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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入夥

樂天小和尚一言既出,不光野豬寨所有人呆愣在那裡,錯愕萬分,就算是石子默和馬飛雪,心中的驚訝一點也不比他們少。

草裡蹲忍不住大聲問道:“什麼,你們是來野豬山入夥的?”他猛地一拍大腿,咧嘴哈哈笑道:“幸福來得這樣突然,真是叫人猝不及防!”

朱重八唇角血跡猶在,先是悽然一笑,才對小和尚說道:“師父教導過咱們,緣起緣滅,緣聚緣散,皆有定數,師弟何必著惱?這裡既然不是咱們該待的地方,那也是不必強求的。男兒身,鋼鐵骨,不經歷一些挫折磨難,如何鍛鍊得出傲骨錚錚,談什麼頂天立地?你放心,放眼天下,我就不信沒有咱們能夠一展抱負的地方!”

他雖然因為草裡蹲橫加干預,被黎小全偷襲落敗,卻沒有一句埋怨之辭,更沒有消沉氣餒,一番話說得豪氣幹雲。這份胸襟氣度,令人暗生敬佩,許多嘍囉手中的武器都不自禁地垂了下來。

“師兄教訓的是。”小和尚攙扶著朱重八,一步步便要下山去,師兄弟倆竟是對草裡蹲根本不予理會。石子默和馬飛雪手握長劍,緊隨身側。面前那些嘍囉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草裡蹲一見,整張臉頓時垮了下來,心知是壞了事了,這四人心裡有怨氣。他著急地圓瞪著眼睛環顧左右,問道:“他們四人來野豬寨入夥,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不單是草裡蹲,黎小全也是一臉茫然。

山腳遇見的那幾個嘍囉正在一旁,聞言也是面面相覷。那小頭目硬著頭皮,囁嚅道:“他們……他們絕口就沒有提過這回事啊!”

草裡蹲“唉”地一聲嘆息,氣得直跺腳,打了個哈哈,追在四人身後,又大聲問道:“你們上山來是想要入夥?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怎麼自己人就打了起來呢!誤會,天大的誤會啊!”

他本意是勸架,不成想一插手之後,卻成了黎小全的幫兇,朱重八因他而受傷,心裡就有些愧疚,又聽說這些人竟然是來上山入夥的,更是在他心裡扔了一顆重磅炸彈一樣。他見了朱重八與黎小全的打鬥,插手時又算是親自與朱重八過了一招,對朱重八的實力心中已經有數,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繼而又對朱重八表現出來的英雄氣概暗暗折服,已有惺惺相惜之意,哪裡捨得就這樣放他下山去。

小和尚腳步一頓,呵呵冷笑一聲,道:“誤會?想當年,大當家獨自上山的時候,二當家不但沒有倚仗人多勢眾,單人只槍與大當家鏖戰三天三夜,然後退位讓賢,將野豬寨的頭把交椅讓給了大當家,這樣的高風亮節,令人好生敬仰!我們在江湖上聽說之後,心裡也是羨慕得厲害,不由得對野豬寨心生嚮往。”

他又是一聲冷笑,說道:“誰知等我們幾人滿腔熱誠,結伴前來,一切就都大變了個樣子。二當家還是那個二當家,可是當年被人以禮相待的大當家,這時反倒以人多欺負起人少來了。果然是‘見面不如聞名’,江湖傳聞,大半信不得真!這樣的野豬山,不是留人之地,我們也不用再在這裡多作逗留。趁著天色還不算晚,早早下山離去,也就是了。大當家何必還這樣虛情假……”

小和尚牙尖嘴利,他暗恨草裡蹲做出那麼多兇殘暴虐的事情,一張嘴竟是一古腦地將所有罪責全都推到他頭上去了。明明是過錯在於黎小全的偷襲,可是在小和尚的話語裡,倒像是草裡蹲按捺不住,以多欺少,出手擊傷的朱重八似的,黎小全倒成了光明磊落的英雄豪傑一樣。

眾多野豬寨嘍囉從頭到尾將整件事看在眼裡,心知小和尚有些怪錯了人,可是想要辯駁,竟又不知道該如何駁起,個個面容古怪,心中怪異莫名。

黎小全聽在耳內,臉色不由得一陣紅一陣白,想要發作又不能夠。小和尚句句像是在誇他,可是為什麼怎麼聽又都像在陰陽怪氣地損他呢?

什麼“單人只槍與大當家鏖戰三天三夜”,聽起來簡直一股英雄氣概撲面而來。實情呢?他不但以長槍欺負草裡蹲赤手空拳,還厚顏無恥地找了諸多藉口拖了好幾天,死活就是不肯認輸。什麼“二當家還是那個二當家”,聽起來真是在褒揚他嗎?真的不是在說他還是像三年前對戰草裡蹲時那樣無恥嗎?

小和尚話未說完,朱重八沉聲喝道:“師弟!”暗含責備之意,小和尚便住了口。朱重八牽動內傷,又是一陣咳嗽。

草裡蹲本來就有些木訥呆傻,和小和尚比拼言辭、講道理,怎麼可能是他對手,他隱隱覺得小和尚似乎說得對,又似乎說得不對,至於哪裡對、哪裡不對,又想不太明白,反倒搞得他一陣頭疼,乾脆不去想。草裡蹲心裡更是過意不去,他也不管了,快步上前去,一手握住朱重八手腕,一手攬住他肩膀,將他輕輕轉了個身來,扶著他反向野豬寨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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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默和馬飛雪都吃了一驚。他倆守在朱重八師兄弟身邊,見草裡蹲上來時,同時舉劍向他身上刺去,也不見草裡蹲有什麼閃避動作,連個停頓都沒有,自自然然地就突破了二人的防守,來到朱重八身邊,將他扶住。二人還要舉劍再次出招,卻見朱重八做了個隱密的手勢,小和尚也在悄悄打著眼色,二人若有所悟,便住了手,卻不收劍,跟在他們身後。

這時,小和尚索性放了手,任由草裡蹲扶著朱重八,他只閒閒地跟在旁邊。

草裡蹲滿臉堆笑,邊走邊對朱重八說道:“還沒有請教這位兄弟高姓大名?我這便扶你進寨去,先以內力替你療傷,算是向兄弟賠罪。然後咱們再舉寨大辦宴席,慶賀兄弟入夥,成為咱們野豬寨的二當家!今夜大家不醉不歸!”

這話一出,野豬寨嘍囉無不大驚,黎小全更是臉色驀地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