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不打了投降了!”同時招惹了司見肖和呂漪瀾兩個人的樂見曦很快就嘗到了苦果,她只能一邊跑一邊抱著頭求饒。
戰場已經從最初的江堤步道轉移到了下面的公園草地上,因為草地上的雪更加鬆軟,而且就算摔倒了也沒什麼危險。
司見肖和呂漪瀾聽到樂見曦求饒的話之後雙雙停下了手,彼此對視對視一眼會心一笑,對剛剛過去的那段時間裡彼此的默契配合感到很滿意。
樂見曦累得坐在雪地上喘氣,她摘下了絨線帽拍打上面的碎雪,委屈地說道:“頭兒和部長大人都針對我一個,太過分了。”
“是誰先挑起戰爭的啊……”司見肖一點也不同情她。
“可是總要有人先開始的啊。”樂見曦笑了,“我看你們光顧著說話,只好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你們嘛。”
呂漪瀾丟掉了手中那個已經捏好的雪球,摘下圍巾抖了抖,經過剛剛的一番運動她也覺得有些熱了。
“如果小海弟弟在這裡就好了。”樂見曦遺憾地說,“我們就可以分成二對二的小組,三個人怎麼玩都不公平。”
“那就不要玩這種對抗性的遊戲了。”呂漪瀾說。
“那我們堆個雪人?”
“好啊。”呂漪瀾欣然同意。
司見肖往邊上走了幾步:“你們堆吧,我想休息一下。”
“啊?頭兒你怎麼能偷懶呢……”
“體力有這麼差嗎?”呂漪瀾質疑道。
“只是想去前面走走而已。”他說完就自己沿著草地間的小道往公園南面走去了。
樂見曦遺憾地眨了眨眼:“就這麼走了啊……簡直無情。”
“算了吧,他本來就是這樣的。”呂漪瀾嘆了口氣,“不合群,勉強不來。”
“是嗎……”樂見曦笑了笑,一邊動手聚攏周圍的雪堆在一起一邊說:“我覺得還好。”
呂漪瀾蹲下身幫著她一起裹雪球,用嫉妒的語氣說:“這樣偏袒他不好把。”
樂見曦理直氣壯地反問道:“部長大人難道不會偏袒他嗎?”
“我哪有……”
“沒有嗎?”樂見曦身子前傾湊近了她一點,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呂漪瀾下意識地躲了躲,推著她的肩膀阻止她更靠近自己:“好啦,不說這個了,不是還要堆雪人嗎?”
聽到呂漪瀾這幾乎等同於投降認輸的話語,樂見曦嘿嘿笑了起來,重新直起身子。她又攏了幾下雪,然後把雙手放到嘴邊呵氣取暖,指節白裡透紅。
呂漪瀾見了,摘下了自己的手套,用自己的手掌捧住了樂見曦的雙手,她的手掌本來就比樂見曦要大一點,正好差不多能蓋住,掌心頓時傳來一陣涼意。
“你的手好暖啊。”樂見曦抿著嘴感動地望著呂漪瀾。
“要不算了吧……見曦,要是手上生凍瘡了怎麼辦呢?你還要彈吉他的吧。”
樂見曦輕輕搖頭:“我從來都不會生凍瘡的,身體倍兒棒。”
“真拿你沒辦法。”
她們把周圍的雪堆成一個排球大小的雪球之後,就開始推著它往前走,雪球越滾越大,所過之處帶走積雪露出了底下的草皮。
沒過多久,樂見曦就對著已經超過她膝蓋高的雪球呼呼喘氣:“推……推不動了。”
“看起來也差不多了。”呂漪瀾覺得這個雪球的大小用來做身子已經足夠了。
“那接下來做它的腦袋嗎?”
“稍微休息一下吧,反正也不急,要不要我們也去走走?”
“嗯……好!”樂見曦思考了一下同意了,不過她還是有點戀戀不捨地望著剛剛滾好的那個大雪球,“把它一個人留在這裡沒事嗎?”
