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十七班的教室裡，呂漪瀾站在講臺上把剛剛從黑板槽中收集的粉筆放進粉筆盒，雖然季燃並沒有拜託她幫忙，不過她還是自發地做了這些自認為力所能及的事。
司見肖站在座位之間的過道裡，仰著頭望著側面牆壁上的格言。
提著空垃圾桶的季燃從外頭回來，之前還留在教室裡的兩個女生正好在這個時候走了。
於是一切外在的干擾因素的消失，他們都覺得差不多該開始著手瞭解情況了。
“那個……”司見肖先出了聲。
“嗯？”季燃似乎早就在等著他開口了，聽到聲音立刻轉了過來。
“我們想問一點關於小安的事。”
季燃挑了挑眉毛：“那學長直接去問她本人不是更好嗎？何必問我？”
“恐怕不方便直接問她本人。”呂漪瀾從講臺上走下來說道。
“那這種問題我怎麼可能回答的了呢？”季燃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座位上收拾自己的書包。
司見肖和呂漪瀾一起來到他的座位邊，兩人對視了一眼，似乎在猶豫該讓誰先說。
季燃的抵觸情緒是在他們意料之中的，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算是一個安冬苒最為可靠的盟友。
司見肖在腦海中思考著措辭，他還沒想好該從彩排那天餐廳發生的事說起還是從更早的軍訓的事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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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呂漪瀾先開了口：“我們兩個也不是閒空到無聊才跑過來找你瞭解相關情況的，你瞭解安冬苒的處境嗎？你知道她所面對的那些麻煩都是從哪裡來的嗎？如果你知道些什麼的話，盡力告訴我們吧。”
“聖誕節那天在餐廳裡發生的事不知道你聽說沒有。”司見肖接著呂漪瀾的話說道，“我們都覺得那不是一時興起的惡作劇，而是有人在針對她。”
季燃把書包放在了桌上，說：“聖誕節那天餐廳的事謝謝學長學姐了，我已經聽小安說過了。”
“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學長和學姐還是不要管這些事了吧。”季燃起身背上書包，對他們兩人說：“能讓一讓嗎？我要回家了。”
司見肖輕輕嘆了口氣，往邊上挪了挪。
可是呂漪瀾做出的決定和他完全相反，她不但沒有讓開，反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如果你覺得我們在多管閒事那就大錯特錯了。”
“難道學長和學姐現在不是在多管閒事嗎？就算你們和小安的關係很好，可是這種她本人不願意透露的訊息，你們來向我打聽，是指望我回答什麼呢？尊重她的選擇不好嗎？”
“當然是因為擔心才會想插手的！”
“有用嗎？學姐覺得這種事靠紀檢部可以隨便擺平？那學姐直接讓紀檢部來調查就好了啊。”季燃反問。
“季燃……”司見肖不喜歡他這種態度和說法的方式，“我們沒有惡意的，大家的目的都想同，為什麼不能互相交換情報促成合作呢？”
季燃深深地瞥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幼稚，真是幼稚。”呂漪瀾忍不住對他皺眉，指責道：“你以為自己現在是在玩一種扮演騎士的遊戲嗎？說什麼一個人就夠了這種話，你真的有能力幫她解決現在所面臨的問題嗎？”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呢？”
“如果你有，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有人對小安虎視耽耽，這都過了多久了？從開學的軍訓到這會兒的文藝匯演彩排，光我知曉的就有兩次，那麼我不知曉的還有多少？”呂漪瀾的語速快的驚人，連不是作為被譴責物件的司見肖都感受到了那股無形之中的氣場壓迫。
季燃在呂漪瀾說話的中間就緩緩把他埋了下去，他留的是寸頭，沒有劉海，所以即使這麼做也無法阻止呂漪瀾看到自己難過的眼神。
有那麼一瞬間，司見肖覺得他的眼神好悲傷。不過那僅僅是一閃而逝的訊號，季燃等呂漪瀾說完之後，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如果今天學長和學姐沒有來找我的話，我這會兒已經在做自己該做的事了。”他說，“真蠢，我要是早知道你們是來說這個的，我就不會隱瞞拖延到現在了。我就應該直接行動的，直接去……”
“你本來想做什麼？”司見肖隱約覺得他說的這些話可能有非凡的意義。
呂漪瀾也露出了關切的眼神。
“與你們無關。”
“如果你一直是這種態度，恐怕你幫不了小安什麼。”呂漪瀾冷冷地說，她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雖然進來之前她已經聽司見肖粗略說過這個高一學弟可能很難搞定，不過她覺得自己已經努力把話說透徹了。
事到如今還拒絕合作，只能說是這傢伙不識時務又沒有自知之明。
“我要走了。”季燃這一次強硬地推開了呂漪瀾，他走到教室前門門口，停下來說：“如果兩位還想繼續呆在這裡，請便，只希望你們走的時候記得關門。另外，如果放假回來我們班丟失了什麼物品，我不會負責給你們洗脫嫌疑的。”
在這樣的話語威脅下，司見肖用眼神勸住了隨時準備發作的呂漪瀾，半推半拉著她先離開了十七班的教室。
季燃隨後關上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連招呼也沒和他們打。
“發生什麼了？”等候在門外走廊上的樂見曦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你們……沒談妥？”
“話不投機。”呂漪瀾咬牙，“本以為作為默默守在小安身邊的男生他會有多成熟，結果看起來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不知天高地厚……”
“少說兩句吧。”司見肖制止了她無意義的喋喋不休。
“現在怎麼辦？”呂漪瀾花了點時間讓自己先冷靜下來，不過即使這樣她也感到束手無策。
司見肖想了想，忽然笑了出來，不過他立刻就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表情變得有些糾結。
“什麼意思？”
“沒什麼，無關緊要。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今天是你一個人過來，大概會和他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難道現在不算不可收拾的地步嗎？”呂漪瀾翻了個白眼兒，“他那樣走掉了欸，你不覺得他完全沒有考慮把我們當成可以依靠的盟友的念頭嗎？都說團結力量大，有共同的敵人就是朋友，可是……”
“或許他真的習慣一個人行動了，我能理解的。”司見肖苦笑，他想自己過去很多時候也是那樣的人，不信別人，嫌棄別人可能會拖慢效率，只相信自己。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一個人行動。”呂漪瀾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不過情報實在是太有限了，我能想到的法子無非是從那兩次事件裡參與加害小安的人身上下手，不過……我沒有能力這麼做。”
“紀檢部的人說白了也只是成績好一點的學生而已。”司見肖理解她的苦衷，“查查紀律管管秩序監督一下學習什麼的還好，在這種事件面前就顯得小兒科了。”
“是。”雖然被他說到自己的痛點，但是呂漪瀾還是坦率地承認了，紀檢部的成員們不是什麼受過專業訓練的探員，整個組織也並不像它的名字一樣那麼有威懾力。
“我試著再去說服季燃，我覺得他可能更願意接受我的話一點。”司見肖說，“班長你就先不要急著做什麼了，急也急不來。”
“你……有把握說服那個傢伙？”
“試試看吧，找找我們之間的同理心什麼的……死馬當作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