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
李秀寧倒吸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這不廢話麼，箭都射進來了，不是敵襲，難道還是走親戚啊。”
周成沒好氣的推推李秀寧，“趕緊起來，你壓到我命根子了。”
“你噁心！”
“得了吧，我就是噁心，也不會無恥你這種前不凸後不翹的臭婆娘。”
李秀寧被氣得邪火亂竄，卻也知道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深吸口氣，她猛地躍起，右腳在周成小腹用力一蹬，便藉著反彈力道，躲在根佛柱後。
嗖！嗖！嗖！
幾乎同一時間，又有十餘根箭矢穿透門窗，將佛堂正廳射的塵土飛揚。
周成見狀，哪還顧得上乾嘔，連滾帶爬躲在另一根佛柱後，這才微鬆口氣，惡狠狠的瞪向李秀寧。可惜，李秀寧壓根就沒看他，此時，她正全神貫注的傾聽著外間響動。第二輪箭雨雖然沒有傷到人，但外間打鬥卻驟然變得激烈，兵器碰撞，低喝怒吼，前後不過十幾個呼吸，淡淡血腥便順著風兒吹進廟宇。
轟！就在這時，正門突然被撞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急步退進佛堂，“小姐，賊人勢大，速速隨某突圍。”
話音落下，大漢也不等李秀寧開口，猛然加速，便側著身子狠狠撞向後牆。作為李家精銳護衛，他們在選擇落腳點後，都會做出相應佈置。這面牆壁明顯就被動過手腳，在大漢奮力一撞下，乍看厚實的夯土竟直接四分五裂，破出個一人高的大洞。
“牛逼！”
周成砸吧下嘴，果斷跟了出去。然後，他就看見大漢一個口哨，將匹黑色駿馬從草垛中召喚出來。再然後，大漢翻身上馬，又將李秀寧拉了上去，再再然後，兩人一騎絕塵，將自己孤零零的丟在了蕭瑟秋風中。
周成目瞪口呆，半晌後才回過神來，憤憤不平道：“這對狗男女，還有沒有點江湖道義。”
砰！一具屍體沿著破洞倒飛出來，於地面擦出數米後，停在周成腳邊。看著那死不瞑目，滿是血汙的臉孔，周成忍不住長嘆口氣，舉起雙手，緩緩轉過身來，“各位好漢，打個商量，放我一馬如何？”
……
洛陽城外，官道。
一輛馬車壓著泥土向前走著。
車內紅娘雙手放在膝間，俏麗的面容無喜無悲，“說完了？”
“完了，紅佛……”
“紅佛已經死了，在你去尋你天下道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現在這個世上只有紅娘。”
紅娘打斷李靖，神色淡然道：“還請公子不要糾纏，免得生出誤會，讓我相公心中不快。”
“當年是我太魯莽了，沒想到你會追來，更沒想到你已有了身孕。”
李靖嘆了口氣。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若你還念著幾分舊情，便將我相公放了。日後你走你的天下大道，我過我的江湖小橋，咱們各不相干……”
紅娘冷哼著扭頭看向窗外。
李靖目光登時變得黯然。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一個焦急聲音從外傳來，“公子，出事了……”
看著破廟前的屍體和入木三分的箭矢，李靖臉色變了，紅娘也忍不住倒吸口涼氣。敢在洛陽周邊動用強弓，說明來襲之人，絕非尋常賊寇。李秀寧和周成危險了！想到這裡，兩人下意識加快腳步，沿著破洞來到廟後。
這裡已經沒有人了，只有兩具蒙面人屍體，一具倒在草垛間，脖頸詭異扭曲，另一個具則是胸口中箭，仰躺在地上。
“被十餘人包圍，居然還能殺人奪弓衝出重圍，這李閥護衛，當真英雄了得。”
紅娘看著地上凌亂腳印，心中已大致推斷出當時情形。
“不是我們的人。”
李靖搖搖頭，“留在秀寧身邊的七名護衛，在廟前已戰死六人，剩下的鐵牛，並不擅長弓箭。”
“不是李閥護衛，還能有誰？”
紅娘皺眉呢喃，卻似突然想到什麼，滿眼難以置信道：“莫非是……周成？”
“但願如此！”
李靖深吸口氣，帶著眾人向前追去，隨著時間流逝，無論李靖還是紅娘，都不由露出震驚神色。每隔半里地，他們就會發現一個蒙面人的屍體，全部一箭穿心，沒有其餘傷痕。如此神奇箭術，便是自負騎射出眾的李靖，也看得眼角狂跳，心中歎服。而這種歎服，在延續到山林前時，就徹底變成了驚駭。
一片空地之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二十多具屍體。其中一部分是從破廟追逐而來的蒙面人，另一部分，則是從洛陽方向趕來的殺手。他們裝扮相同，顯然是一夥人馬。李靖稍作思索，便忍不住流出冷汗，“這些人恐怕是被安排去半路伏擊我等，所以才沒有在破廟出現……還好，還好，我當時害怕天涼讓你著了風寒，晚出城門片刻，否則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手法和先前一樣，都是被拗斷了脖子。”
紅娘檢視一圈後，心中砰砰狂跳著走了回來，一方面是慶幸自己死裡逃生，另一方面，則是被眼前場景所震撼。要知道，即便是二十多頭豬，殺氣來也絕對是件麻煩事，更何況一群手持兵刃的殺手。紅娘自問落在他們中間，恐怕連十個呼吸都未必能撐過，就會被亂刀斬成肉泥。
“赤手空拳屠戮二十餘人，此等戰績，非宗師強者不能為之。”
李靖眼神複雜：“沒想到這周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恐怖功力……”
“不可能吧。”紅娘下意識道：“他若是宗師，在破廟中便可將來犯敵人盡數殺光，又何必大費周章，邊戰邊逃？”
“在你看來，這是邊戰邊逃，可在他看來，這也許就只是場興之所至的遊戲。”
李靖憂心忡忡道：“如今看來，秀寧小姐得罪這周成，當真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周成並不知道，自己已被李靖的神邏輯，詮釋成了江湖的頂尖高手，此時，他正貓在顆樹上泛著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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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不追了？難道是被哥射怕了不成！”
撥撥手中箭羽，周成猶豫片刻，還是沿著樹幹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