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哥在找什麼呢？”
當徐志回到車裡的時候，莉莉坐在駕駛位上，盯著車前鏡裡的他。
徐志坐在後排，臉色十分古怪，釋然也不是高興，也不是不高興——今天徐志就一直保持著這種奇怪的臉，讓莉莉未免有點不安，畢竟今天的戲……
見徐志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根煙來，不由訝然，回頭問：“志哥，你不是從來不抽菸的嗎？”
“哦？”徐志揚了揚眉，眨了眨眼，想了半天，感覺自己似乎是抽菸的，怎麼說不抽菸呢？但是他懶得去多想，只道：“其實會抽，但是不常抽。”
“好。”莉莉忽然不問了，因為感覺再問下去有些危險。
兩人忽然奇怪地靜默下來，徐志一口一口抽著煙，低頭看著那氤氳著的白煙，吹了一口，看向了外面。
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下來，周圍閃爍著街燈，一閃一閃地映著車窗，外面車水馬龍地喧囂，可是徐志覺得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似乎整個世界，都跟自己一點關係沒有……
忽然，車窗上顯出一張譏諷的臉——它！
“志哥，今兒拍的戲……你別介意。”莉莉忽然在前面開口，沒有回頭，只在車前鏡前露出半張臉，長長的睫毛不停地眨著。
“怎麼會？”徐志咧嘴一笑：“都是為了拍戲，又不是真的，又不是小孩。你別多想。”
莉莉釋然一笑，回頭嫣然：“謝謝志哥。”
“謝我做什麼，你也是無奈。”徐志“啪嗒”一聲，把菸頭摁住旁邊的玻璃上——正確地說，是它的臉上。
“它”臉上的譏諷更加濃烈。
而徐志卻揚了揚眉，做了個口型——“我沒輸。”
我沒輸，不是嗎？儘管攝像頭被那個骷髏頭偷走了，然而王導已經按照自己的意思拍戲了，莉莉也變得越來越乖，越來越交心給自己，所以……
自己沒輸，不是嗎？
“叮鈴鈴。”
忽然，手機響了，徐志低頭看去，是任琪的。
“任編。”徐志接電話。
“哎哎哎，小徐，有個事，你明天有空嗎？出版社重點推你這個專案，所以準備再搞一個活動，正好你不是影視化了嗎？第二次來波宣傳，你也可以趁機宣傳一下這個電視劇，正好你的書粉也來，媒體都來，在四維大廳哪裡，你能來嗎？”任琪問。
徐志想了想，問莉莉：“莉莉，明兒我有個發佈會要參加，媒體什麼都來，我會宣傳一下咱們的劇，能行不？”
“行啊。我跟王導請假，明兒沒你的戲，好像是男主戲，大明星賈文要來，倒也正好。”莉莉在前面連忙答應，忽然又回頭藐了徐志一眼，笑道：“志哥，你可別吃醋，賈文從前跟我處過，不過後來他甩了我，我再也不跟他了，而且我答應你，我會改的，所以你放心啦。”
徐志聽到這話，咧嘴笑：“都過去了。”
一切磨難都過去了，不是嗎？
徐志側過頭來，看著車玻璃，“它”沒有出現，只有自己的臉，清秀白皙，文質彬彬，徐志把車簾拉上了。
回到家，他第一時間開啟電腦，找到了骷髏頭，見上面頭像是灰色的，忙開啟留言道：“兄弟，你偷我的搞清攝像頭，未免太不地道了吧？我現在想了，不管是抄襲還是什麼別的，你其實就是想訛錢吧？說吧，你想要多少？儘管可以提，太多我是沒有的，但是少量的還可以。”
骷髏頭沒回。
徐志盯著看了許久，見那骷髏頭一直不回應，搖了搖頭，又在那平臺上釋出自己的資訊：“某年某月某日，在四維大廳，徐志攜帶電視劇《破產》海報，簽名售書。”
“真的嗎？徐志，你明天會親自來嗎？”
下面很快有書粉留言。
“會。”徐志殷勤地回道。
“太好了。”
下面很多人點贊：“我一定去。”
“對，我一定去，反正是週末，閒著也是閒著……”
“不是週末我也去，據說徐志長得還行。”
“你是看他的作品，又不是看他本人。”
……
徐志盯著這些粉絲的留言，心裡暖暖的，一會兒莉莉洗澡出來，渾身溼淋淋的十分性感，走過來摸了摸徐志的肩頭，意味深長地問：“怎麼還不睡？”說著，長長的指甲在他胸前一捏。
“這就行。”徐志忙關了電腦，去衛生間洗澡，一會兒回來爬到床上，掀開被，見莉莉早已準備好了，正千嬌百媚地等著他，然而……
徐志忽然不行了。
“你可能今天太累了。”莉莉替他找藉口。
徐志點了點頭道：“對，可能太累了吧。’說著，忽然站起來，拽起被單把梳妝鏡蓋上了，又拉了窗簾，跑到衛生間，用毛巾把鏡子蓋住，又用衣服玄廊上的鏡子蓋住，總而言之，所有一切可以映出“它”的地方，都蓋住了。
