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拿到了年級第十五名這樣對他來說史無前例的好成績，司見肖的高興也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當初他和呂漪瀾約好的是考進班級前十她就給自己支招，但是現在他的成績非常尷尬地排在第十一。
本來他都已經對這個賭約基本不抱希望了，想著看到自己吊車尾的成績也好私心，偏偏這回就只差了一名，這種臨門一腳射歪的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司見肖想自己當初說的那麼硬氣，什麼不吃嗟來之食，現在當然也不好意思厚臉皮拿著相差一點的成績去問呂漪瀾，只得幽幽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惆悵。
“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考的還真不錯。”阿哲笑著對他說道。
“帶手機看小說看漫畫的人沒資格說我吊兒郎當吧？”司見肖牙尖嘴利地還擊道，“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您考了班級第九年級第十一，彼此彼此。”
阿哲嘿嘿笑了一陣，煞有介事地說道：“像你這種通校生是不會理解我們住校生的勤奮刻苦的，別看我平時在你面前偷懶摸魚，回寢室之後可是堅持背書刷題的好嗎？這就是氛圍的力量。”
“您別忽悠我了，寢室裡的氛圍還能比自習的教室好？”
“那當然，你看現在不就是在自習，你也沒用功我也沒用功，擱這兒閒聊呢。”阿哲擺事實講道理扯淡的能力可謂一流。
“咳咳……”負責這節課紀律監督的呂漪瀾忽然明顯做作地咳嗽了兩聲。
司見肖和阿哲對視了一眼，默契地終止彼此閒聊的這種不正當行為。之後阿哲開始故技重施用手機看小說，司見肖則是自顧自趴在了桌上開始補覺。
被孫小希抓破的手背間隙性地還會隱隱作痛，他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做的是對是錯。也許孫小希會因此而記恨他很久，也許那天晚上可以不必用那麼簡單粗暴的方式收場，也許他換一種談判的方式能夠讓孫小希回心轉意，他很遺憾自己沒能找到正確的道路。
這些胡思亂想的念頭並沒有阻止他進入睡眠，儘管趴在桌上睡得並不舒服。
沒有夢，很淺的睡眠，他甚至還能夠輕微感知到周圍的動靜，接連有人進出，往返於教室和辦公室。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篤篤……”有人在敲他的桌面。
司見肖潛意識中以為是前來班裡巡察仔細狀況的盧月老師，猛然醒過來發覺是虛驚一場，呂漪瀾帶著無奈的表情站在他座位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睡著了。”他一邊翻開自己桌上的習題冊一邊找筆，看起來手忙腳亂頗為狼狽。
“司見肖，已經是午飯時間了。”呂漪瀾說道。
“怎麼可能？”司見肖第一反應是她在和自己開玩笑，早上四節課英語地理語文歷史，自己明明是從第二節改成自習的地理課開始睡下的。
可是呂漪瀾好像沒有什麼喜歡開玩笑的習慣。
他朝四周看了看，班裡果然是一副人去樓空的模樣，外頭的走廊過道正傳來嘈雜的喧鬧聲。
呂漪瀾轉身朝教室前方的黑板走去，隨手拿起粉筆擦開始清理上頭的板書，司見肖望著正在被她擦去的三省六部制圖形和一大堆關於君權相權制衡關係變化的知識點，終於確信徐老師曾來這裡上過一堂歷史課。
“我居然睡過了一節語文課和一節歷史課？難道老侯、徐老師他們上課的時候都沒有發現我嗎？”司見既心虛又覺得肖不可思議地問道。
“侯老師我不清楚，但是我覺得……徐老師一定發現了。”呂漪瀾回頭瞅了瞅他，“你知道她講課的時候喜歡在教室裡巡迴走動的，她走到你那一側的時候，聲音就會放輕一些……”
“這也太體貼了吧！”
“可能她覺得歷史單科剛剛考了97分的你有資格在她的課堂上睡覺吧？”呂漪瀾聳肩一笑，“侯老師大概也是因為你語文單科是年級第一所以姑且縱容你一次？”
司見肖羞慚不已，只能用喝水來掩飾尷尬。
