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呆呆地看著小姐姐，小姐姐似乎有些驚嚇，退後一步，看著我，那意思我既然想強X狗，難不成還想強X人？然而她不想想，我若是想強人，就不在這裡了，對吧，就在監獄裡了，對吧，好吧，我寧可是當眾想強X美女，那他媽的還算正常人呢，哪怕在監獄裡蹲兩年呢，強狗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我腦海裡翁翁響著，像是原子彈爆炸了之後的蘑菇雲，因為摧毀力太大，居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這個時候，胖護士趕上來，推搡著我，押著我回到了病房，她問我要不要去食堂吃飯，我搖頭，她就出去了，不一會兒端著午餐進來，放在桌子上，見我彷彿中了定身法，眼珠子都沒動一下，不免有些擔心，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你咋了？六號。”
我沒動，也不想動，原子彈爆炸是沒有聲音的，只有璀璨的蘑菇雲，華麗麗地直衝而上，摧毀一切生機……
她見我這樣子，終於有些慌張，忙出去了，一會兒小姐姐跟幾個大夫進來，為首的還是那個三根毛的老頭，大概拿了錢的緣故，對我十分和善，細聲細氣地問我怎麼了？有什麼想法儘管說。
我依然沒吱聲，眼珠子也沒動一下。
於是他們竊竊私語，有大夫建議“電療”，小姐姐則滿臉愧疚，囁喏著：“他好像看了自己的病例，先前還好好的呢，我覺得……他也許是接受不了吧，正常人恐怕都接受不了，你們知道的……”
“可是影片上都看到了，他確實那麼做了啊，而且他們公司聚會，現場上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啊。”一個大夫道。
小姐姐聽到這話，似乎害怕刺激到我，斜眼藐了藐了我，見我依然一動不動，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最後還是那三根毛嘆了口氣，擺手讓眾人出去，拉了把椅子，正對著我坐下，眯著眼盯著我。
陽光照在他那禿了的頭髮上，幾根金毛在光芒裡搖曳，他伸出手，揪著那為數不多的金毛，搓了搓手，忽然指著桌面上那涼了的飯菜，徐徐勸：“小徐啊，不管發生什麼事，總要吃點東西，不是？你先吃，若是涼了，我讓小魏她們給你熱熱去，對了，我還沒問呢，你在這裡習慣不習慣？飯好不好吃？我親自囑咐過他們了，要單獨給你做飯，保證營養……”
見我依然沒說話，連睫毛都沒眨一下，他用力又揪著自己頭上的金毛，好一陣，終於又開口道：“關於性倒錯這一點，我其實早就想跟你談來著，唯恐……哦，你當時失去了記憶，我跟小蘭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這樣子對你反而更好，所以就沒提，不過現在你看到了，也只能面對問題了，咳咳咳。”
“其實呢，性紊亂，性倒錯，這個東西呢，也沒什麼，真的，這個……你看動物界也有跨種族的戀愛，對吧，像那個獅虎獸，就是獅子和老虎的雜交成品，像騾子，也是馬跟驢的雜交成品，其實人跟動物也差不多，人跟人類之外的生物發生感情，那個……比如說那個《金剛》，就是寫人與猿類的感情嘛，誠摯動人，深情款款，讓人淚下啊，我最後看到那頭猩猩從樓上跌下去，可難過了，嗚嗚哭。”
說著，三根毛摘下眼鏡，掏出手帕擦著眼睛上的溼潤，眼裡也含著淚。
我動了動嘴唇道：“胡說八道。”
老頭一怔。
“有病。”我再次吐出這兩個字。
三根毛怔忪半晌，忽然一笑，拍了拍大腿道：“我知道你有罪惡感，你的罪惡感讓你失去記憶了，但是呢，小徐，你這個病就是由過重的罪惡感來的，這種人狗之戀引起的道德焦慮，讓你——哎哎哎，你幹嘛打人啊？來人啊——”
“嘩啦——”
門外衝進來很多人，一下把我摁倒在地，我倒也沒反抗，只是臉擦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氣，渾身因為羞辱而氣憤地發抖。
講真，我真不介意讓人說心狠手辣，血腥，這個都行，哪怕吃人肉我都認了，可是這老頭太侮辱人了，什麼人狗之戀的焦慮感？！去你妹的！
然後……
我被戴上了手銬腳銬，躺在了床上，準備迎接下一次“電療。”
因為暴力襲擊大夫，還是著名的醫學權威，我被嚴陣以待，病房裡站著兩個胖護士，外面則加了幾個警衛，被徹底地看管起來了。
可是……
我其實並不怎麼在乎，我現在已經不想證明自己正常了，也不想出院了，丟不起那個人！——剛才那話我已經聽到了，其中一個大夫說，當時他們都看到影片了，而且因為是公司的年末聚會，當時成千上百的同事都看到了……
想到這裡，我幾乎羞愧欲死，自己當殺人兇手，都比人狗之戀強！這他媽的，他媽的……
……
很快，我接受了醒來之後的“第二次電療”。
在綁在手術床上的時候，我當時建議他們不要給我打麻醉，護士們互相看著，像是聽一個笑話，有人告訴我，“你知道不打麻醉多痛嗎？”
我說“知道，因為知道，所以才這麼做。”
我要懲罰自己，或者說，因為那種羞辱和羞愧，實在無法宣洩，只能用肉體的疼痛來宣洩了。
可是護士們顯然不肯聽我的，很快我被麻醉了，然後進行電療暈了過去。
等醒過來，已經兩天以後了，胖護士坐在我床邊，前所未有的和藹可親，還肉麻地問我餓不餓，我搖頭，她便很小心地遞過藥瓶和水，讓我服藥，我安靜地服下了，閉上了眼。
小姐姐說得對，對於過去，我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甚至說，自己亂猜的那些，都比眼前的事實好，畢竟心理變態的惡人，好過心理變態的二貨，對吧？對吧？
可是……
一切都發生了，一切都完蛋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盯著天花板，想到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