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馮怡大吃一驚，眨了眨眼：“救你一命？蘇女士，有話慢慢說，別急。”
“是這樣的。”蘇菊哪裡有時間慢慢說，只能飛快地道：“是這樣的，你知道我為什麼給女兒轉學到那個私立學校嗎？”
馮怡搖頭，心道我哪兒知道啊。
“是，是……”蘇菊臉上忽然閃過幾分羞愧來，躲閃著馮怡的眼眸，咬了咬牙道：“是因為這個學校的班主任。”
“班主任？”馮怡重複著，疑惑地道：“是因為班主任教得特別好嗎？”
“當然不是。”蘇菊聲音有些發顫，眼睛裡忽然閃出亮光，眼淚卻流了下來，她長相溫婉可人，一臉賢妻良母相，此時月光的映襯下，那張臉越發柔美，只是眼神卻是淒涼的，還帶著一種絕望。
“你說。”這種的表情終於讓馮怡觸動了，她伸出手扶著蘇菊的手道：“到底什麼事，你儘管說，我能幫的自然是要幫的。”
“是，是。”蘇菊點了點頭，側頭看了看裡面，抓住馮怡的手，吸了口氣，飛快地說出下面的話：“馮小姐，我知道，你請我們來想吸取夫妻恩愛的經驗，但是我告訴你真正的經驗，其實就是互相隱瞞，真的……聽我說。”
蘇菊見馮怡皺眉，似乎不同意，忙緊緊捏著馮怡的胳膊抬高了聲音，似乎要用這種方式說服馮怡道：“你既然能想出這個點子，大概是看過那個電影了，你知道的，人性是經不起放大鏡來看的，你明白嗎？夫妻之間更經不起，夫妻之間始終會存在戰爭，因為男女本性的不同，思維的不同，處事方式的不同，不存在完全和平的狀態，只是戰爭有小有大而已，想要少發生戰爭，秘訣就是要互相隱瞞，所以……恩愛秘訣，沒有其他的，只有四個字——互相隱瞞！”
說到這裡，蘇菊的眼眸裡忽然射出光來，亮晶晶地應著月光，閃了馮怡的眼，馮怡雖然不說服，卻又覺得無從反駁，因為……她也許是對的，人性是經不起剖析的，夫妻因為男女本性的不同，始終會存在戰爭，而想要消停點，只能互相隱瞞。
然而……
然而……
馮怡想起自己與阿松的恩愛，在那件事之前，真的可以說是“恩愛兩不疑”，可是那件事之後，自己為了表面上的和諧，確實隱瞞了，然而那又如何？自己心裡像是打了個洞，越想隱瞞，越想忘掉，就越忘不掉，漸漸的，那個洞從裂縫，變成了黑洞，最後，黑洞吞噬了自己，讓自己居然到了白日見鬼的地步……
“我覺得……”馮怡沉思片刻，抬頭正要反駁，忽見蘇菊的臉忽然湊了過來，用極低的聲音輕語：“那個班主任……是我喜歡的男子。”
馮怡腦袋“嗡”地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瞪著眼靜靜看著蘇菊。
蘇菊的表情是像是判了刑的如釋重負，從兜裡掏出一根煙來，“啪嗒”點上，靠在欄杆上，對著馮怡苦笑。
她一直是溫婉動人的樣子，此時忽然夾著一根煙，吹著煙氣氤氳，讓人感覺說不出的彆扭，就像是中國畫裡的美女忽然拿著攥了一把西式手槍。
馮怡就站在那裡，靜靜看著她，她也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馮怡，一陣風刮過，花園裡的玫瑰香一陣陣地飄來，伴隨著月光的清輝，夾雜著尼古丁的味道，在彼此之間跌宕起伏地迴旋著，馮怡有點想笑，她覺得……
好吧，也許這就是人，這就是生活，這就是……
“那個班主任每天晚上會給我發簡訊。”蘇菊既然說開了，也不怕什麼了，乾脆什麼都吐露了：“我們是戀愛的狀態，我承認，而且我……我沒什麼心理障礙的，相反，我覺得我這把年紀，還能遇到愛的人，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那你幹嘛不離婚？”馮怡聽得彆扭了，在她眼裡，如果不愛了離婚好了，勉強湊合是互相折磨，浪費生命，當然，她之所以沒跟阿松離婚，是因為阿松雖然不夠愛她，可是她依然愛著阿松。
“婚姻跟愛情完全是兩碼事。”蘇菊語氣像是教育小孩，悠悠嘆氣：“馮小姐，你還年輕，到了我這個年就會懂的，婚姻是社會行為，愛情才是個人行為，我不想失去眼前的一切，更不想撕裂我的家庭和女兒，所以這是我想到的最兩全的辦法。”
“家裡紅旗不倒，家外紅旗飄飄？”馮怡譏諷地回。
“算是吧。”蘇菊聳了聳肩，一臉坦然：“我只能這樣了，既能保留愛情的浪漫，還能保持家庭的穩定，我跟老公之間，其實也算不上愛了，若是有的話，應該是親情比較多，親情也算感情對不對？我不想失去，所以……求你，能幫我一次嗎？”
說著，蘇菊伸出手，雙手合十，像是懇求，低垂的眼眸顫抖著，先前苦苦哀求，吐露之後又一臉坦然地位自己辯護，到了最後，又合十祈求，看起來跟精神分裂一樣，不過這也許就是女人出軌之後的真實狀態吧。
馮怡靜靜地看著這樣的蘇菊，眼眸裡忽然浮出一層霧氣，幫她嗎？
幫忙的話，感覺自己像是跟蘇菊作弊一樣，若是不幫呢，感覺就像是……說不好，難不成真的看著人家感情破裂，妻離子散？別忘了，這個主意可是自己出的，好吧，果然任何恩愛都經不起考驗……
“哎哎哎，又有電話來了。”忽然，裡間傳來聲音。
蘇菊臉色大變，眼睛裡顯出乞求的眼色，馮怡心中不忍，不敢去看，推開門進來，問：“誰的電話？”
“是楊帆的。”李達討好地走了過去，賠笑低聲告狀：“楊先生不肯外聽呢，一定是見不得人的，哈哈哈。”
馮怡聽到這話，回頭看了一眼陽臺上的蘇菊，見蘇菊的臉貼著玻璃，蒼白的悽惶著，跟剛才抽菸的樣子完全是兩樣的，她一時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忽聽餐廳有人道：“哎哎哎，楊先生，你這就不地道了，人家馮小姐不是規定要外聽嗎？你怎麼這樣啊？外聽，外聽。”
正是李達的聲音。
“給我！”那邊傳來楊帆的暴怒，似乎真的生氣了：“李達你，你要小心，我告你侵犯隱私！”
這麼說著，手機裡的聲音已經傳出來：“楊先生？楊先生你在嗎？你現在在哪兒？”是女子的聲音。
“這是楊帆的手機。”李達似乎很得意自己抓到了楊帆的把柄，一溜跑到這邊來，遞給馮怡道：“馮小姐，給你看，現場出軌大戲！哈哈哈。”
話音未落，那邊聲音又藉著響起：“楊先生？你在嗎？我跟領導商量了一下，給您推薦了一個絕佳的心理大夫，是專治陽痿的……”
“嗡——”
一時之間，屋子裡忽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