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俄羅斯冰雕城堡。”
老凌站在城堡前,指著歐式吊頂拱門,侃侃而談:“這是冰雕的,很難想象吧,而且是原狀復原的,你們別小瞧北極熊,其實大毛是很有文化底蘊的,咱們年級大的人都看過十九世紀那些作家書吧?那些什麼司機司機,各種老司機……”
“託爾斯基。”
旅遊團裡忽然有人發聲,似乎再也忍不過老凌胡說八道。
“譁——”眾人都笑了起來。
旅遊團的氣氛也因為這句話,為之一松,很多人瞧瞧地看向了某處,甚至今日來遊玩俄羅斯城堡專案的遊客也時常看向這裡——曉玲昨兒太出名了,大家都認識她了,這樣也罷了,旅行團其他人本來以為曉玲夫婦肯定不會再繼續下去,誰知早上出發的時候,居然又看到他們了!
天啊。
上大巴的時候,那對中年夫妻忍不住跟老凌抱怨:“那位精神狀態這麼差,你怎麼敢再帶著他們?”
老凌裝聾作啞,假作不知,只吆喝著“上車上車”,眾人面面相覷,倒是小男孩一馬當先先上了車,這才解除了尷尬,不過一路行來,除了男孩沒心沒肺跑來跑去,沒人出聲,大家都盯著曉玲,看這戲精會再演什麼戲。
誰知曉玲此時十分正常,上了車就埋頭看手機,一句話都沒說。
這種尷尬的氛圍一直到了俄羅斯城堡,終於被老凌的胡說八道給衝散了。
“厲害,厲害!”老凌拍了一下手,小心翼翼地看著任晴,因為天氣冷,任晴今日穿著一身白色羽絨服,戴著口罩,整個人包裹得緊緊的,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雙深深的眼睛,但是因為她很少正視人,所以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俄羅斯人是很藝術的,這個我知道的。”一直極力隱藏自己存在感的任晴,不知為什麼,忽然侃侃而談道:“我學過一段時間的俄語,多少瞭解一些,斯拉夫文化有點偏向歐洲,不過跟歐洲還是不太一樣,他們的文化比較厚重,道德主義很強,跟民族特性有關係。”
眾人靜靜地聽著,聽完紛紛點頭——反正不懂。
“咳咳,好了,咱們進去吧,我說了,這地方可很大,跟迷宮似的,這裡模仿的葉卡捷琳娜的克林姆林宮,都是十九世紀的建築,而且又是冰雕的,很有意思的。”老凌搓了搓手,率先走進了城堡裡。
眾人緊跟而上,張霞因為有事,一直盯著曉玲,曉玲到了這種時候,反而淡定了,自從昨天丟醜之後,她忽然感覺人生的那層紙,被自己戳破了,所以做什麼都有一種肆無忌憚的勇氣,此時見張霞看著自己,對著前面努了努嘴。
張霞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眾人進了大廳,老凌正要介紹前面那個俄國雕塑,張霞舉手道:“導遊啊,要不這樣,我們分散吧,願意聽你講解的就去講解,不願意的,自由行動,然後約定時間回來如何?”
老凌聽了這話,仔細地打量著曉玲,經過昨天那麼鬧騰,他真的怕了她了,哪怕她今兒表現得正常,他也有些不放心,正要想辦法退卻,忽見那對小情侶舉手道:“對頭,對頭,我們想自己去看看感興趣的,你看這裡多大啊,什麼壁畫,什麼雕塑,都挺有意思的。”
“嗷——自由活動。”
男孩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嗖嗖地向裡面跑去,媽媽見他跑得快,嚇得忙過去追:“你慢點,小濤,給我站住!”爸爸也跟著過去了。
那對情侶對望一眼,也向裡面走去。
老凌見拉不住,只得喊著:“好好好,中午十二點,在這裡報道,記得時間啊啊——"
曉玲自然拉著肖雲一起走,他們走的時候,任晴還站在那裡,雙手插在兜裡,戴著口罩,一雙眼睛合著,看不出喜怒,拐進一個大廳的時候,曉玲認真看了看丈夫的表情——沒什麼異樣。
這個冰雕的俄羅斯城堡似乎像是一個歷史紀念館,每個大廳裡裡頭都是俄羅斯的一個時代,比如彼得一世時期,沙皇俄國的末年,斯大林時期,後蘇聯……
每個大廳都有導遊在講解,因為來得早,人不多,零零散散的,肖雲似乎還挺有興趣的,常常駐足觀瞧,曉玲則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只默默地跟著丈夫,經過兩個展廳之後,忽然見張霞從隔壁的大廳轉過來,神情有些惶急,看到曉玲夫婦,忙上前對肖雲道:“不好意思,老肖,我借一下曉玲,有點急事,昨天的事情沒解決。”
肖雲聽到這話,像是遇到了最奇怪的事情,表情十分古怪,怔怔地看著曉玲。
曉玲以為他不同意,道:“我真的跟張霞有事,老公,你先走。”
肖雲忽然莫名苦笑,伸出手搭在曉玲肩頭,動了動嘴唇,似乎要說什麼,最後卻道:“好”。
曉玲大喜,跟著張霞一溜煙走了。
……
“這個東西跟蹤真的行嗎?”
曉玲站在一個雕像背後,看著張霞手裡的手機,手機螢幕是上一個紅點在移動。
“我也不知道,新買的跟蹤器,本來想要跟蹤那個甩了我的渣男,結果用在這事了。”張霞聳了聳肩,見曉玲看得急,乾脆把手機遞給她了。
曉玲攥著手機,盯著那紅點,忽然想起什麼,抬頭道:“對了,阿霞,若是……若是肖雲跟任晴沒有碰上,那咱們豈非白費功夫了?”
張霞“嗤”了一聲,瞅了曉玲一眼道:”這種時機千載難逢,我不信他們不苟且。“
曉玲聽到“苟且”兩個字,微微蹙眉:“什麼苟且,光天化日之下,怎麼可能?”
“哎,那可說不準。”張霞正要反駁,忽然指著那螢幕道:“看,你老公好像停下了。”
曉玲盯著那螢幕,紅點一動不動,要麼是在聽那個導遊在講解歷史,要麼就是……
“悄悄跟著過去看看。”曉玲快步走了過去 ,張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