莉莉抱著被坐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徐志的古怪行為，小心翼翼地問：“志哥，你這是做什麼？你……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雖然徐志拼命否認自己不介意，可是今兒他的行為，明顯有些怪，真的很怪，怪得讓莉莉害怕……
“不是，不關今天的事情，睡覺睡覺。“
徐志弄完了，也有些累了，爬到床上蓋上被，捂著臉道：“我沒事，明天還要去籤售，睡吧。”
莉莉見他捂著臉躺下，不一會傳出鼾聲來，這才小心翼翼地躺下來，側頭看了徐志一會兒，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徐志的一條胳膊，閉上了眼……
第二天徐志是被任琪的電話叫醒的，莉莉已經去拍戲了。
“還不醒啊，老大，都什麼時候了，九點多了。”任琪在手機那邊大吼：“十一點就開始了，拜託！”
徐志一下坐起來，跑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看著鏡子給遮住了，自己倒是一怔，伸出手把那布拿開——裡面是自己的臉。
很正常的臉。
昨兒有點發瘋了。
徐志想起昨夜的詭異舉動，未免有些赫然，趕緊又把屋子蓋布給揭開了，走到飯廳，見莉莉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是油條豆汁，還有油餅，旁邊有個隨身碟，下面是便籤：“親愛的，王導聽說你要籤售，連夜趕了個預告片放在這個隨身碟裡，讓你在發佈會上宣傳一下，今早快遞給我了，我把它放在這裡去拍戲了，好好吃飯，愛你。”
徐志拿起隨身碟，臉上浮出笑來，忽然回頭，盯著玄廊上的鏡子——那是個半身鏡，能照出一個清楚的人影兒。“它”又出現了，臉上照樣地譏諷。
然而這一次，徐志卻不願意再逃避了，因為他覺得自己贏了，於是對著鏡子揚了揚手，笑：“看，這是莉莉給我準備的隨身碟，我的愛情成功了，莉莉從前不這樣細心來著，如今被我的愛情感化，越來越像賢妻良母了。”
“它”沒說話，只臉上的譏諷越濃。
“另外看到這隨身碟了嗎？王導中了我的計了，他如今就是不想按照原著拍也不成了，因為今天我會在發佈會上提前做了個說明，說這劇按照原著拍，他也不好公然違背我的意思，對吧？嘿嘿。”
“至於那個骷髏頭，他偷了我的東西，大概是訛詐我，我早晚會解決掉他的。”
徐志說完，冷笑：“到如今，你還認為我的法子是錯的嗎？”
“它”依然沒說話，只是譏諷地冷笑。
徐志懶得再理會“它”，吃完早餐，洗漱之後出門了。
四維大廳在博物館那邊，離徐志這邊不遠，半個小時之後，徐志到了四維大廳哪裡，任琪帶著幾個編輯在哪裡等著，看到他，不停跺腳道：“祖宗，你怎麼來得這麼晚？書粉都來了，好幾個百人呢，別說，你的影響力看來不小，我們給你準備了個發言，一會兒你試試。”說著，遞過一個發言稿來。
徐志壓根不接，只從身上拿出海報，遞給任琪旁邊的助理道：“這是我們劇組的海報，請找人貼在門口宣傳一下。”
那助理看向了任琪。
任琪點頭，助理忙拿著海報去了。
“你不打算發言？”任琪上下打量著徐志，皺著眉，因為她感覺徐志變了，說不上哪裡變了，總而言之……跟以前很不同了，所以接著追問：“徐志，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徐志眨了眨眼，見任琪跟聚光燈一樣不停地掃視著自己，未免奇怪。
“沒什麼。”任琪見徐志的臉色，不再問了，只引著他到了四維大廳的主臺後面，拿著發言稿：“你不打算發言嗎？”
徐志拿出手機來道：“我做個PPT，一會兒開始放放我們這個劇的預告片，做一下宣傳。”
“人家書粉是來找你簽名宣傳書的。”任琪表示不滿，拉著他走到前臺那邊，掀開幕布努了努嘴道：“看到嗎？小三四百人呢，人家是衝著書來的，你倒好，趁機大肆宣傳這部劇。”
“因為這部劇王導真的按照我的意思拍啦。”徐志說起這個，臉上不無得意道：“因為男配受傷，我接替他，條件就是按照我的意思來拍，王導居然同意了，我親身拍的，不會變成瑪麗蘇神劇的，放心。”
任琪聽到這話，倒也有些興趣：“真的能按照原著精神拍嗎？”
“當然。”徐志忽然慶幸自己當初沒有犯文人的清高病，而是答應跟王導合作，如今一切順利，不是嗎？
想到這裡，徐志不由有盯著手機的鏡面，手機螢幕是黑的，“它”又映了出來——
“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吧？"徐志低聲喃喃。
“它”沒說話，依然在譏諷地笑，越來越濃烈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