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先下車了，頭兒和部長大人要好好相處啊。”樂見曦左右一手一個想拍他們的頭，但是因為司見肖是站著的而且有一個閃躲的動作，她起身之後也只拍到了他的肩膀。
幾乎每一天都是這樣的告別，感覺毫無新意啊，好好相處什麼的他也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注意安全。”呂漪瀾提醒她。
“好嘞，那明天見。”樂見曦拉著車門附近的欄杆身子微微前傾，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然後跳下了車。
“明天見。”呂漪瀾微笑著揮了揮手。
車門合上，車子啟動，司見肖聽到她出了一口氣，用如釋重負的口吻說：“好了，見曦走了，我們可以稍微說鋒利一點的話了。”
“不說不行嗎……”他覺得呂漪瀾這麼說有故意找茬之嫌。
“我想說。”
“那您請。”
呂漪瀾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放學的時候你在教室後門和那些人說……”
“啊，你都聽到了吧。”
“在別人說話的時候隨便打斷很不禮貌。”
“對不起，您繼續。”
“你和那些人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是認真的。”他爽快地承認道，這有什麼好說謊的呢。
“你真的很想很想參加這次演出？”
“本來沒這個念頭，不過隨著劇本改來該去次數一多，總覺得這個劇就像是自己親手拉扯大的孩子一般，就好像為人父母不論孩子是頑劣還是出色都不希望他夭折一般……”
呂漪瀾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刻薄地問：“你這種人也會有為人父母的心情嗎？”
“等等，你什麼意思？”司見肖和她對視，“什麼叫我這種人也會有為人父母的心情？”
“我直說的話你可不要生氣啊。”
“我這個人很直接，如果你批評我，我就生氣。”
“好，那我就是要批評你。”
“你怎麼不去做都市報的特邀評論員呢？”
“我會好好考慮的，說不定也是以後就業方向的一個選擇。”
“呃……不，這種事還是慎重一點吧，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萬一日後你的就業出現了什麼偏差因此怪罪到我頭上那就太慘了。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什麼的最討厭了。”
“果然在我就業的時候你依然選擇做一個家裡蹲是嗎？所以回到剛剛的話題上，我認為你這種人不改變勞動觀念以後一定不會有機會體驗為人父母的心情的。”
“用得著這麼拐外抹角地說我結不了婚嗎？”
“呀，你的理解能力好像變強了，是的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哈，別看我這個人性格很爛，學校裡也是有追求者的，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孤苦伶仃。”這場文鬥史無前例的勢均力敵不分伯仲讓司見肖稍微有點昏頭，大腦為了駁倒呂漪瀾高速運轉蒐羅各種“言彈”，這就導致了他現在的口不擇言。
呂漪瀾停了下來，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怪異。
司見肖讀不懂她那憂鬱中帶點糾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於是他忘記了趁勝追擊，也停了下來。
“拿這種事來炫耀，你真的很垃圾啊。”半晌之後她吐出這麼一句話。
“也……沒有什麼炫耀的意思。”
“呵呵，扯遠了，最開始我想和你說什麼來著？”她轉著眼瞳作苦惱狀，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那得問您自己啊。”司見肖無奈，沒想到這種忽然斷片一般的情況也會發生在記憶裡超群的她身上。
“對了……一開始是在說文藝匯演的事來著。”她似乎從資料海的迷失中走了出來。
“嗯，然後你莫名其妙就開始質疑我。”
“那是因為你確實配不上。”
“行吧，您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一次為了防止話題再次暴走，他明智地選擇一開始就舉白旗投降。
“我想說的是……那個……”
“嗯？”
“就是文藝匯演。你……”
不知為何呂漪瀾忽然變得支支吾吾了起來，司見肖不得不好奇地看了看她，發現她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患得患失的神色。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呂漪瀾咬了咬牙，說：“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這次表演的機會，我……我偶爾輸一次也沒關係。”
司見肖恍然明白了，從樂見曦離開之後他就隱約覺得呂漪瀾有點不對勁，和往常給人的感覺差別很大，剛剛的一系列文鬥也是，原來她想表達的意圖是這個。
因為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所以拐彎抹角連諷帶罵的繞了這麼久。
真是的，這個人就不能稍微坦誠一點嗎？
“偶爾輸一次？不是吧，我還記得你開學考輸給駱璇楚和八百米輸給韓若一之類的事情啊。”
“你……”
“班長你怎麼了啊？這不像是你會說出的話。”他忽然收斂起了玩笑的神色，沉重地搖了搖頭：“你剛剛是一時頭腦發熱嗎？你沒考慮到這種充滿同情的施捨是以犧牲你們組其他所有人為代價的吧？”
呂漪瀾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這種殺一片救一人的做法，不像是你的作風啊。”他繼續說道，“不是早就說了公平競爭各無怨言，你覺得我需要那份同情嗎？”
“勉強……是殺一片救一片吧。”她為自己的念頭辯護，“至少你們那邊，你和秦瑾同學是真心想成功出演的吧？”
“那你又怎麼能主觀判斷你們組沒有真心想成功出演的人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忘不掉你放學時說的那番話，還有你說那番話時的表情。”她抬手按著胸口，“那場景總讓我覺得，好像不讓你去會留下終生的遺憾，考慮到之前你也幫過我不少次，無形之中受了你一些大大小小的恩惠，所以……”
“所以想借這個機會還清？”他戲謔地說，“剛剛是誰自己說的，算的那麼清楚是不是不想做朋友。”
呂漪瀾又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了。
她不想承認自己有私心，但又不得不正視自己有私心，內心強烈的矛盾掙扎帶來的二律背反感讓她倍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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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聽到了我說那番話，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在什麼情況下需要和他們說那樣的話？”司見肖問，“你又知不知道我們組剛剛經歷了什麼樣的危機？”
“我不知道。”
“所以就是斷章取義了，研究文章也好認識事物也罷，這是不可取的。”
“是嗎……”
“本來，想給你留一個驚喜的。”他自嘲地笑了笑，“不過現在看起來不好好說明情況的話會惹出大麻煩。所以算了，就不瞞下去了。”
呂漪瀾意外地眨了眨眼，疑惑地問：“驚喜？”
“其實也差點搞砸變成驚悚，你放學的時候在後門裝的那一把惡人算是幫我完成了最後一環。”他有點靦腆地抓了抓頭髮，在腦海中梳理自己接下來要和她坦白的內容。
“什麼？”
“別急讓我想想從何說起，唉總算不用再憋著了，其實一直裝的像個獨行俠一樣做這些事我也很難受啊。”
呂漪瀾翻了個白眼兒：“你再往自己臉上貼金貼多一點，我覺得你就是個電影中常常出現的死於話多的反派角色。”
她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有點像，一般電影裡都是反派自以為勝券在握，對眼前吃癟的主角團體開始大秀智商優越感，明明動動手指就能清理後患偏要像個教育家一樣解說自己的計劃，彷彿不這麼做就沒法分享自己精彩的心路歷程。
司見肖接下來就準備公開自己的心路歷程了。
這種大反派公開計劃一般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感覺在立flag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