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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靈堂

說話間二人已至寨門前,恰逢朱重八假扮的斗笠俠數到“一”。石子默沒有絲毫猶豫,開啟數道門栓,長劍架著範桐走了出去。

後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在小和尚和馬飛雪的追問下,石子默輕描淡寫地只說是將方平等人安置好之後,他當即就快步趕回。

回來之時,看見朱重八與範鋼戰得十分辛苦,尋思著貿然抽劍上前助戰,只怕也是添亂的成分居多。正在苦惱間,忽然一眼瞥見範桐在營寨門口偷偷摸摸地向外窺視,頓時就想著故伎重施,若能再次擒下範桐,令範鋼投鼠忌器,至不濟也可以脅迫範鋼,解除朱重八的危局。

所以他悄悄地繞行到營寨後面,尋了一處守衛薄弱的地方,偷偷地攀緣進去。剛剛潛入一座略顯氣派的建築之中,範桐就推門走了進來。趁他不備,輕而易舉地就擒了下來。正押著他出寨來見,不想朱重八這邊的事情竟已處理妥當。他才一開寨門,一眼便看見斗笠俠,不疑有他,於是……

說著,大家想到他乍見朱重八假扮的斗笠俠,不明就裡地激動得上前拜見,一起都笑了起來。這時,諸位大娘和他們的親人千恩萬謝之後,陸續在岔道口散去,只剩方平還與他們四人同行。四人與方平並不見外,所以當著他的面,也大方地談起此事。

方平第一次聽說,也樂得哈哈大笑。

沉悶的旅途,輕鬆愉快了不少。

朱重八歉然道:“石兄弟,是我不好,我向你賠罪如何?”

石子默道:“這件事哪裡能怪朱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馬飛雪道:“依我看,要怪只怪朱兄假扮的斗笠俠扮得太像,足可以假亂真!”

小和尚附和著讚歎道:“就是!即便是我並沒有真正見過斗笠俠一面,一見師兄的扮像,也十足是一代大俠的模樣,令人心折不已。”

馬飛雪哼道:“就你嘴甜會說話!你那是先入之見。”

小和尚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心慕斗笠俠,也曾暗想斗笠俠的樣貌,一見師兄的扮像,那舉止儀態,與小僧所想真真是沒有一絲差別。”

馬飛雪待要再說,只聽方平道:“別說你這還受過斗笠俠恩情的小師父了,便是我,只聽你們一番講述,也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斗笠俠傾慕不已。想這世間能有這樣一位不圖名、不圖利,只是默默做著好事的仁義大俠,那可真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又道:“當浮一大白!”說著解下腰間皮囊,咬掉木塞,仰天喝了一大口。

小和尚鼻翼翕動,道:“好你個方大叔,竟然自己偷藏酒喝!先前怎麼沒見?子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還不讓小僧也來品嚐品嚐?”說著便來搶。

朱重八道:“我也要喝!”也伸手來搶。

一大口烈酒下去,方平臉上便浮起兩大團酡紅,道:“哪裡偷藏酒了?不過是在那營寨裡順手偶得,也不知道是哪個守衛的,倒也便宜了咱們。”

幾個亂作一團。

夕陽斜暉下,馬飛雪的思緒一時飄遠,暗暗想著:“不知道斗笠俠的斗笠之下,真實相貌如何?臉是胖是瘦?是白是黑?眼睛是否銳利有神,隱含威嚴?又是否蓄著兩撇好看的小鬍鬚?”

身側,石子默落後她半步,步步緊隨,默默無言。

入夜,綠柳鎮範府中,範桐披麻戴孝地跪在靈堂裡,趁人不注意,扭了扭身子,用手揉一揉痠痛的膝蓋。若不是卓江眼神嚴厲,他早就跑去後院聽曲玩樂了。

範桐看一眼面前的棺材,嘴角逸出一絲冷笑,心道:“罷了,姑且再裝模作樣地委曲幾日,然後這範府的一切,綠柳鎮的一切,就全是本爺的了!”他再冷冷一瞥一旁侍立的卓江,眼底一道狠厲的光芒一閃而逝,心道:“到時候,這個好死不死的卓管家自然也是一腳踢出範府了事。那幾個惡徒為什麼不把他也一塊兒殺了呢?”

一陣冷風吹過,燭影搖動間,靈堂中忽然多了兩名蒙面人。下人和侍女剛要慌張驚呼,卓江冷冷道:“這裡沒你們事了,都退下吧!記住,管好你們的嘴!”頓時紛紛逃也似的退下。

範桐急忙起身來,也要一同逃走,誰知跪得久了,腿腳麻木,步子邁得大了,差點摔倒,躲至卓江身後,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也敢亂闖!”聲音顫抖,顯見心中恐懼之至。

卓江上前兩步,跪倒在地,恭聲道:“屬下卓江,見過虎頭領和豹頭領!有失遠迎,還請二位頭領恕罪!”他雖然也是聲音顫抖,卻與範桐不同,純是因為激動。

卓江在範府中,名義上是管家,但範鋼也要禮敬他三分,二人以平輩論交,是以隱隱能夠壓過範桐一頭。何況平時卓江總是一副超凡物外的模樣,何曾見過他這樣激動。眼見卓江竟然對這二人跪地行禮,範桐嚇得瑟瑟發抖,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說不出話來。

左邊那人正是虎頭領,微微點頭,道:“卓江,很好,起來說話吧。”

卓江道了一聲“是”,站起身來,依然半弓著身子,小心地道:“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竟是二位頭領親自前來?”

虎頭領道:“老爺派我倆親自前來,還不是因為範鋼這回要的血靈丹數量有點大,老爺有些不放心,怕其他人送來,路上若有什麼閃失就不好了。”豹頭領當即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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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江一聽,就知道豹頭領對於跑這一趟,暗暗有些怨氣,趕緊更弓低了身子,小心地賠著不是,道:“都怪屬下思慮不周,若是將申報的血靈丹數量一分為二,分成兩個批次的進貨量就好了。還請二位頭領責罰!”

虎頭領擺擺手,道:“這一年來,你替咱村攬下許多業務,經你之手,交易的血靈丹數量足足有他人的四五倍之多,老爺都時常提起你,對你的勤勉讚歎有加。這次的血靈丹雖然申購數量大了一些,但數量越大,對於咱村,功勞越大,何罪之有?”

卓江聽說,激動得渾身直顫,道:“謝老爺謬讚,屬下愧不敢當!謝虎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