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發現自己在瘋人院。
我清楚地記得那個正午,我睜開眼,看到自己床邊站了幾個護士小姐姐,陽光籠罩著她們暈紅的臉,很健康的黃種人的美,不過她們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彷彿在看一個怪物,我眨了眨眼,做夢?
環目四顧,周身居然全是線,哦,還是科幻夢?是三體嗎?
我心裡想著這句話,便直接問了出來:“是不是在做三體的夢?”
那幾個護士小姐姐用“果不其然”的表情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其中一名走了出去,不一會兒進來一群人,對,是一群大夫摸樣的人,為首的是一個禿了頂的老頭,只餘下三根毛,低著頭聽著護士的彙報,然後惋惜地看了我一眼,是那種“你真的無可救藥了,我們也沒辦法”的眼神,然後揮了揮手,就帶著那群大夫出去了。
剩下的護士小姐姐們解開了我身上電線,可是還是綁著我,我掙扎了一下,又問了一句:“是什麼樣的科幻夢嗎?”
她們聽到這話,又用“果然如此”的表情,交換了一眼神。
我忽然有些生氣,因為按照我的脾氣,我不喜歡沒有條理的事情,因此氣道:“你們倒是說句話,這是哪兒?我到底在哪兒?這是個什麼夢?”
她們聽到這話,居然沒搭理我,只把我解開捆綁,然後幾個人按住我,然後拷了手銬,然後讓我站起來。
我的心情終於開始不好了,因為這顯然不會是是個好夢,而且居然把我綁起來,難不成這不是科幻夢,而是一個犯罪的夢?我是犯人嗎?
然而等我起來,走出房間的時候,我開始否定這個想法,因為我看到走廊上陸陸續續的人,他們身上穿著的可不是囚服,而是病號服,沒錯,就是那種條線的,一道白一道藍的病號服,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回頭問護士小姐姐“這是哪裡?”
可是沒人回答我,押送我的護士小姐姐,已經不能稱為小姐姐了,因為她們五大三粗,滿臉橫肉,幾個人把我擠在中間,足以把我壓成肉餅,所以我也就不問了。
在一個叫做“六號間”的門前,她們停了下來,打開門,推著我進去,我趔趄著進去,抬頭看著周圍,哇,見牆上花花綠綠的一片,大概這房間日子很久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塗鴉都有,簡直了……
我搖了搖頭,看了看周圍,一張雙人床,一個課桌,一把椅子,一個抽水馬桶,沒了。
這是哪裡?我到底在做什麼?若是夢,該醒過來了,不是嗎?
我坐在還算乾淨的床單上,盯著自己手銬,開始思考,然而不知為什麼,腦海裡一片的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若是有,便是花花綠綠的電線。
到底怎麼回事?
我現在的心情徹底不好了,因為頭開始疼,這可不是好兆頭,因為這否定了一個兜底的選項——我在做夢,若是很糟糕的情形,只要是做夢,那也沒什麼,可是頭疼得這麼厲害,卻也沒有醒過來,證明一切不是夢,所以……
這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
我掙扎著,把手銬折騰得譁啦啦作響,可是一無所獲,房間裡孤單單的只有我一個,牆上畫著七七八八的塗鴉,宛如牢房的設定,還有滿臉紅肉的護士大媽。
真是噩夢!
我頹廢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艹,天花板居然也有塗鴉,這是誰在這裡住過,這麼有閒心?我盯著上面的爛七八糟的畫,忽然發現這些塗鴉有點面熟,不由瞪大了眼睛認真看去,哦,是程式設計符號,對,是程式設計符號!
想到‘程式設計符號”四個字的時候,我腦袋裡忽然跳出了許多符號,這些符號就像我的名字一樣熟悉,雖然我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了,可是我卻明白了一件事,這天下只有一種職業熟悉程式設計就像熟悉名字一樣——工程師。
好吧,工程師,我的職業應該是個會寫程式的工程師。
我暫時對自己的職業做了判斷,這種判斷讓自己多少有些心安,因為直覺裡,我覺得工程師這種東西,不是一個很惹禍的職業,據說工程師在社會上叫做“碼農”,也叫做“技術宅男”,因為不善於跟女人打交道,常做“接盤俠”,然而不管叫什麼,好歹它意味著是一份穩定,正常,老實的職業,這也意味著自己是這種人,這就好。
這就好。
我盯著那程式設計,希望再找出一點線索,因為自己現在像個白痴一樣,幾乎是傻的,可是這些程式設計……哦,有點難度哦,我認真解讀著,但是第一個就讓我進行不下去了,因為頭痛,很疼,很疼……
黑暗忽然來臨,我卻很歡迎地擁抱著它,因為剛才醒過來的一切,有點糟,希望自己能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一切都可以改變……
然而,我失望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被護士打擾了,那個長著黑痣胖護士端著早餐進來,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見我很老實地躺在床上,這才把托盤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走過來,一下掀開了被子,迅速地掃視了一下我的身體,嘟囔著:“沒尿床。”然後就籲了口氣,轉身要走。
可是那句“沒尿床”刺激到了我,我一下坐起來,怒斥道:“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會尿床?你瘋了?”
胖護士聽到這話,回頭衝著我嫵媚的一笑:“還不知道誰瘋呢?”
這話激得我想跳起來打她,可是沒有,因為我的手還拷著手銬呢,因此我只惡狠狠地盯著她。
她揚了揚眉,撇了撇嘴,表示不怕。
“護士小姐姐。”
在她走到門口,即將出門的時候,我問了一個要命的問題——“這是不是瘋人院?”
胖護士臉上的橫肉哆嗦成了一朵朵綻開的花:“你猜對了!”
“啪嗒”一聲,門關了,門後貼著一張標籤,隨著一陣風,飄搖著落在我腳下,上面寫著——
“6號,III級性倒錯。”
我看了許久,慢慢彎腰,撿起了那張標籤紙,心裡只有一個疑惑——
性倒錯?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是“健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