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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俠之大者

誰人不想稱雄武林?誰人不想獨霸江湖?只不過如今流派紛雜,高手多如過江之鯉,欲執牛耳者,必會招來各方忌憚,引火燒身,所以,眾人才將這慾望,埋藏在心底深處。

可如今,南北鎮撫司的職權,卻將他們壓抑的慾望完全釋放。

監察江湖,坐鎮一方!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絕世良機啊。

一旦把握住了,即便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也可在數年間一躍成為天下名門,至於原本就底蘊深厚的宗門,那更是雨得風勢,前途無量,分分鐘有了稱霸武林的可能……

在如此天大誘惑面前,眾人自然很難保持淡定。

當即就有人忍不住開口道:“所言當真?”

“若有半句虛妄,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周成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這般誓言登時讓一眾武林人士精神大振,心中在沒半點懷疑,紛紛目光熱切,望向周成,不斷琢磨著如何入得對方法眼,至於剛才借其揚名天下的想法,則已直接拋到九霄雲外。

“南北鎮撫司?有些意思。雖然整合的都是烏合之眾,但利用好了,倒也能給教主帶來不少麻煩。”遠處,一個全身上下罩在斗篷中的男子,沙啞輕笑著收回目光。

在他身側,是穿著蓑衣的宇文明秀,刻意壓低的斗笠,遮掩住了傾城絕美的面容,只不過,若是靠近,還是可以看到她紅潤的唇角此時正微微撇著,似乎很是鄙夷。

“那家夥發誓,誰信誰是白痴!”

“你說什麼?”

“沒什麼,有感而發罷了。”

宇文明秀搖搖頭,蔥白手指抹掉斗笠下的水珠,“看也看過,現在可以走了嗎?”

“別急,反正已經來了,你就不想看看,他為你打擂時的風姿?”

男子饒有興趣的眯起眼睛,“話說,這武場中可有不少高手,其中數道氣息,隱隱不在宗師之下,而周成……呵呵,聽聞其智謀無雙,但武功卻是平平,你說若在擂臺上,遇到那些不忌憚他身份,且往日有所恩怨的強者,其下場會是如何?”

宇文明秀身姿一僵,臉色頓時有了變化。

而就在這時,比試已繼續開始。

隨著老者氣息悠長的宣喝,兩個蓄勢待發的武林人士,立馬你來我往,拳腳翻飛的打成一團。

能走到如今地步的,多少都有幾分真本事在身,戰鬥自然也不會像是先前那般沒有看頭,只見兩人奇招迭出,雄渾的內勁,將雨水震的偏偏飛揚,那華麗場面絲毫不弱於後世特效電影。

可惜,再好戲碼也終有落幕之時。

約莫百招過後,勝負得見分曉。

敗者含恨下擂,勝者拱拱手後,卻也沒有太多得意。畢竟,這才是第二輪篩選,自己就已打得如此艱難,再往後第三輪,第四輪,能不能撐過,恐怕全都要憑運氣。然而就在他憂心忡忡走下擂臺,準備尋個安靜角落調息恢復時,周成卻突然開口道:“這位好漢,可願加入北鎮撫司?”

“啊?”

獲勝的大漢神色一怔,萬萬沒想到周成竟會選中自己。

如此滔天鴻運,讓他足足愣了好幾個呼吸,方才難言興奮道:“某,某願意。多謝侯爺賞識,陳興必當誓死效忠侯爺,鞍前馬後,至死方休……”

大漢明顯激動過頭,以至於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但在場眾人,卻是只有羨慕而無嘲笑。都是江湖同道,即便不認識,卻也多少能打聽出些訊息。這大漢,武功雖然勉強算是一流,但出身卻只是個滿共都沒幾人的無名小派。如果沒有意外,他後半輩子很難再有寸進。甚至,能不能於亂世中保住性命都有未可知。

這種境遇,能加入北鎮撫司,當可謂一招翻身,魚躍龍門,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錯了!”

周成搖了搖頭,在大漢疑惑不解的神情中,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悠然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你效忠的不是本侯,也不是北鎮撫司,而是泱泱大隋和天下黎民。陳興是吧!本侯贈你八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切記,切記!”

“喏!”

