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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流氓坑流氓

陳賦三人已經被斬首示眾,李瀟死,許世安禍及天下。

許世安贏了,真真正正的贏了,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的腳步了,首輔大人高興了,開心了,貪汙不用打掩護了,世界美好了。

但是,許首輔忘了一個人,這個人曾經被李瀟著力提拔,官至三品,在李瀟死後卻沒有一點動作,安靜的如一譚死水。

當然,這個時候墨白確實不足以被關注,她雖然是三品官員,但是對於許首輔來說,要弄死她也是很容易的,畢竟連一品的李瀟都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別人失敗了可以重來,但李瀟不行,他一旦失敗,面臨的就是死亡。

同樣,墨白也不行。

她在等,等一個機會,過早的暴露自己只會使自己陷入絕境,這是她在這鳳傾的官場學到的第一樣東西——在你的敵人沒有被完全打敗之前,絕不可以亮出所有的底牌。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下來了,墨白平平淡淡,對於許世安百般討好,許世安說一她絕不說二,許世安往東她絕不往西,一切以首輔大人的命令為主,許大人說的就是真理,許大人做的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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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辱負重,回報她的是一封封叫罵的奏摺。

而許世安卻相反,他很喜歡這個聽話的下屬,反正那些奏摺到最後也是到他手裡,墨白罵名雖然大,官卻一直再升,從三品一直升到從一品,太子太保。

太子太保跟藍錦的少傅差不多,就是進宮學,教太子皇子等人讀書的職位。

看來許世安確實是很器重她,因為她好控制。

但是許世安不久之後就會發現,這個讓他滿意的聽話下屬,不是那麼好控制的,相反,她是最不易控制的。

對於這一點許驚風卻看得透徹,幾次勸說讓許世安提防墨白,但是可能是墨白表現的實在是太過於聽話,太過於懦弱,讓我們的許首輔同學相信了她就是一個只會阿諛奉承的無用之人,而且對此堅信不疑。

李太傅對墨白有知遇之恩,怎麼樣也算是半個老師。老師都被人害死了,她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不是懦弱是什麼?

許同學很快就會知道這個懦弱的人給他帶來的致命一擊。

事情是這樣的,鳳傾同志撥了十萬大軍去打藍錦軍隊不是,人家藍錦軍隊好好的駐紮在哪裡,偶爾搶搶劫,鬧鬧事,也沒有鬧出多大的事來,你說打就打?當我們藍錦軍隊都是病貓不成?

好了,仗打起來了,而且非常熱鬧,不得不說趙淼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將才,拖著十萬個老弱病殘跟藍錦十萬精兵打起來也是平分秋色。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搞笑了。

鳳傾的將領趙淼打著打著就被綁回去,咔嚓一刀給斬了,這下好玩了,沒人領軍,沒人出謀劃策,讓這十萬個文盲跟人家十萬精英拼?這不純屬扯淡麼?誰樂意就這麼玩命?於是鳳傾的軍隊該走走,該跑跑,反正就是不管了,河套地區就此淪陷。

藍錦軍隊也不是省油的燈,看著鳳傾軍隊撒丫子跑了,咱就撒丫子追,一直追到河界才停下來。

因為這個地方已經靠近鳳傾國都了,帶著十萬大軍就闖人家國都似乎不太道德,於是藍錦軍隊就在河界地區安營紮寨。

不打仗歸不打仗,劫還是要搶的,更何況河界靠近帝都,比河套那鳥不拉屎的地方繁華多了,此時不搶更待何時?於是河界地區的人民就遭了秧,每天把門鎖定死死的,還整天要擔心那一天突然就被藍錦軍隊闖了進來,自己的老婆女兒就沒有了。

搶劫民女這種事情好像不是正統軍隊做的事,但是誰說這支軍隊是正統軍隊了?這支十萬大軍是藍錦境內被打怕了的土匪招安編制的,因為河套地區實在貧瘠,派精兵來守著一塊狗都不理的地兒,這不是浪費麼?於是夜寒城就派了這十萬大軍來駐守。

這些人本就是土匪出身,土匪會做的事情他們也都會做了,而且幹得挺溜。

駐守河界地區的士兵也不是什麼精兵,老弱病殘,站起來能走的都可以進軍隊。

不然怎麼辦呢?鳳傾的十萬精兵都折在聖龍閣了,鳳傾的女子也不是母豬,這一下子那給你生那麼多保家衛國的好男兒?所以也就只有降低招兵要求出來湊數了。

這種方式招兵,帶出來的兵只能看,不能摸,金貴的很。一觸即潰,一打就散,從不主動進攻,向來主動撤退。

於是河界太守撐不住了,連夜發書至京師,要求增派援軍。

這就值得一看了,你要增派軍隊,可以,軍隊不是問題,問題是沒軍隊。

上面已經說過了,鳳傾已經是強弓末弩,沒人了。你也不能指望鳳傾同學披甲上陣,更不能指望許世安許首輔會突然良心發現。

河界鬧得厲害了,鳳傾同學也不得不先向神仙們請個假,出來上上早朝了。

“愛卿們,對於河界地區有何見解?”皇帝大人問了:“誰願出兵收復河界地區?”

