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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埋葬眾神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章 情緒之殿

空曠的大殿裡一個渾身溼漉漉的人影靜靜地趴在地上,突然這個人影一陣抽搐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透過他那茫然的眼神,顯然已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個人自然就是北羽了,只不過此時北羽的臉上竟好像已經沒有了生人的氣息,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開始向前一步一步地走著。

隨著他的腳步聲漸漸迴盪在大殿裡,他的身後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人影。這些人影形態各異,若是此時有光線照向這些人影,定會是一幅群魔亂舞圖。不過,隨著北羽繼續向前,這些人影竟開始逐漸消失,更確切地說是逐漸融合在了一起。最後,只剩下一個黑色的人影在北羽的身後亦步亦趨。

此時的黑色人影已經不再僅僅是一團黑色的模糊影子了,他的臉上竟然已經清晰地露出了五官。如果北羽此時回過頭去看這個黑色影子的話,一定會發現這道影子和他自己長得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唯獨這道黑影的表情看起來陰冷無比,根本就不像北羽那總是掛著一縷陽光般微笑的面龐。

漫長的通道好像永無止境,而北羽也沒有向兩邊或者身後看上哪怕一眼。直到他看到第一塊木牌的時候,他那好像機械性向前邁進的步伐才稍稍停頓了一下。不過,他仍然沒有向自己的身後投去哪怕一眼,然後就繼續上路了。看到北羽的這個樣子,他身後的黑影突然露出了一副開心的神情,只不過即使是開心仍然免不了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

繼續上路的北羽在錯過第一塊木牌之後,整個人越發顯得如同一尊行屍走肉一般。原本充滿靈氣的大眼睛裡此時卻是一片灰暗,而他身後的黑色人影則更添一抹靈動。當北羽見到第二塊兒,上面寫著“你的身後有……”的木牌時,他的腳步再次停下。這一回他倒是回頭看了一眼,不過無論是他回頭的速度還有停留的時間,都讓人覺得他的動作有些敷衍。就好像他的心裡明白自己根本就什麼都看不見一樣,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

於是,一無所獲的北羽只好繼續上路。其實,北羽在這一次甦醒之後,他的心裡就開始出現了一個聲音:“放棄吧,放棄吧……”開始的時候,北羽還沒覺得這個聲音有什麼,他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但隨著他開始前行,這個聲音卻是變得越來越清晰,與之而來的就是一種越來越強烈的疲憊感。

這種疲憊感不是說讓北羽走不動或者想要停下來休息。恰恰相反的是,在這種疲憊感的驅使下,北羽只想什麼都不想地一直走下去。他最想做的是放棄對於自己身體的掌控,就做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向前走就可以了。這個念頭一出,就像是燎原的星火一樣,瞬間就在北羽的心頭膨脹起來,甚至讓北羽生出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不過每當北羽看到一塊木牌的時候,木牌上的文字就像是澆在冰雪之上的沸水,將他心裡那愈演愈烈的聲音削弱了幾分。不過帶給北羽的,卻是莫名其妙的空虛和痛苦的感覺。終於,北羽還是堅持到了樓梯口的地方。當他看到那塊石碑的時候,他的心裡並沒有產生絲毫熟悉的感覺,只是覺得石碑上

的文字讓他的心裡很不舒服。可再不舒服,也不能阻止他繼續向前的腳步。

於是,北羽的一隻腳再一次踏上了那看不到盡頭的樓梯。一階,兩階……北羽的身體逐漸消失在了樓梯上方的黑暗中。可是他身後的黑影卻是第一次沒有跟上北羽的腳步,而是在樓梯口的位置停下了腳步,同時他那已經清晰可見的五官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思索的神情。不過這道黑影沒有思索多久,就再一次追趕北羽而去了。

一直向上攀爬的北羽此時腦海中已經沒有多少理性的思維了,在那個聲音鍥而不捨的努力下,北羽只想完全拋棄自己的肉體靜靜地什麼也不做。而剛剛那個離開北羽的黑影此時也再一次出現在了北羽的身後,臉上充滿了陶醉的神情,就好像北羽此時的狀態讓他十分享受一樣。

終於,北羽腦海中的最後一絲清明也即將消散。如果北羽的意識完全消散的話,也就意味著北羽這個人從這一刻開始不復存在了。這甚至比他的肉體被人毀壞還要嚴重。因為人族的根本就在於他們的靈魂,這是人族靈性的起源。而人族的肉體其實不過就是一具載體罷了,載體丟了還有可能再找一具,但根本沒了可就真的意味著這個人從此不復存在了。

就在北羽意識即將消散的千鈞一髮之際,“唳”一聲清脆響亮的鳳鳴聲突然從北羽的體內傳出。這道鳳鳴就像是衝破了烏雲的一束陽光,瞬間將北羽腦海中的那道聲音給趕了出去,同時將北羽即將消散的意識強行固定住。一道十分虛弱但卻很清晰的聲音出現在了北羽的腦海中:“北羽小子,醒醒!別睡了!你可還要幫助我找回記憶,恢復實力呢!我不許你在這種地方不明不白地就死了,聽到沒有,趕緊給我醒來!”