大漢神色一凝,原本浮動的心思,登時沉靜下來。

而不只是他,周圍許多武林人士,在聽到周成話後,都忍不住身軀一振。

有得被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句話,刺激的熱血沸騰,只覺生命中的燈塔被點燃,剎那間連腰桿都挺直許多。誰說俠以武犯禁?誰說武者是天下霍亂的根源?我們明明是為國為民的大俠,即便現在不是,終有一天也會如此。

當然,也有人被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八個字,驚起了內心深處的回憶。

恍惚間,當年艱辛練武的場景,一幕幕浮現眼前,當年拜師學藝的誓言,一句句迴盪耳中。如此在念及近年來的所作所為,不少人都臉露汗顏之色。

不得不說,周成這個逼,裝得很是圓潤。

若先前眾人還只是因為身份地位和即將設定的南北鎮撫司,而對他有所諂媚外,那現在的,眾人再看周成的目光裡,就多多少少有了幾分發自真心尊敬。

“比試繼續,下一場,河北王通,對陣江西章於……”

很快,擂臺比武再次展開,每當一人勝出,周成便會開口招攬,且當場用印發放文書。五個,十個,二十個。當天色漸黑時,南北鎮撫司的錦衣,已然被招募齊全。一群武林人士浩浩蕩蕩站在周成身後,雖說沒有特別出色的高手,但那彪悍的氣勢,卻依舊讓人望而生畏。

“侯爺,這天色不早了,您看是不是暫且停下,等到明日再行繼續?”

老者抬眼看看天色,走到周成面前。

說實話,宇文府的比武招親,居然被榮耀侯左右,這感覺還是相當詭異的。但宇文明秀沒有現身,他一人卻也不敢招惹周成,只得一邊小心伺候著,一邊暗暗祈禱,眼前這位爺千萬別在整出其他么蛾子來,否則,招親被破壞,自己實在不好交代。

“這就完了,我好像還沒上場吧?”

周成砸吧下嘴,活動著手腳起身。

“這個……原本最後一場該是輪到侯爺,但對陣之人,聽聞侯爺高論後,只覺慚愧至極,無言留於此處,故而自行棄權離去,老朽勸之不住,只能判侯爺輪空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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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無奈搖頭。

“這樣也行?”

周成睜大眼睛,這個情況,他還真沒想到,愣了半晌後,方才頗有些惋惜道:“算了,棄權就棄權吧。今天沒有機會,就只能等到明天,再上臺和天下英雄較量了。”

老者聞言,登時暗暗翻個白眼。

明天?

照你這招募的節奏,明天哪還有人?

都特麼加入南北鎮撫司麾下了,他們吃了雄心豹子膽,會和自家頂頭上司搶女人啊。

“無恥!”

在老者腹誹不已時,遠處的宋師道,也忍不住眉頭大皺,“進入第二輪者,滿打滿算也不過兩百,照他這般拉攏下去,恐怕不用動手,便能輕鬆打到最後。”

“呵呵,小聰明罷了,公子何必如此動怒?”

青鸞打個哈欠,慵懶的折身走上馬車,待宋師道跟上,方才舒展著身姿,輕笑繼續道:“所謂南北鎮撫司,雖然能拉攏不少武林人士,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些尋常人物罷了。真正的高手,不會為其所動。所以,周成這種手段,也只不過能在前面省省力氣,到了最後,還是得親自上陣。而那時,公子又何愁沒有一雪前恥的機會?”

“話雖如此,但某就是看不順眼。此等蠅苟之輩,自到東都以來,便只會用些下三濫手段四處鑽營,若非其運氣太過逆天,又怎能活到今天。”

宋師道冷哼一聲,放下布簾,“青鸞,你今日看了整天,可曾在他身邊,發現那宗師強者?”

“說來奇怪,我那師姐,今日似乎並沒有跟隨在周成身邊。”

青鸞捋了捋髮絲,眼神閃爍道:“按理來說,榮耀侯府如今最強的戰力,應該就只有我那師姐,周成出洛陽城來這武場中,多多少少會有風險,她追隨左右,方是最為穩妥之策,可我檢視許久,都沒發現其蹤跡,想來不是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拖累,就是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

宋師道若有所思,“某總覺得,此次比武招親並非那麼簡單。尤其是在南北鎮撫司出現後,嗯,以周成的性子,絕不會無的放矢,這其中有所陰謀。”

“噢,那公子意欲如何?”青鸞柳眉輕皺。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夜探一次宇文府。”

“宇文府?”

“沒錯。不管周成有何詭計,最終怕都和宇文明秀脫不開干係。”

宋師道雙眼微眯道:“與其無端猜測,被其牽制步調,倒不如先發制人。如今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均不在府中,料想其內也沒什麼高手,某等大可來個偷樑換柱,將宇文明秀綁出,由你易容喬裝坐鎮府中。如此一來,不管他如此謀劃,主動權都在某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