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小悅,我來說。”
寧力見瞞不過了,咳了一聲道:“是這樣的,小悅,你是我們家抱養的孩子,可是爸卻立下了遺囑,說這房子……就是現在這個房子,要等你結婚的時候,過到你的名下,你明白了嗎?這事吧,我姐倒也沒什麼,我是有些不服氣的,所以剛才你看到了,我姐跟姐夫就說這事呢,現在你也大了,等畢業之後說不定很快就找到男人結婚了,眼看著老頭要把房產給你,我就不樂意了,姐給我做思想工作沒做通,讓姐夫來做,可是我還是不服呢。”
“行了,你少說幾句。”
楊冬開口呵斥丈夫道:“別人都不說,就你怕當啞巴啊。”說著,抬頭看了看寧悅,見寧悅也在看自己,忙尷尬地笑了笑,動了動嘴唇,似乎要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寧悅此時腦袋像是被車碾過一般,已經完全碎裂了,可是居然也沒倒下,只站在那裡,愣愣地聽著。
“就是因為這事,我不想跟你爸過了。”寧母見事情揭開了,也不再忌諱:“我辛辛苦苦一輩子,還不及外人,你們幾個好歹也是親生的,他居然把房產傳給抱養的孩子,你說說,我活著還有個什麼勁啊,嗚嗚,我還不如去找廣場舞的老頭兒吶,起碼人家對我比他好。嗚嗚嗚。”
“行了,一把年紀了,你不覺得丟人嗎?”寧父忍不住諷刺。
“丟人也沒你丟人!”寧母橫眉立目:“你當我傻啊,這孩子——”說著,她指著寧悅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孩子的母親是你初戀情人,為了這份情誼,您也真的盡心了,不僅把人家的孩子拉車大了,還把家產給人家,嘖嘖,一往情深,百年惦記啊,嗚嗚嗚。”
“你胡說什麼!”
寧父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忽然撿起旁邊的菸灰缸,一下向寧母扔過來,卻一下砸在旁邊寧思的肩頭,寧思“啊”了一聲,趔趄兩步,捂著肩頭。
“你看看,你看看,他是怎麼對待我生的孩子,又怎麼對待那個女人生的孩子?”
寧母見大閨女受傷,眼睛已經血紅,撿起那菸灰缸,一頭向寧父扔了過去,寧父沒想到寧母居然扔回來,一個措不及防,一下砸到了頭上,“啊”地一聲,一下捂住了額頭。
“爸,。”
“爸。”
幾個人喊了起來,卻見寧父捂著帶血的額頭,擺了擺手,瞪著寧母,咬牙切齒:“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好狠的心吶。”
寧母見自己把丈夫砸出血來,心裡也悔了,卻不肯說軟話,只嗚嗚地哭,後來乾脆嚎啕大哭,像是把十幾年的冤屈都要發洩出來,屋子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兩口,這麼十多年了,他們誰也沒想到,一直恩愛的父母,還有這麼一段感情官司。
“爸……”寧思剛才被砸得疼痛難忍,可是這種時候,只能強忍著,抬頭眼淚汪汪地看著父親:“媽都這樣了,爸——”。
寧父見老太太鼻涕眼淚全出來了,哭得跟個小孩似的,知道這事壓在她心裡很長時間了,想了想,也有些心軟,長嘆一聲:“你瞎尋思什麼?什麼初戀情人,都多少年頭的事兒了,誰還記得年輕時候那點破事?這孩子……”他指著寧悅道:“這孩子我之所以這麼做,乃是因為當年她父親救了我命。”
這話出口,眾人面面相覷,連同寧母都停止了哭泣,抬頭看了看寧悅,又看了看寧父道:“什麼?”
“越戰戰場上,她父親救了我一命,自己沒了,後來她媽媽也病亡了,成了孤兒,我就把小悅抱來了,當時也是考慮不周,唯恐你因為她媽媽是我老同學,還有過那麼一段,再多心什麼的,所以出身就沒詳說,只說是孤兒,結果呢,唉,沒想到你誤會到這種地步……你想想,老婆子,人家父親救了我的命,我能不報恩嗎?小思小力都成家立業,有房有車,而且兩個孩子的性子都算是好的,將來肯定過得不錯,而小悅呢,這孩子打小就性子古怪,我怕她出個意外沒個依仗,所以就把房產留給她了,本來想等著她畢業的時候對她說,沒想到……”
說到之類,寧父忽然說不下去了,忽然長嘆一聲,坐在了沙發上。
寧母聽到這些話,似乎不像剛才那麼聲嘶力竭了,寧思,寧力,陳昊,楊冬則面面相覷,似乎不知所措,陳昊忍不住看向了寧悅,見寧悅一直僵著臉,面無表情地聽著。
“小悅。”
陳昊知道這個打擊對寧悅過大,她又是個古怪性子,唯恐她想不開,便要出口勸解幾句,然而守著這麼多人,說多說少都不好,因此說到半截,又戛然而止。
“小悅你別多想。”
寧思倒是清醒過來,忙走過來拉著寧悅解釋道:“本來想早點跟你說來著,結果一直沒有說,你別多想,媽就是這個性子,爸的意思,我們都理解的,對吧,陳昊,二弟,弟媳,都理解的,這房產歸你,也是應該的。”
寧力聽到這裡忍不住了,窺了寧悅一眼道:“小悅,其他的,二哥不說了,但是有一點,我爸當初想要這麼做的時候,房地產的價格還沒起來,現在可不一樣了,從前只是福利分房,現在可是上千萬,開公司都夠了,你也知道,二哥這多麼年,就是缺錢創業,本來好歹能分千萬來著,結果都給你了,這還有沒有公道哇。”
“臭小子,你想什麼?”寧父聽到這話,怒髮衝冠,一拳頭向寧力打去。
“哎哎,爸,你別這樣啊,我媽還哭著呢。”寧力嚇得忙躲在姐姐背後。
寧父聽到這裡,抬頭看了一眼老婆,見寧母還哀哀地抽泣,滿臉都是眼淚,心裡也很是心疼,道:“好了,好了,都沒有的事,你瞎多什麼心,還找個新老頭氣我,真是老不羞。”
“什麼老不羞,我本來就有新歡了,人家會跳廣場舞,你呢?什麼也不會,發脾氣倒是第一。”寧母皺眉反駁。
“你……”寧父正要說話,忽聽寧悅開口道:“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