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周成躍進洞口，無名反應也是相當果斷，稍稍猶豫剎那，便緊隨其後追了進去。隨著兩人陸續消失，地面上的洞口也漸漸合攏，直至平整無蹤，彷彿沒有出現般，只留下一地碎石和徐夫人匕首，孤零零的躺在巖洞內。
鞏縣！綿延的陰雨透過斑駁城牆，和著冷風吹拂在大街小巷。
一棟府宅內，雨打梧桐，發出沙沙響聲。
李衛扔掉油紙傘，冷笑著推開木門。咯吱！門栓摩擦的聲音，打破了房間中的寧靜。佇立在窗前的婀娜女子徐徐轉身，傾城俏臉面無表情的看向李衛。
“你果然還是來了！”
“呵，娘娘知道某要來？”
李衛挑了挑眉，示意兩名隨身大漢關門落鎖，這才神色輕佻道：“那你可知，某此來為何？”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蕭宛若目光戲虐捋了捋青絲，“你覺得，刀俎需要去猜測魚肉的心思？”
“魚肉？刀俎？”
李衛愣了愣，卻是還沒搞明白蕭宛若為何如此比喻，一道身影就從天而降，噗嗤！利刃刺入後心，左側大漢猛地睜大眼睛，鮮血噴薄而出霎時間染紅雪白牆壁。一招得手，來人沒有任何停頓，甚至連匕首都沒拔出，便側步來到右側大漢身後，雙手發力將他脖頸生生扭斷開來。
這一切發生極快，快到兩具屍體還沒倒地，李衛就被一腳踹在腿彎，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你……”
“想活命就放輕了動靜，若是讓人發覺，此二人便是你前車之鑑。”
冷冷的聲音從後傳來，同時一隻冰冷而粗糙的大手，扼在了李衛後頸。
李衛打個冷顫，渾身登時泛起無數雞皮疙瘩，不過，相比這驟然而來的恐懼，他更多的卻還是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這裡是什麼地方，囚禁大隋帝後的密宅。瓦崗知曉此處之人，可謂寥寥無幾。這殺手是怎麼找到的？又是怎麼無聲無息潛入其中，還埋伏在房梁之上……
一個個問好在腦海裡升起，然後，李衛就瞪圓了眼睛。
“你……你，原來是你……”
“公子不是一直在找小女子麼？怎生我出現了，你卻又驚成這般模樣？”
蕭宛若撕掉臉上人皮面具，小洵清秀的面容登時暴露在李衛視野中。
“怎麼可能？你是皇后，那皇后在哪？”
“娘娘，自然是在她該在地方。”
小洵冷冷一笑，撩開裙襬向前走出兩步，“不過，這些和你都沒有關係了，有兩條路，一是你送我們出去，二是你死在這裡，如何選擇，公子是聰明人，想必也不需要小女子多費口舌了吧？”
“不可能！父親如今不在鞏縣，沒有他的手令就算是謀，也沒權利帶人出城。”
李衛深吸口氣，梗著脖子道：“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瓦崗戰將如雲，高手如雨，又有二十萬大軍在側呼應……呃，且慢動手，本公子所言句句屬實，你就是殺了我也沒用，除非有人來攻或是城內生亂，否則，我們根本找不到機會……”
李衛話音還沒落下，一陣嘈雜的喊殺聲便隱隱從外傳來。
下一刻，門外傳來急促腳步，“公子，大事不好了，翟讓叛變引難民入城，如今已攻下三里街，眾將軍率部抵抗，形勢岌岌可危，請公子速持魏公令牌前往軍營調派兵馬平叛，免得……”
砰！木門轟然破碎，站在門前的傳令兵就像是被全力賓士的駿馬迎面撞中，騰空倒飛出數丈，待到落地時，已是口吐鮮血，雙眼黯淡無光。
“這個白痴！”
李衛嘴角微抽，扭頭看著躺在地上有出氣沒進氣的傳令兵，恨不得衝上去在補上兩腳。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看著冷笑連連的小洵和那風輕雲淡，甩掉拳上木渣的青年，李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那什麼，出城是吧？你覺得咱們走西門如何？”
黑雲如墨壓在鞏縣上空，震天的喊殺聲中，一隊隊兵馬廝殺在大街小巷。
程咬金，秦瓊，王伯當與單雄信為首的三名瓦崗武將捉對廝殺，恐怖的勁道席捲四周，每一次兵器交割，空氣都隱隱擴散出如水般漣漪。這是純粹力量的震盪，即便沒有真氣夾雜其中，造成的餘波依舊可怕非常，凡是接近到方圓三丈的普通士卒，無一例外都被震得五官出血肺腑受傷……
只不過，這種勢均力敵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
單雄信久經戰陣，實力非凡，但他帶領的兩人，戰力卻比秦瓊和王伯當差出太多，走過五十回合後，兩人便被斬落馬下，獨留單雄信以一敵三，自是越打越艱難，若不是程咬金手下留情，恐怕他早已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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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起蕭牆，自相殘殺……”
不遠處，翟讓騎在馬上，輕嘆著閉上雙眼。
“當斷不斷，反遭其亂。事到如今，已容不得龍頭心慈手軟了。”
沈落雁羽扇輕搖，面無表情道：“如果不能趁著李密外出，迅速佔領鞏縣城池，且最短時間內，將其黨羽一網打盡，那先前所有努力都將成為鏡花水月。龍頭莫非忘記，起兵時的初衷。”
“救黎民於水火，挽江山於垂危。當初的誓言，某豈敢忘記。”
“那就對了！李密心性狹隘，為人陰狠，若他掌控瓦崗，就算將來奪得天下，於黎民百姓而言，也不過是換個暴君而已。至於中土江山，哼，他與黑衣大食勾三搭四，已是壞了我等底線，所以……”
“不用說了，某知曉。”
翟讓深吸口氣，再睜開眼時，目光已變得堅定，“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軍營守將尉遲南和尉遲北等人，都是李密死忠，攻陷城內生變，他們即便沒有收到訊息，也會在迅速帶兵前來，所以，現在就看周成的計劃能否成功了。如果真如他所猜測那般，李衛手中有李密留下的令牌或文書，那調虎離山之計，至少可以為我等拖延兩個時辰的時間，否則，至多半個時辰後，那二十萬大軍就會從西城門湧入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