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幾所學校週末放假使得這一帶的交通變得異常擁堵，接孩子回家的私家車成為了這段路上生產噪音的主力軍，刺耳的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
“你還跟著我幹什麼？煩不煩啊。”
離開奶茶店後走到第三個十字路口等候交通信號燈時，孫小希對一直走在自己身後哼著歌的樂見曦發出了忍無可忍的話語。
“欸？可是我回家也是走這個方向啊。”樂見曦無辜地說道。
“那你不能去乘公交車嗎？”
“反正也不是很遠，偶爾走一走也無所謂啦。”她笑著回答，過了一會兒又問：“那你呢小希妹妹，你也打算走回家嗎？”
“誰告訴你我要回家了？”少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這時人行道對面信號燈變成了可以安全通行的綠色，兩人並排走上了斑馬線。
“不回家是要去哪裡玩嗎？”
“你不覺得自己在多管閒事嗎？”
“嘿嘿……”
“笑什麼啊，你是傻子嗎？”
“啊……倒是有挺多人這麼說過的。”樂見曦一點也不生氣。
“這有什麼好炫耀的！”
“因為我的傻使我的朋友們時常能夠開心，這一點我很驕傲啊。”她說，“只要看到他們笑起來，就不覺得自己被說兩句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孫小希用不理解的目光看向樂見曦。
“那我不一樣，如果有人說我傻，那就一定不是我的朋友，我就要修理他。”
“噢，睚眥必報。”她點了點頭，看孫小希沒什麼反應，於是又補充道：“我說的這個詞你懂嗎？如果不懂，有空可以問你哥哥去。”
孫小希哼了一聲，說：“是快意恩仇。”
樂見曦聽了頓時一樂：“你當學校是江湖啊？還快意恩仇呢。”
“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啊。”她幽幽嘆氣，“你真的不回家嗎？你爸爸媽媽不會擔心？”
“他們才不會擔心，只要我還沒死。”
“哪有那麼過分的父母，我不相信……”她想就算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常年不在身邊，重要的節日都會收到他們的郵件或者短暫的電話問候。
“反正我是不會早早回去的。”孫小希倔強地說道，“最好是拖到夜深人靜他們出去打牌賭博的時候悄悄回家。”
“啊……”樂見曦心想聽起來她的處境很不好，父母嗜賭經常夜不歸宿，那這個家想必很缺乏溫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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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希沒有理會她，拿起手機開始輸入語音。
樂見曦在一旁聽她好像連續問了三個人能否去對方家裡蹭一頓晚飯，但很不幸遭到了各種為難理由的拒絕。
“朋友也會有不方便的時候吧……”樂見曦說。
“也許只是討厭我罷了。”孫小希說著自嘲地聳了聳肩，“也許是我去的太多了，惹人厭煩了。”
“你剛剛其實可以和司見肖……”
“行了，你閉嘴吧。”她狠狠地打斷了樂見曦的話，“上次在你們學校破食堂是我不好，你想要我給你道歉是不是？對不起，怎麼樣？聲音不夠大？對、不、起。行嗎？現在你聽到了吧？”
“其實那件事我沒有生你的氣。”
“那你現在為什麼纏著我不放？”
“關心你啊。”她的手很自然地放在了孫小希的肩膀上。
“你要是覺得用這種方式更容易接近我哥那勸你省省吧。”少女不悅地甩開了樂見曦的手，“喜歡就去表白啊，裝朋友有用嗎？猜來猜去作死啊。想他正視你就把感情告訴他啊，想見他就找藉口約他出來玩啊，跑到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妹妹身邊晃來晃去不是浪費時間嗎？”
樂見曦被這番話弄得驚愕不已，她出神地喃喃：“小希妹妹……你……”
“哈？被我說中了吧？就知道你們好學生都不懂怎麼談戀愛。”孫小希抱著雙臂像是生氣地鼓起腮幫子，“不用太謝我，你別再煩我和我說那些大道理我就很感激了。”
“不……我又不是為了司見肖才來關心你的。”樂見曦笑著解釋，對她提議說：“要是你沒決定好去處的話，不如去我家？”
“啊？你沒吃錯藥吧？帶我去你家你要怎麼和你父母解釋？‘這是我喜歡的男孩子的不良少女妹妹我想招待離家出走的她吃頓晚飯’嗎？”
樂見曦尷尬地笑著，心想她和她哥哥一樣都很會吐槽呢。
“不沒那麼麻煩，我家裡沒有別人，放心吧。”
“你爸媽不在家？那你自己會做飯嗎？”
“呃……這個……”樂見曦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暫時還不會呢，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點外賣的。”
孫小希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
哈？這個人明明不會做飯還要一本正經地邀請自己去她家？點外賣？
“那在外面吃不也一樣嗎？”
樂見曦想了想好像是沒什麼區別，說：“那你想在外面吃嗎？我知道有家蓋澆飯特別不錯！而且就在附近。”
孫小希遲疑了一下，沒有拒絕。
十五分鍾後……
街邊小飯館內。
少女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對自己對面的樂見曦用抱怨的語氣說：“走路十五分鍾的距離你竟然說‘就在附近’。”
“你覺得很遠嗎？”
“很遠啊。”她一點也不客氣，“平時我可是腳不沾地的。”
“這好像不值得炫耀吧哈哈哈……想吃什麼？”
“隨便吧。”
樂見曦細心地確認道：“真的隨便嗎？雖然讓我推薦的話我會推薦自己覺得不錯的種類，但是怕你會後悔沒有自己選。”
“真的隨便，既然是麻煩你請我那就以你的意見為主。”
“誒，這句話說的可以加分呢，看起來不是完全沒心沒肺嘛。”
“煩人，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你是向日葵嗎？”
“這句話讓人情不自禁回憶起初中啊，好像我們初中的時候也挺流行的。”樂見曦一邊說一邊選了兩份蓋澆飯，將選單報給老闆。
孫小希的手機快要沒電了，她只好戀戀不捨地關掉螢幕，無聊地趴在桌上和樂見曦瞪眼。
片刻之後，她主動開口向樂見曦問道：“你初中的時候真的是個差生嗎？”
“我現在也是啊。”樂見曦難為情地吐了吐舌頭，“這也沒什麼好炫耀的。”
“噢，能考到你們學校，還自稱一直是差生，令人惡心的虛偽做作的謙虛。”
“你又誤會啦，我能在一中讀書，一部分是運氣，一部分是得感謝司見肖初三幫我補功課。”
“因為他幫你補功課，所以你就喜歡他？真無聊。那是不是當時換個人給你補功課你就會喜歡上另外的人啊？你這也叫喜歡啊？”孫小希很是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兒。
“唉，我可沒有這麼說哦。”
“切。”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你覺得呢？”
“有吧，剛剛聽你說那番什麼表白啊之類的話，覺得像是很有道理呢。”
“當然，我換過不少男朋友了。”
“誒？這些在現在初中生之中也是可以炫耀的話題嗎？”
“我喜歡。”孫小希說。
“嗯……好吧。但是我覺得男朋友這個身份是很鄭重的呢，不能輕易隨便交給別人。”她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搖搖頭像是否定了自己一般，又說：“不對不對，我也說不好，不要在意它。”
“反正我覺得對我來說，有些男生看起來很有吸引力，可一旦得到了就很快失去興趣了。”
“渣男們好像也有類似的言論。”
“沒關係，你覺得我是渣女就是吧。”她自暴自棄地說道，“反正大家都這麼覺得，我現在喜歡的人也是。”
“咦？”
“我啊，現在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少女憂愁地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