這道聲音就好像一道驚雷一般瞬間在北羽的心頭炸開,而北羽那絲即將消散的意識也在這道聲音響起之後,迅速地恢復了過來。北羽感覺,自己就像是從一片混沌中甦醒過來一樣,之前的記憶就像是潮水一般瞬間淹沒了他的腦海。原來這已經是他第五千七百一十七次踏上這道樓梯了,原來他一直在這樣一個可怕的死亡迴圈中重複著單調而又機械的行為,原來自己竟然差一點兒就要魂飛魄散了……

北羽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如果不是小紅在最後時刻強行喚醒了他,他真的就會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雖然北羽覺得自己並不怕死,可是死得如此莫名其妙還是讓他有些接受不能。因為之前北羽試圖呼喚過小紅,可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所以北羽趕忙問道:“小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剛剛呼喚你的時候,並沒有得到你的回應?”

聽到北羽的疑問,小紅那虛弱無比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我剛剛被一股力量給強行封印了,如果不是感應到你遇到生死危機的話,我也不會動搖我的根本來解救你。好了,後面的事情應該會有人告訴你的,我現在元氣大傷,需要再次陷入沉睡了。你好自為之吧,北羽小子。”說完,小紅的聲音就消失不見了。北羽能夠明顯感覺出小紅的氣息也從自己的心頭消失不見了,應該如它所說陷入沉睡了。

就在北羽和小紅交談完之後,北羽眼前的場景也再一次變換了起來。同時一直隱在他身後的那道黑色人影露出了一副痛苦不甘的猙獰神情,卻仍然無能為力地消散在了空氣裡。當北羽眼前的世界再一次變得清晰時,他已經回到了剛剛經過的樓梯口。不過這一回,他發現這道樓梯的盡頭不再隱入黑暗,而是出現了一個十分高大的王座。這個王座上面此時正坐著一道通體漆黑的人影。雖然看不清這道人影的表情,但北羽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影正盯著自己看。

沒有等北羽提問,那道高坐上方的黑色人影率先開口說道:“不錯,真的很不錯。下面的那個小家夥兒,你叫什麼名字?”北羽聽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於是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小子北羽,請問您是金老嗎?” “金老?哈哈哈……”那道人影聽到北羽的稱呼之後,竟然誇張地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外面的那個老家夥竟然還恬不知恥地給自己起了個名字?真是笑死我了。小家夥兒,我不是你嘴裡的什麼金老,不過我確實和你說的那個老家夥有些關係。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困在這個鬼地方這麼多年了!”說到最後,這道黑色人影的語氣竟變得猙獰起來。

聽出這黑色人影和金老之間好像有什麼過節的樣子,北羽也沒敢再問,而是轉而問道:“那請問前輩怎麼稱呼啊?還有您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嗎?” 那黑色人影的情緒好像十分不穩定,在聽到北羽打聽這個地方的時候,竟然又失落了起來。“我?我沒有名字,更確切地說你眼前的我並不是一個個體,而是千千萬萬個我所組成的。至於這個地方,你就叫它情緒之殿吧。”

終於知道了這個地方的名字,北羽的心裡卻是更加奇怪起來。情緒之殿,聽名字這個地方應該是和情緒有關。可是這個地方和寶物又有什麼關係呢?金老為什麼要讓他進入這麼一個古怪的地方呢?既然想不明白,北羽索性就問了出來:“這位前輩,您知道在什麼地方能夠找到寶物嗎?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找到三件合適的寶物,然後我就要趕緊回去和我的夥伴們集合了。”

王座裡的人影聽罷,竟然再次換上了一種情緒,這一次北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莫名的憤怒:“什麼寶物?這裡沒有你所謂的寶物,這個地方只有各種各樣的情緒。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情緒還要寶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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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羽好像感覺到了這道人影的不正常,所以也沒敢刺激他。只好有些無奈地問道:“那既然這樣的話,前輩可否告訴我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啊?我還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有時間再在這裡耽擱了。”

好像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問題,黑色人影突然詭異地一笑,然後說道:“想走?哼哼,沒這麼容易。你以為透過了之前的死亡迴圈事情就結束了?那你可太小看這情緒之殿的威力了。”說完只見這道黑色人影拍了拍手,然後一陣若有似無的腳步聲突然出現在了北羽的身後。

當北羽轉過頭看去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