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後,葉清臣乖乖的回去領罰,墨白一人慢悠悠的走在狹長的宮道上。
“小白。”身後傳來許驚風的聲音,墨白一頓,站在原定等許驚風走上前來。
“許大人。”墨白恭敬的垂了垂頭。
“呵,這可就不敢當了,小白如今可是內閣次輔啊,這朝堂之上,除了許世安,可就沒人敢受你這一拜了。”許驚風調笑道:“小官想請墨大人吃個飯,可否賞臉啊?”
墨白看著許驚風的笑顏,微微點了點頭:“榮幸之至。”
“呵,一個月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呢。”許驚風拉起墨白的手走在前面開路。
“許驚風,我們……算是朋友麼?”墨白突然問道。
許驚風微微一頓:“可是,小白,我不太想當朋友呢。”
墨白皺眉:“喔。”
許驚風微微一笑:“小白有什麼事就說吧,反正我也不會幫你的。”
“……”
“嗯?不說嗎?”
“許驚風,你真的不能把百里璋辰救出來嗎?”墨白猶豫再三,終於開口。
“可以啊。”許驚風笑眯眯的回答:“但是我為什麼要救他呢?”
墨白看著許驚風一臉笑意,可是那天夕陽下無助孤寂的背影卻時時縈繞在眼前,那個許驚風,才是真正的許驚風吧?
許驚風一路逗著墨白,來到了食味仙。
同樣是一桌子的菜,同樣是一副俊美的面容,同樣是洋溢的笑容,墨白卻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許驚風……你為什麼這麼痛恨鳳傾?”墨白吃飯吃到一半,看著許驚風撐著頭笑眯眯的看著她吃飯的樣子,還是沒有忍住。
“你不會想知道的。”許驚風的笑容不變,眼底卻再也沒有融融的笑意:“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小白就這麼感興趣麼?這樣吧,如果你答應嫁給我,我可以考慮一下告訴你。”
“……那你還是憋在肚子裡吧。”墨白翻了個白眼,只當他在開玩笑。
果不其然,許驚風哈哈笑了兩聲,就伸手去捏墨白的臉頰:“小白你怎麼會這麼可愛啊?”
墨白往後退了退:“住手,禽獸!臉捏多了會變大的!”
許驚風悶笑兩聲:“變大也挺好的呀,有肉才可愛麼。”
墨白回了許驚風一個你是弱智的眼神:“you you up!”
“……”許驚風皺了皺眉:“小白的意思,不會是讓我試試吧?”
墨白吃了一鯨:“你聽得懂?”
“當然。”許驚風神秘一笑:“……聽不懂。”
墨白吃了第二鯨:“那你怎麼知道的?”
“你猜。”許驚風抱胸看著墨白,鳳眼微微向上挑了挑。
“呵呵,我猜到了。”墨白以同樣的姿勢回望許驚風。
“哦?猜到了什麼?”許驚風眸子一閃,靠近了墨白。
墨白冷笑兩聲,櫻唇輕輕吐出了三個字:“你猜啊。”
“……”許驚風悶笑兩聲:“先吃飯,吃完我送你回去。”
墨白乖乖低下頭去吃飯,一邊吃一邊說:“許驚風,關於百里璋辰……”
許驚風幽幽的嘆了口氣:“小白,這件事你已經提了三遍了。”
墨白吶吶的說:“我知道,我就是想多提幾遍麼,要是你一個不小心就改變主意了呢?我知道這樣很過分,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但是百里璋辰……”
“就算百里璋辰被殺,也不會把禍水引到小白身上去的。”許驚風開口說。
“我知道,但是清羽會有危險啊。”墨白低聲道。
“清羽?想不到小白你與十七皇子還有舊交。”許驚風微微眯了眯眸子:“小白,記得你在這裡答應過我什麼麼?”
“記得,我答應過你不加入十七皇子的陣營。”墨白低頭。
“那小白是準備言而無信了?”
“我這輩子只說過一句謊話,就是這一句。”墨白厚顏無恥。
“……”
“對不起,我們從一開始就註定對立。”墨白心裡多少也有些愧疚,也沒臉再求許驚風繞過百里璋辰了:“我不該這麼要求你的,對不起,是我太過於自私了。”
“哎……”許驚風長嘆一聲,開口道:“我可以不插手這件事,但是若許世安有什麼動作,我也不會阻止,不能幫你救出百里璋辰,我能做的,就是視而不見了。”
墨白眸子裡閃過一絲驚喜:“真的?”
“我可不像小白啊,出爾反爾之人呢。”許驚風勾唇,輕輕掃了一下墨白翹挺的鼻樑:“好好努力吧,這算是我送給你的大禮好了。以後,若是我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小白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墨白抿了抿唇,微微點了點頭:“許驚風永遠是墨白的朋友,就算站在對立的一面,也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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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驚風勾唇:“有你這句話就好了,吃飯吧。”
墨白笑著點了點頭,低頭吃飯。
夕陽灑下,少年偎在視窗,看著眉眼帶笑的人兒一口一口扒著白米飯,止不住的雀躍,道不盡的靈動。
少年眸色之中第一次像是被灑進了陽光。
溫暖,柔情,奪目絢麗。
墨白吃完飯回到墨府的時候,葉清臣江浸月沈銘三人圍著鳳王八逗弄。
“小白,你回來了!”葉清臣第一個看見墨白走了進來,高聲打著招呼。
“嗯。”墨白走到石桌前坐下,看著鳳王八瞪著綠豆眼的樣子,輕輕的笑了出來。
“嗯?夫人你回來了,主子呢?”沈銘問到。
“夜凰陌?我怎麼知道?”墨白一愣。
“主子不是接你去了麼?”沈銘一臉嚴肅:“他說怕你下完朝累了,坐著馬車去接你了啊!”
