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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尼爾(二)

浴室裡面的水汽還沒有散去,鏡子上是一層霧,讓人看不清楚鏡中的自己。一股花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從他見荀清夢的第一刻開始,這種味道便一直瀰漫在他周身。當然了,這間浴室更有一種屬於少女的清香,讓許忘有些尷尬。

當許忘提議下去買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的時候,荀清夢還貼心地為他準備了新的毛巾和牙刷,並且說:“其他的東西用我的不就好了。”這樣的話。雖然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但一想到等洗完澡,自己身上就會和女孩身上的味道一樣時,他就有點不太敢用了。

不過洗個熱水澡,在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可以算是許忘現在最大的願望了。顧慮歸顧慮,總不能這麼一直畏手畏腳的吧,他要是再不睡覺,估計就快要猝死了。

許忘走到浴缸旁邊,發現裡面已經放好了熱水,沒想到荀清夢這個小丫頭還挺貼心的。他曾經幻想過自己未來的生活,每每下班的時候,都會有一個美麗的妻子放好熱水,做好菜等自己回家。他一進門,妻子就會說:“老公,你是先洗澡呢?還是先吃飯呢?還是……先吃我呢?”。這時候他義正言辭地推開妻子,說自己累了,要直接睡覺了。然後看著一臉氣鼓鼓的妻子,他自己在旁邊笑……

這種夢幻般的場景,大概也就只有在夢裡才能遇到吧。俗話說得好,洗洗睡吧,夢裡啥都有。許忘把自己全部浸在浴缸裡,之露出鼻子和眼睛。水溫剛剛適合,經過了一晚上的舟車勞頓後,這裡面溫暖得讓他不想出來。

想想也是挺奇妙的,明明昨天才剛剛到大學報到,等待著開啟新的大學生活。結果此時竟然如此衝動,決定和剛見面的少女一起躲避追殺,浪跡天涯,頗有些武俠小說主角的風範。

許忘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對手是那些只在電影裡出現過的超能力者,隨便哪個都能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而現在卻要他帶著荀清夢一起走。他怕自己保護不了她,也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

他不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父母只有他這一個孩子,他很怕死的。

可是許忘還是跟過來了,並且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荀轍也把荀清夢託付給了他,他有了責任,便不能離開了。在午夜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和女孩一起走的,或許是同情,或許是感同身受?

哪裡來的感同身受,估計是自己中二病又犯了,實在是放不下這個剛剛出現的奇幻世界。而且,就算到了現在,他都有一種只要不跟著荀清夢走,就會後悔一輩子的感覺。

他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許忘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大膽,說出來就出來了。至於未來,他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想法。荀轍說讓他帶著荀清夢離開,走得越遠越好,等他處理完這邊的事,再讓他們回來。

可是老爺子也沒有給一個具體的期限,到底多長時間能夠處理完那些事情呢?或許是一天,又或許是一個月,甚至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一輩子。許忘幻想著一輩子都和少女身處在逃亡之中,不停地逃、不停地躲避追殺,直到世界的盡頭。

等到老了,走不動路的那一天,許忘看著那些換了不知道多少批的黑衣男人說:“我不逃了,你們帶我回去吧,只要給我養老就行。”然後那幫人就開著車,把許忘接了回去,向對待父親一樣對待他,直到他壽終正寢。可能那幫人到最後都會忘記,自己為什麼要抓這兩個人。

也有可能他們根本等不到荀轍的訊息,就早早死在了路上。只有荀清夢對那幫人才是有用的,許忘不過是一個絆腳石,殺了他,帶走荀清夢。荀轍知道後肯定會派人去救,然後上演一場恢弘的異能戰鬥。

可那些和許忘就沒有關係了,因為他作為劇中那個龍套普通人,早就死在了電影的前半段,後面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或許作為女主角的荀清夢,在電影快要結尾的時候,會稍微懷念他一下,然後幸福地和男主角生活在一起,並且說著:“我一定記住你的。”

許忘不希望僅僅只是記住,他希望能在這裡留下痕跡,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他存在過的痕跡。

聽起來很不切實際,但是他想這樣做。

許忘泡了一會後,從臺子上面挑出了洗頭膏、沐浴液和香皂,平時他洗澡的時候只用這三樣東西。其實他更希望在這裡能有個搓澡巾可以讓他搓搓澡,可是他並沒有在這裡發現這樣東西,可能是因為美少女身上都沒有死皮的吧。

除了他拿出的這三樣東西,臺子上還放著各種瓶瓶罐罐的東西,他也稍微有些能理解了,為什麼荀清夢洗澡這麼慢,或者說是,為什麼女生洗澡都這麼慢。

人一接觸到溫暖的東西,睏意就會一點又一點地侵蝕著理智。他的大腦已經開始有些混沌了,所有在這一晚上積累的勞累此時都撲面而來,他的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快速地沖洗並擦乾身體後,許忘穿上了剛剛脫下來的衣服。他可能不能像荀清夢一樣圍著個浴巾就出去,女生這樣做叫不拘小節,他如果這麼幹了,那就只能叫耍流氓。

洗完澡之後,他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只是更加睏倦了,恨不得馬上栽倒在床上睡覺。

許忘走到客廳,看到荀清夢還在捧著手柄打遊戲,絲毫沒有休息的意思,遊戲果然是吸引人啊。

“我要去睡覺了,哪個房間可以用?”許忘沒有敢走到她旁邊,只是站在遠處問道。

荀清夢按下了暫停鍵,起身走到主臥室旁邊,打開門對許忘說道:“只有我房間裡面有一張床,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先在這裡休息吧。”這丫頭說的倒是挺輕鬆的,可許忘怎敢在人家姑娘的閨房裡面睡覺。

“不用,我睡沙發就行。”許忘的腦袋像撥浪鼓一般地搖著,表示自己不願意這麼做。

“趕緊的吧,我知道你開了一晚上車,需要休息。我一個姑娘都沒說什麼,你還在這顧慮什麼?你要是睡在沙發上,我還怎麼打遊戲啊。”

“要不等浴缸幹了我睡浴缸也行……”

荀清夢見許忘還有些猶豫,便走過去抓住他的手,拽著他走到門邊,然後一把把他推了進去。“做個好夢。”然後“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許忘有些懷疑人生了,到底是誰保護誰啊,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竟然完全掙脫不開荀清夢的手。罷了罷了,想那麼多幹嘛,人家女孩子都沒說什麼呢,他這個大老爺們倒是磨磨唧唧的。

房間裡面的設施一改外面的清新風,從床到牆壁全部都是粉色的,並且在床上和地上還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偶。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啊。”

許忘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並且還只躺了一邊,生怕把上面的被褥弄髒了。來到這個房間之後,花香的味道更佳濃郁了,周圍全部都是荀清夢身上的味道,感覺就好像是她躺在他身邊一樣。

這讓他還怎麼好好睡覺啊!

本來在浴室裡積攢的睏意,現在又所剩無幾了,這是要讓他猝死的節奏啊。他從兜裡拿出手機,上面有室友發來的訊息,還有老媽每天的日常早安。

向家人報了平安後,他又和室友解釋說自己生病了,學校准許他回家養病,不用軍訓了。在室友的一片羨慕與哀嚎之中,許忘的眼皮轉件開始有些大家,他的思緒一點點離開身體,直至最後完全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