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臨頭還有心情卿卿我我，也罷，就讓本座送你們一程，去地下做對同命鴛鴦吧！”冬雨紛揚，王朝在為數不多的青蓮劍客簇擁下排眾而出。
“等等，先別動手……”
周成深吸口氣，摟著宇文明秀香肩。
“怎麼，剛才你不是很英雄嗎，現在害怕了？”
程武冷笑著抖抖長劍。
“害怕到不至於，就是有點不甘心啊。”
周成搖頭，看向宇文明秀道：“早知道會有今天，咱倆以前就該抓緊時間卿卿我我，若是能生個兒子，將來逢年過節，好歹也有個墳頭燒紙的人。”
“你我相識不過半載，就算打一開始成親，兒子也生不出來好吧！”
宇文明秀沒好氣的丟過來個白眼。
若是平時，她才不會順著周成的話頭，談論這種無聊問題。但現在……人之將死，宇文明秀實在冷不下臉來，去呵斥一個為自己屢次犯險，最終連性命都要丟掉的男人。
“倒也是……”周成砸吧下嘴，“所以說時間不等人啊。如果老天爺能在給我幾年，我肯定能官居一品，到時候風風光光把你娶進門，如此一來，不僅後繼有人，還能順便氣死李承鉉和宋師道，最重要的是，以後走在大街上，身邊夫人是大隋第一美人，哈哈，想想就覺得有面子啊。”
許是血流過多，周成眼皮越來越沉，逐漸冰冷的身軀，也搖搖晃晃難以站穩。
宇文明秀鼻子發酸，咬著嘴唇努力不讓他再次倒下，“好呀，原來你整日惦念著娶我，只是想往自己臉上貼金。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當初就該讓你餓死在官道邊。”
“後悔了吧！可惜，來不及咯。如果今天死了，我下去以後就向你求親，如果今天不死……咳咳！”
“不死我就嫁給你，讓你以後走到哪都有面子。”
宇文明秀強笑著伸手，擦去周成嘴角湧出的血水。
這一幕，傷感而溫馨，很像是後世高麗棒子劇中，男女主角生離死別前的告別。周成覺得挺不錯，同樣伸手，想要捏捏宇文明秀臉頰，但就在這時，程武不耐煩的冷喝，突然從前傳來，“有完沒完，現在可以受死了嗎？”
“靠，這麼喜歡煞風景，小心天上掉下來塊石頭，砸死你個王八蛋。”
周成氣不打一處來，瞪著眼睛破口罵道。
“天上掉石頭，還砸死我？呵呵，你當自己是誰？鐵口神斷，還是玉皇大帝，簡直可笑至極……”
程武大笑著邁開雙腿，結果，才往前走出兩步，一塊西瓜大小的石頭突然從天而降。程武心中一驚，連忙側身閃開。卻不想還沒站定身形，又一塊堪比磨盤的巨石，於寒霧內無聲無息穿出。
如此近的距離，就算換成宗師強者，恐怕也來不及反應，更何況，程武本身實力也只比江湖一流強出丁點。
“轟！”
只聽一聲悶響，血肉和著森白骨渣登時在方圓數米內飛濺，叛賊中的第二高手，連哼都沒哼出聲，便直接化作肉泥。
如此慘烈一幕，不僅讓叛賊駭然失色，下意識看向周成，就連宇文明秀都忍不住目露出驚疑神色，“你……不會真是玉皇大帝吧？”
“我還三清道祖呢。快跑，瑪德山崩了。”
周成倒吸口涼氣，也不知從哪湧出的力量，抓住宇文明秀便向後狂奔出去。
幾乎同一時間，猶若響雷般的轟鳴，從山體兩側滾滾傳來。一時間，大地震盪，石如雨落，緊接著，誰也沒想到，這處山谷竟會被冬雨侵蝕的出現崩塌。而且，範圍還極其廣大。從北至南，不斷有山巖崩碎，或大或小的石塊，在重力加速下，已然變成奪命的兵器。
慘叫，喝罵不斷傳來。
數百賊軍瘋狂逃竄，可惜山谷狹長，根本無法容納多人快速通行，於是乎，你推我擁，最終演變成拔刀相向。
而這些事情，周成並不知曉，他拽著宇文明秀貼山而行。彈跳的石塊，因為角度大都落在峽谷中央，可也有少數不斷砸向兩人。
宇文明秀被護在內側，到是沒怎麼受傷，周成情況卻是相當不妙，雖然他憑藉著本能，避讓開了頭部要害，但高空落下的石頭，衝擊力實在驚人，等好不容易跑出山谷，來到懸崖前時，周成左肩已被砸的脫臼，背上更是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我們，安全了？”
宇文明秀心有餘悸的扭頭，就見整條山谷中塵土飛揚，連叛軍的營地都被覆蓋其中。
“應該吧……”
周成聲音中帶著嘶啞羅音，鼻腔和眼中流出鮮血，一句話還沒說完，就雙腿發軟的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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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明秀被帶了個趔趄，臉色不由大變，“周成，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嚇我……”
“我哪捨得嚇你，不過這回，好像真的撐不下去，咳咳！”
周成覺得自己今天吐的血，比上輩子加起來還要多兩升。
“不行，我不許你死。說好的活過今天就成親，你不是想我給你生孩子嗎？你不是想帶著大隋第一美女出去掙面子嗎？你個混蛋，你現在死了，這些事情還怎麼做？”
宇文明秀鼻子發酸，兩人一起死，和逃出昇天後看著一人死，這種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宇文明秀就算再堅強，再不願意流露軟弱，此刻卻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還真該努力活下去啊。”
周成眼睛一亮。
但就在這時，王朝滿是憤恨的聲音，突然從谷口處傳來，“郎情妾意，還真是令人感動，可惜，想活下去，卻是做夢，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王朝披頭散髮，滿臉鮮血的提著把長劍，他的左腿被砸斷了，森然白骨斜刺著傳出肌肉，原本華麗的金色袍子，如今也已變得破破爛爛。
“山崩都沒砸死你，老神棍，你還真是命大啊。”
周成咳嗽著眯起雙眼。
“哼，本座就是死，也會死在你後面。”
王朝咬牙切齒。
“這又何必呢？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承認，用刀戳你屁股是我不對，但現在都這樣了，打打殺殺還有何意義。不過大家坐下來好好聊聊天，談談人生……”
“少廢話，受死吧！”
王朝厲喝一聲，長劍劃破雨幕，向著兩人直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