“他們不會和盧月老師告狀吧？”
“放心，根據我的經驗，只要你拿得出成績老師們根本不在意你幹什麼。相反，成績差的時候他們的態度會讓你覺得，連呼吸都是錯的。”呂漪瀾為了遮擋粉筆灰用一本活頁夾攔在了自己面前，這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的。
有成績上課睡覺也無所謂，沒成績連呼吸都是錯的，籠中真殘酷。
“話說……今天輪到你做值日嗎？”司見肖看她認認真真地把黑板擦乾淨，忍不住問道。
“我只是在等你恢復正常，又不想自己沒事做。”她放下黑板擦，拿起一支粉筆開始在黑板的右下角寫下早上上過課的英語、語文和歷史三門學科老師所留的作業。
她的板書很好看，字型像小楷，司見肖望見這一幕時，恍然有種自己回到了高一的錯覺。因為上一次他看到呂漪瀾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明老師佈置的作業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等等……她剛剛好像說是在等自己。
“不去吃飯特意等我，有事嗎？”他問道。
“有，通知你今天晚飯之後跟我去高一各班檢查衛生。”她從講臺上走下來，把一本活頁夾裡夾著的每週衛生狀況檢查記錄表展示給他看。
“為啥要我跟你去？我又不是紀檢部的。”
“因為這件事是輪流的啊，各年級迴圈交錯檢查衛生，昨天負責去高一檢查的是高二八班，這周就輪到我們九班了。”
她看司見肖還是有點似懂非懂的表情，繼續解釋道：“這項輪流工作和最終扣分結果統計工作是紀檢部負責的，實際前往高一檢查衛生的人員是委託每個班的班委負責的，我叫上你一起去不是因為我是紀檢部部長，而是因為你和我是代表九班的班委啊。”
“原來是這樣……”他仔細地看了看那本附有檢查標準和扣分範例的活頁夾，“這些扣分會影響到每週的文明班級評比吧？”
之前樂見曦說她之所以從住校生轉為回家住的通校生就是因為住寢室總是控制不了自己愛聊天的劣行，導致常常被抓給班裡扣分害的班級評不上文明班級得不到小紅旗。
文明班級的展示欄就在行政樓前頭的空地上，每週被評為文明班級的教學班後面會被貼上一面小紅旗，扣分過多的則會被貼上代表不文明班級的黑色五角星。
司見肖並不太理解這些代表集體榮譽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實際作用，但是他倒是知道文明班級的得評率似乎和班主任們的獎金掛鉤……
“總之你今晚吃完晚飯早點回班裡別瞎逛。”呂漪瀾叮囑道，“檢查從晚自習預備鈴響開始，最好能在正式上課打鈴左右完成。”
“從預備鈴到正式打鈴？那也就是十分鐘？”司見肖皺眉。
“高一一共有十八個班，應該……也差不多了吧……”呂漪瀾的語氣透露出她自己也不太自信，“總之我們儘量高效一點。”
司見肖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行，那我去吃飯了，你……不去嗎？”
“我……想去老食堂吃。”他其實本來並沒有這個打算，但是如果不這麼說的話，可能就會引出另外一個問題，即要不要和呂漪瀾一起去食堂。
其實上次呂漪瀾跟他說了有關避嫌的話之後，他還是挺在意的，加上最初盧月老師任命他們兩個人做副班長的時候那番叮囑，他也覺得頻繁地和呂漪瀾同出同入不太好。
正如她所說，這是世界上不乏喜歡帶著主觀臆測去理解別人的閒人。
而他認為現在說自己要去老食堂，就可以完美地避開這個問題。
“老食堂？那不是專門供高三使用的嗎？”呂漪瀾奇怪地問道。
“噢，我原來也這麼以為，不過之前跟阿哲他們一起去吃過幾次，好像並沒有問題。”司見肖笑道，“說起來那邊的飯菜普遍要比新食堂這邊好吃一些，就是有點遠。”
呂漪瀾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三秒，忽然說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想嘗試一下。”
司見肖嘴角抽搐了一下。
得，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