼人戰鬥，所發出的光亮。
“難道……妖怪不止一個？”李玥染突然冒出這麼個想法，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