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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同門

“是,是,是!是徒兒想得太過簡單,說錯了話。”杜一霸趕緊賠著不是,著實心癢難耐,又道:“能讓師父這樣上心,這柄寶劍究竟是什麼來歷?”

妙法神僧高深莫測地呵呵一笑,架子擺得夠了,剛一張嘴,正要答話,忽聽外面傳來打鬥之聲,一片嘈雜,他眉頭一皺,就住了口,面色不悅地端起茶杯來。那打鬥聲越傳越近,直朝內間而來。

在這緊要關頭,卻被人橫生事端,杜一霸豈能不怒!

在這烈風鎮,還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敢捋他的虎鬚,像這樣大喇喇地找上家來,更是前所未有!

杜一霸自覺在妙法神僧面前丟了顏面,從地上跳起身來,自牆上摘下亮閃閃一把鋼刀,推開房門,殺氣騰騰地就要向外走去。他心中暗自猜疑,是什麼仇家這樣大膽,但有小和尚坐鎮身後,自是膽氣十足,毫無懼怕。

卻聽嘈雜的打鬥喝罵聲音裡,雜夾著少女的清脆嗓音,呼喊道:“師父,你老人家還在嗎?莫要扔下徒兒們早早西去啊!師父,你老人家被壞人毒害成啞巴了嗎?倒是應個聲兒啊!”聽得小和尚一口茶嗆在了喉嚨。

另有一個少年沉穩的聲音說道:“師妹,師父雖然被奸人趁人之危,在眾目睽睽之下擄到這座宅院裡來,但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會有事的。”

杜一霸停住腳步,面露古怪神色,轉頭問道:“師父,除了徒兒之外,您老莫非還收有其他徒弟不成?”

小和尚拂著衣襟上的水漬,說道:“確有其事。自從老衲知曉自己沒有幾個月好活起,就突然擔心起衣缽失傳,所以,這個嘛,也確實是另外還收了兩名資質不錯的十來歲男娃女娃做徒弟的。他們年歲雖然比你小,算起來,卻是你的師兄師姐。”

杜一霸的臉色更是古怪,又問:“可是這外面闖來的那兩人?”

妙法神僧卻又端起茶杯來,淡淡道:“聽兩人的腳步聲,一個躁進,一個沉穩,倒是挺像。”他不說聽兩人說話的聲音,卻說聽兩人的腳步聲,想那腳步聲是那樣輕微,又夾雜在眾多響亮的聲音裡,卻叫人如何分辨?也虧他神功蓋世,耳力極佳,所以才分辨得出。

此言一出,果然又把杜一霸震得微微一愣,暗道:“神僧好生糊塗,虧他還這樣坐得穩如泰山,完全沒當回事。刀劍無眼,若是雙方有個什麼閃失,都不好了。”其實更擔心的是,神僧武功蓋世,兩名徒兒也身手不凡,自己手底下那幫市井混混根本吃不消。

小和尚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說道:“你放心,你那兩個師兄師姐,拜入我門下還沒有多久,並沒有學到我的多少絕學,斷然不至於太讓你的那些手下難堪的。”

杜一霸不再遲疑,扔下鋼刀,高聲叫道:“誤會,誤會!師兄、師姐手下留情,師父他老人家正好端端地坐在屋裡休息喝茶呢!”大步奔出門去。

片刻後杜一霸領了一雙少年少女走進屋來,有幾個頭破血流的混混探頭探腦地向這邊張望,都被杜一霸狠狠瞪了回去,又把房門緊閉。

少年少女拜見過妙法神僧,杜一霸將二人畢恭畢敬地請來坐下,不迭聲“師兄”、“師姐”地叫著,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他親手給奉上茶水,便下人一般侍立一旁偷眼打量。只見二人都是十七八歲年紀,少年結實,少女俏麗,果然都是儀表非凡,暗道:“神僧收徒果然好有眼光!”這一想,自然是把他自己也想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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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二人從外面闖進宅院來,與兒郎們一番激戰之下,模樣多少也都有些狼狽,想到神僧說的二人拜入門下還沒多久,學藝未精,杜一霸也就釋然了。

他初時還擔心剛剛拜師,師兄師姐就找上門來,他會在神僧那裡失寵,這時暗暗打起小算盤來,看這二人衣著打扮不像富貴人家出身,只要他用好吃好喝將妙法神僧的最後兩個月時間都羈縻在這烈風鎮,一旦神僧撒手人寰,家底、衣缽多半都能落入他的口袋,受用不盡。

因此對妙法神僧更是殷勤備至。

後面進來的這一雙少年少女,哪裡是別個,正是石子默與馬飛雪。不用說,妙法神僧就是樂天小和尚。

石子默與馬飛雪自小就在一起喂招拆招,許多招式都是熟得不能再熟,打鬥起來自然不用多考慮,迅捷之極。之前二人假扮元天剛與吳三娘爭奪“寶物”,一番打鬥,在一般人看來兇險萬端,其實二人自有分寸,攻與防都盡在掌握。

小和尚瞟了馬飛雪一眼,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嘿嘿笑道:“飛雪徒兒啊,乖,來,給為師揉揉肩!這人一老呀,就容易肩酸背痛,渾身都不舒服了。”卻是想要假借這番師徒名義,佔點便宜。

“師父,你身中劇毒,我可不敢!倘若沾染上一星半點,我可沒有你那麼高深的內力可以壓制得住!”馬飛雪把嘴微微一癟,豈會輕易上當,完全不吃他這套。

小和尚故意板著臉,擺出師尊的威嚴,寒聲道:“你個小妮子,幾日不教訓你,你就想上房揭瓦不成!”忽地被馬飛雪冷眼一剮,似要發作,小和尚的氣勢頓時雪崩般直降谷底,趕緊放緩語氣道:“徒兒乖!和你說了多少回了,為師身上中的這個毒古怪得很,一般人輕易想中都還中不了呢,哪兒有那麼容易揉揉肩就沾染了過去。”

石子默插話道:“還請師父不要責怪師妹,她就是這麼個執拗性子。”

“師父想要揉肩?我來,我來!徒兒少年時曾隨一名流浪武者學過幾手鷹爪功,這個……最擅長揉肩了。”杜一霸抓住這個機會,趕緊上前去討好,不由分說一雙蒲扇大小的手掌重重抓在小和尚的肩頭。

小和尚痛得頓時倒抽一口冷氣,歪咧著嘴角,痛聲道:“徒兒啊,你可得輕些揉!為師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這般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