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站在房間外邊，點燃了一隻煙，煙霧緩緩升起，人也變得夢幻了起來。
“來一根不。”七十三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遞給許忘，是最劣質的大豐收，味道非常刺鼻且對肺傷害很大。
“我不會抽。“許忘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七十三爺沒有強逼著他做什麼，只是把煙放回煙盒，對他說道：“男人啊，本來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要是再不會抽菸的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在不斷地吞雲吐霧之中，就連這句話都變得不真實了。
“那你也不用抽這麼劣質的煙啊。”
“以前小的時候，能有這麼一隻煙就已經不錯了，還要啥腳踏車。現在在很多地方都買不到這種煙了，我能買到，也挺不容易的。”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許忘背靠著牆，緩緩地坐在地上，頭垂在雙腿之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七十三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時間問題了，很遺憾，我們也沒有辦法了。她靠著這種技術強行吊住了性命，可是就連正常人都沒有辦法接受的手術，她身體這麼弱，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奇蹟了。被病毒控制只是早晚的事情，我也注射過那東西，烈性得很。雖然荀轍已經付出了很多，可還只是徒勞而已。”
許忘只是聽著，並沒有回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按理來說，她是剛剛接觸了兩天的陌生人，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可是他還是不想讓荀清夢死，不論什麼辦法他都想嘗試，可是好像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七十三手中的香菸只剩下菸屁股了，他看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許忘，心裡很不是滋味。現在的他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普通人，這與他十幾年前的形象大相徑庭。
深吸一口嘴裡的香菸後，七十三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知道我們的名字為什麼都是數字嗎？其實這並不是我們有關於什麼行動的代號，這就只是我們的名字而已。很多年前，我們也向荀清夢一樣面臨著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的危險，並且被注射的是同一款藥物且沒經過任何處理。你知道這個藥物是什麼嗎？那是一個人的血液。”說道這裡的時候，他深深地看了許忘一眼，而許忘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認真地聽著。
是啊，會有什麼反應呢？他現在已經不是許多年前的那個零號了，他現在叫許忘。
“那個人是我們所有人的噩夢，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變成怪物被處理掉，活著承受不了直接爆體而亡。沒有人在意我們的死活，所以就把那裡的每一個孩子都用編號命名，編號越靠前的人能力越強，接受實驗的次數也越多，死的也越快。後來在多方努力下，我們逃了出來，不過也並沒有給自己起名字，大家還以編號相稱。我們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類了，所以不配擁有名字。”
“我以為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電影裡，，，，，，”
“這個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但是你要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這句話並無道理。所以你如果想活成一個普通人的話，就儘快離開她吧。”
許忘起身站了起來，他並沒有回答什麼，而是說出了讓七十三十分意外的話：“可是你們活下來了。”
“我們是活下來了……”
“那為什麼荀清夢沒有活下去的權力，真的沒有辦法能夠救她了嗎？”
七十三略微有些驚訝，雖然已經失去了全部的記憶，可是零號就是零號，他的靈魂是不會改變的。就算他現在叫許忘，他也永遠是那個零號。
他那一瞬間的眼神讓他彷彿回到了十年前，不過那個時候是一雙綠色的眼睛，而現在卻是人類的眼睛。
“你可能有所不知，從侍化的過程是不可逆的。荀清夢之所以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只不過是因為荀轍的實驗確實是有效果的。他中和了很大一部分的藥性，才得以能夠讓她活下來。可是這幾天的刺激，再加上舟車勞頓，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九十一從房間當中走了出來，他輕輕地關上了門，對兩人說道：“已經睡著了。”
可是他接下來繼續說的話，卻讓許忘有些崩潰。“從侍化程度已經快要接近百分之五十了，我試了所有的方法，只能是減緩這個變化的速度。最遲三天，她就將變成毫無理智的怪物。”
“如果她真的變成了你們口中的從侍，你們要怎麼辦？”許忘小心翼翼地問著，雖然他已經大概知道答案了。
九十一看了一眼許忘，沉聲道：“只能處理掉了，因為她已經不是人類了。“
“不是人類了嗎……“許忘呢喃著九十一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明明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局，可當真的有人說出來的時候，他卻有些接受不了了。
荀轍讓他保護荀清夢，他雖然答應了，可是他卻並沒有做到。也是，他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他能做什麼。明明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曙光，可卻生生被命運掐斷，死亡已經成為了定局，那麼到底什麼才是破局之法？
許忘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向荀轍交代，更沒有辦法向自己交代。他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荀清夢死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卻又什麼都做不到。
七十三和九十一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來之前他們還以為荀轍在實驗上會有什麼重大突破，畢竟荀清夢的狀況良好。可就目前看來，他近十年的實驗，收效實在是微乎其微，荀清夢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面臨的只能是死亡，這樣的人，他們以前見多了。
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九十一突然轉身朝著旁邊的手提袋走了過去。他從裡面拿出了一把手槍，上了膛後遞給了許忘說道：“我覺得不應該讓我們動手，如果她是以從侍形態被殺死的，很可能不會留有全屍，還是儘量讓她死得體面一點吧。小口徑手槍，威力不大，扣動扳機就行。“
許忘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半天沒有緩過神來，但是他只是愣神了一瞬間，便接過手槍對九十一說道：我知道了。“
看著如此鎮定的許忘，九十一個七十三倒是有些意外了，不過他們也沒多想。
“知道怎麼做就好了，我們在樓下等你，儘快動手吧。”
“好。”
語畢，九十一拽著七十三走了下去。
“我們就這麼放他們兩個在這裡？”
“荀清夢已經沒有價值了，難道你還想留在這裡把他們兩個告別的過程錄下來發給璃予諾？她可能會殺了你。”
七十三縮了縮腦袋，轉身和九十一下樓去了。沒想到這次的行動結束得這麼快，可以回去和璃家交差了，他們也偷跑出來一段時間了。
看到兩人下去了之後，許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那兩人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