“沒事的。”呂漪瀾對她那副彷彿慈母放心不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的語氣哭笑不得。
“我們一會兒再回來。”樂見曦對那個還是半成品雪人告別,她揮了揮手,又把雙手放到嘴邊呵氣。
呂漪瀾見了這一幕,便把自己的手套給她:“戴上吧,我已經不冷了。”
“有點不好意思呢。”
“那些有名的演奏家會給自己的雙手買昂貴的保險呢,你雖然還沒有變得那麼有名,不過也該愛惜自己一些。”
“哈哈哈我好開心,部長大人覺得我以後會變得很有名嗎?”
“是不是很有名都無所謂,只要能把生命奉獻給自己想做的事業,就很好了。”
“嗯……和頭兒以前說的有點不一樣。”
“他怎麼說的?”呂漪瀾好奇地問。
“他說出名要趁早,這一行是青春飯,當然是開玩笑的……他總是會想一些像做夢一樣的好事。”
呂漪瀾忍不住笑了起來,用做白日夢來形容司見肖的有些想法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嘿。”樂見曦忽然把自己的粉白相間的絨線帽戴到了呂漪瀾的頭上,然後挽住她的手臂說:“這樣就公平了。”
“這哪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呂漪瀾無奈地笑著,不過她還挺喜歡這頂絨線帽的,只是耳朵邊垂下來的兩個小毛球偶爾搖晃起來擦到皮膚上有點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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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就是公平。”樂見曦以一副不講道理的口吻說,挽著呂漪瀾的胳膊往前走。
聽著她在身邊輕輕哼著歌,呂漪瀾卻陷入了關於“公平”的思考之中。
雖然自己一直都是信奉公平追求公平的,但也很早就認識到覺得的公平並不存在,就像以前和司見肖討論起高考的時候一樣,他們都明白高考其實也不是絕對公平的。只不過司見肖的看法比較偏激,而她比較客觀而已。
如果說在小說中追求真實的人腦子一定有問題的話,那麼在現實中追求絕對公平的人腦子也一定有問題。世界是殘酷的,早早就為不同的人安排好了不同的境遇和見聞,名為階層的鴻溝阻斷著不同的人分享彼此人生。
雖然在他們這個年紀,還受到學校這座樂園的庇護,對這種鴻溝的感受沒有那麼真切,但伴隨著成長遠離樂園,便會越發認清這個世界本來的面目。
想到這裡,她忽然淡淡笑了一下,如果司見肖知道自己把學校比作樂園,一定會嗤之以鼻的吧。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家夥會以什麼樣的表情說出什麼樣的話來反駁自己,無外乎是臭著臉說“被關在籠子裡豢養還以為是活在樂園之中,真悲哀啊”。
樂見曦似乎是心有所感,扭頭朝呂漪瀾看了一眼。
“部長大人在想什麼?”
“高考。”
“高……高考?”樂見曦被嚇了一跳,“為……為什麼要想那麼遙遠的事?”
“很遙遠嗎?我們的高中已經過去一半了啊。”
這是高二的冬季,如果用剩餘的長假數量來衡量距離他們的高考到來的時限,也只有兩個寒假和一個暑假了。
意識到這令人悲傷的事實之後,樂見曦的小臉上充滿了沮喪,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別擔心,還有努力的時間,我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好結果的。”呂漪瀾安慰她。
“不,我不是在為這個難過。”樂見曦搖頭。
“那是為什麼?”
“部長大人難道不覺得嗎?再過一年半,我們可能就要分開了。”她輕聲訴說道,“可是我不想分開,有你們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即使遇到再麻煩的麻煩,也有昂首挺胸的勇氣。”
呂漪瀾微微一怔,她還未好好思考過分離這個問題,太久太久,她都是一個人獨自行來,雖然在這個學期收穫了前所未有的羈絆,但也只是一心想將之維繫下去,從沒想過高中生涯結束的那天應當如何面對這份感情。
日月飛馳,聚散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