墨白腦子裡轟的一聲,爆掉了。
“不好,夜凰陌還在宮門前!”墨白臉色刷的蒼白起來,她與許驚風去食味仙吃飯去了,夜凰陌怎麼接得到人?這會兒都不知臉臭到了何種地步了。
等墨白絞著兩條小短腿噔噔噔跑到皇宮門口的時候,果然見一輛馬車靜靜矗立著,影子被夕陽的斜暉拉的很長,還染了些孤寂的味道
墨白二話沒說就掀開簾子:“夜凰陌,對不起啊,我……唔……”
話沒說完,身子就被撈了起來,下一刻,唇上就貼上了略顯冰涼,柔柔軟軟的東西。
墨白一路跑來,沒顧得上喘口氣,就被夜凰陌抓起來吻得天昏地暗,差點小命就給交代了。
夜凰陌一吻過後,就把墨白勒進了懷裡,這一頓折騰下來,墨白臉色早已是通紅如血,不是害羞羞的,是被夜凰陌勒的……
“去哪兒了?”夜凰陌低沉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吻過後的呼吸紊亂和被放鴿子的憤怒。
“你先……放開,我快要……窒息而死了……”墨白咬著牙一點一點的說出口。
夜凰陌將手臂放得松了些,但還是把墨白摟在懷裡,生怕墨白下一刻就消失不見的樣子。
“去哪兒了?”夜凰陌重複了剛才的問題。
墨白終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緩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我說了你不要罵我……”
“嗯,不罵你。”夜凰陌回答。
墨白深呼吸兩口氣,才認命似的閉著眼睛開口:“我……我跟許驚風吃飯去了……”
夜凰陌一頓,良久,低沉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你說什麼?看著我的眼睛你再說一遍?!”
“我……哎呀,對不起嘛,我也不知道你會來接我啊……”墨白唯唯諾諾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我要是不來接你,你就可以跟許驚風吃飯了?”夜凰陌冷哼一聲。
墨白抓著夜凰陌的手臂開始賣萌:“夜凰陌,凰陌,陌陌,小陌陌,陌陌陌陌陌……”
夜凰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賣萌可恥!”
“你說過不罵我的。”墨白癟嘴,眨了眨眸子,萌態盡顯,但是夜凰陌看起來不吃這一套。
夜凰陌冷笑一聲:“好,我不罵你。”說完對外面的馬伕吩咐了一聲:“回府。”之後就再也不理墨白。
墨白沒想到這話嘮的傢伙居然會搞非暴力不合作,一路上也沒敢招惹他。
馬車到了墨府,夜凰陌冷著一張臉下了馬車,也不管後面的墨白,徑直走進了府中。
墨白跟了下來,看著夜凰陌的樣子,癟了癟嘴,沒有開口。
等到夜凰陌進了房中,啪的一聲把墨白關門外了……
葉清臣三人圍了上來:“小白,怎麼了,夜凰陌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墨白癟嘴,點了點頭:“我惹他生氣了。”
然後墨白給三人講了今天去跟許驚風吃飯的事情,三人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吃醋了。”葉清臣道:“這一次確實是小白的錯了,放了正牌男友的鴿子去陪小情人吃飯……”
墨白踹了葉清臣一腳:“我是出於友誼才跟許驚風吃飯的,我對許驚風純的像一張白紙一樣!”
“你是純的像一張白紙了,可人家許驚風的紙都能開染坊了,他對你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出來,你這麼跑去跟他吃飯,是個男人都會生氣。”江浸月開口,也開始同情起夜凰陌來。
“我道過歉了嘛。”墨白有些底氣不足的開口。
“夫人,你真的太過分了。”沈銘看著墨白,眼神認真:“從我跟著主子以來,主子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我看得出來主子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不知道主子喜歡到了何種境界,但是主子那種眼神你一定沒有看見過,不管是絕望還是憤怒,他的眼神裡總是藏著思念和柔情。
他說他是為你而生,你需要他,所以他不可以死。
然後他在藍錦,在豺狼環伺的境遇裡,一次又一次的面對死亡。
他說你不喜歡流眼淚的男孩子,所以他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他在神族苦修的時候,受過多少傷,遭遇了多少白眼,在誰都無法堅持的情況下,他堅持下來了。
他所受的一切苦難,都只是因為他想要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可以保護你而已!”
墨白愣住了,她知道夜凰陌喜歡她,但是這段記憶她已經丟失,她不知道他的喜歡可以刻骨銘心到這種地步,所以沈銘一臉嚴肅的說出來的時候,墨白內心確實湧現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愧疚和心疼。
葉清臣和江浸月顯然也愣住了,沈銘頓了頓,繼續開口,只不過聲音帶了點哽咽:“夫人,對不起,我說得多了,我現在就去領罰。”
墨白愣愣的看著轉身而去的沈銘,怎麼也無法開口說話,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江浸月嘆了口氣,把還愣在原地的葉清臣拖走了:“讓小白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