一聲落下,無人響應。

這不開玩笑麼?趙淼趙大人的教訓還在眼前,誰想遠離京師出兵外戰?到時候被誰趁機坑了一把你都不知道,打著打著就被拖回來砍頭那就不太好玩了。

鳳傾同學的作為已經讓各位大臣寒心,現在不會有人站出來說什麼保家衛國的傻話了,能平平安安混到自然死亡才是大事。

沒人說話,那就許首輔來說,只不過他說的不是什麼誓死守衛國家領土權的豪言壯語,而是非常流氓的一句話。

“皇上,這只不過是一群餓賊,搶掠完了自然會走,皇上不必擔心。”

在許首輔的觀念裡,只有自己的榮華富貴是最重要的,其他人死了就死了,搶了就搶了,反正與自己無關。

墨白終於憤怒了,拋開個人恩怨不算,這居然會是一個當朝首輔說的話!但是這裡還輪不到她說話,她只能抿緊唇瓣,站在一邊。

鳳傾同學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招了招手,就讓一個將領帶著五萬大軍前去支援。

這個將領就是孫鑑。

孫鑑這個人有很多特點,比如說什麼假報軍情啊,什麼貪汙腐敗啊,什麼欺軟怕硬啊,反正一句話,這個人是個十足的流氓。

流氓只能打打群架,派去打仗,那個效果嘛……

孫流氓前去清點軍隊人數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本來京城守將應該在三十萬左右,但是由於這幾年鳳傾同學的不走心,鳳傾的京城守將已經銳減至十五萬了,但是孫流氓去點兵的時候,軍隊裡之後五萬大軍,而且基本上年齡都可以進養老院了,孫流氓也算是侵淫朝政多年,知道這就是吃空糧,軍隊只有五萬了,你報上去卻是十五萬,發下來的軍餉也是十五萬人的量,發完五萬士兵的軍餉,剩下十萬人的軍餉就落進自己口袋了。

許世安真的貪的喪心病狂,不過孫流氓沒空去管反貪的事情,人家都打到門口來了,你總要把人家打回去啊,於是孫流氓帶著這五萬老弱病殘就向著河界地區趕去了。

沒打多久,五萬大軍就折了一半,把孫流氓急的啊,連蹲茅坑也不安心了。

也算是急中生智吧,孫流氓想到一個“好”辦法。

他派人告訴藍錦軍隊的將領:您不就是想要錢嗎?我給您就是了,您看多少價碼您能退兵?

藍錦將領聽完之後非常高興,並且保證,你給錢,我們就走。

好,錢給了,藍錦的將領也十分遵守承諾,帶兵退出了河界地區。

敵人走了,世界安靜了,這真是史上最和平的戰爭,孫流氓連忙上書講述自己如何英勇退兵,終於將敵軍趕出家門……

但是不久之後,孫流氓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流氓。

藍錦將領只說撤兵,沒說撤回家。

藍錦將領退出了河界地區,向著北門的方向走去。

那個方向,是鳳傾帝都的方向,在他看來,一個鎮守河界的將領如此懦弱,統治者肯定好不到哪裡去,他還可以趁機去那裡撈一把。

孫流氓知道藍錦軍隊在往鳳傾帝都的方向走的時候魂都嚇沒了,不要命的往鳳傾趕去,想要先攔住藍錦軍隊。

不拼命不行啊,不然藍錦將領跟鳳傾同學談判的時候可能會突然來一句:“當時我跟河界地區的將領談判的時候,價碼是……”

那就真的完蛋了,但是孫流氓現在也離完蛋不遠了,因為他沒趕上這位行動迅速的藍錦將領。

這位藍錦將領來到國都的時候簡直被這裡的繁華驚呆了。

當初做土匪的時候,這位將領也只是在荒山野嶺,沒敢跑到帝都去搶劫,後來被招安,又被派到河套地區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可以說一生都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現在到了鳳傾帝都,就跟鬼子進了村似的,能搶則搶,不能搶也搶,反正就是搶上癮了。

在這裡天高皇帝遠,夜寒城也管不著,此時不放蕩不羈一下,更待何時?

這樣一來,孫流氓就慌了,連忙送上厚禮,去見了許世安許大人,要他給出個主意。

許世安拿錢辦事,他很嚴肅的告訴孫鑑:“不要出兵,只管待著。”

“不出兵怎麼行?難道任藍錦軍隊燒殺搶掠嗎?那我還有活路麼?”孫流氓聽見這個建議的時候也是一時摸不著頭腦,這許大人在打著什麼如意算盤?

但是許世安很真誠的告訴孫流氓:“如果發動反攻,就有可能戰敗,在邊界戰敗還可以謊報軍情,冒領軍功,但這是在天子腳下,你要是打了敗仗就不好說了,不如等到他們搶掠完畢,他們自然會回去,到時候我們不用負任何責任。”

孫鑑也算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皇帝大人說打,如果自己不出兵,到時候皇帝大人追查起來,他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許世安首輔拍著胸脯跟他打了包票:“放心,有我在,保你平安無事。”

後來的事實證明,許首輔的包票拿來擦屁股都嫌細。

於是孫流氓回家等著了,他相信首輔大人會保他平安無事,他一直等啊等,等到了皇帝發現了藍錦將領仍舊在國都搶掠,卻不見有士兵出去阻止。

這下好了,皇帝大人生氣了,孫流氓估計難逃一死。

但是孫流氓毫無懼意,因為在他心裡,首輔大人一定有辦法給他救出去。

許世安也非常厚道,孫流氓在牢裡的時候他還經常託人告訴他,只要再等等,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孫流氓在牢裡等著等著,一直等到上了刑場也沒見許首輔有什麼動作,面對明晃晃的大刀,孫鑑這才反應過來,可是他現在也只能仰天長嘯一聲:“許世安誤我啊!”

是的,許流氓坑了孫流氓一把,流氓坑流氓,這真是史上最有趣的政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