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心靈密室最新章節列表 > 22.和好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22.和好

張園他們終於獲救了,訊息傳來,轟動全國,很多人來採訪他們,主要還是因為這是一樁奇案,這三對夫婦又是綜藝上常見的的恩愛夫婦,然而奇怪的是,這三對夫婦不約而同地拒絕了採訪,都採取了低調處理,甚至放棄了對馮怡的起訴。

他們誰也沒離婚,不是因為害怕別人知道內情,而是忽然又覺得彼此能維持下去了,就像是平靜的湖水裡被投了巨石,當時看著驚天動地,然而巨石下去之後,也不過是漣漪而已,漣漪之後,則又是平靜,就像張園總結的,夫妻關係就是戰爭之後的平衡再平衡的過程。

這一天,張園忽然想去看看馮怡,又覺得也許還有人想去,便打了楊帆李達他們的電話,沒想到幾個人都想去,於是所有人都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張園找了個酒店,大家一起吃午餐,幾個月不見,想起那天晚上,不由欷歔。

“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想去看看她呢,沒想到你們也想去。”張園端著酒杯,笑望著眾人,她胖了,也白了,據說辭掉了工作上很多事務,有更多的時間陪老公。

金利很貼心為妻子墊上餐巾,他也胖了,壯實了不少,卻黑了,從前的柔弱氣質減了不少。

“我想去看看呢。”鄭紅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畫著職業裝,一臉的精明爽利,跟以前那小女孩氣質完全不同了,此時臉上嘻嘻笑著,半靠在丈夫李達的懷裡,似乎十分恩愛。

李達不知為什麼摘了眼鏡,人顯得敦實了不少,也不是從前永遠的西裝革履,而是穿著一身休閒的運動衫,半摟著妻子,輕輕親了親嬌妻的額頭:“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她呢。”

張園“噗嗤”一笑,正要說話,忽然想起楊帆夫婦還沒表態,看向了他們道:“蘇姐,怎麼滴,你們是不是跟我們一樣,關係變好了?”

蘇菊穿著一身黑,畫著精緻的妝容,然而臉色卻明顯地憔悴,聽道這話,看了丈夫一眼,苦笑了笑:“老夫老妻的,沒什麼好不好的,湊合過吧。”

楊帆聽到妻子這話,低著頭,端著杯子,眼皮跳了跳,沒吱聲。

張園幾個對望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再也沒繼續這個話頭。

“對了,張姐,你是怎麼騙馮怡過來的?”鄭紅很識趣地撿起了另外的話頭,手裡不斷地晃動著酒杯的紅酒,笑嘻嘻地看著張園:“簡直太厲害了,心理攻勢啊,哈哈。”

“就是,就是。”李達附和著道:“我們得到的資訊很少,我只知道她丈夫去世了,完全不知道她因為玻璃天橋上丈夫沒有救她,就分裂出一個攻擊人格,然後在丈夫的車裡加水,最後導致丈夫車禍死亡的事兒,張姐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我當然沒有猜出那麼詳細,不過呢。’張園嘴角浮出幾分得意的笑:“當時的時候,我是這麼想的,你想啊,馮怡好容易跟阿松結婚,然後阿松就忽然死了呢,死了之後,為啥馮怡還邀請咱們傳授什麼恩愛秘訣?很顯然,她已經失去了正常的認知,或者她忘掉了丈夫去世的事情,才會這麼做,那麼要麼她跟丈夫太過恩愛,所以傷心過度了,要麼就是她心裡有鬼,所以才會這麼做。”

“到底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有一個資訊是準確的——馮怡對現實已經失去了感覺,就衝著這點,就可以做文章啊,對不對,咱們可以繼續忽悠馮怡,利用她對現實失去感覺這點,假造出一個人格征戰的幻象來,那麼馮怡肯定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覺……”

“然後呢?”鄭紅津津有味地聽著,歪著頭問:“她分不清之後,就會來那個餐廳找咱們嗎?”

張園忽然有些語塞,因為哪怕馮怡真的分不清現實與幻覺,也未必會去餐廳找他們,找他們幹嘛呢?難不成以身試法,親自去確定現實還是幻覺?那得多傻?在控制室裡,不是有的是辦法嗎?

所以……

“這也是我想看望她的原因。”張園感慨唏噓,悠悠地嘆了口氣:“我只是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希望她能聽我的忽悠,製造出什麼人格和諧相處的理論來,讓她過來跟我們有話好好說,別害死我們,然而那只是情急之下的亂忽悠,她雖然瘋了,又不傻,所以上當的機率很小,當時也不過死馬當活馬醫罷了,萬萬沒想到居然成功了,那位居然真的上當了,哎哎,險勝啊。”

說到這裡,張園不停地搖頭,把酒杯裡的紅酒一飲而盡。

“那就去吧。”鄭紅性子比較急,迫不及待地跳起來道:“走走走,咱們去看看她,說起來,她雖然害咱們,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好的,恩人呢,走吧,走吧。”說著,把椅子上的包拿了起來。

李達見妻子又如此性急,無奈好笑:“你啊。”不過人也站了起來。

張園與對金利對望一眼,也站了起來,只有楊帆夫婦,一直坐在那裡,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很不好,應該說,比以前差了很多,因為彼此坐在很開,壓根不想坐在一起,而且吃飯的時候,兩個人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眼眸也從來沒對望過,很顯然,他們關係破裂了,而且從來沒有彌合過,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居然沒有離婚。

難不成是顧忌名聲?

也有可能,不過不管自己的事兒。

張園和李達兩對夫婦對望一眼。

“楊先生,張姐,這樣吧,如果你們忙的話,就不用過去了。”張園十分善解人意,笑著開口。

“不,還是去看看吧。”蘇菊忽然抬頭,對著幾個人尷尬地笑了笑,站了起來,拿起包來,低頭瞥了丈夫一眼。

楊帆似乎在桌子底下抽菸,聽到妻子如此,把菸頭摁在了菸灰缸裡,站了起來,披上大衣,陰沉著臉:“走吧。”

鄭紅對著張園幾個伸了伸舌頭……

……

馮怡被關在了湯山瘋人院,由馮父親自僱傭的心理大夫和護士照看,因此他們幾個去的時候,說了好半天,院長都搖頭不肯放行,直到吵吵起來,裡面有黑衣人出來瞭解情況,這才點頭讓他們去看望,只不過有個條件,不要打擾馮怡。

幾個人忙答應了,於是那個黑衣人帶著幾個人徑直向裡,穿過長長的遊廊,七拐八拐,進了好幾層的院子,最後到了一個院子跟前,幾個護士正在忙碌著什麼,黑衣人過去說明情況,一個護士走過來,對著他們笑了笑:“請跟我來。”

眾人忙跟著她徑直再向裡走,進了院子,是個別墅,護士帶著他們進了別墅,徑直往樓上走,居然一直上了樓頂。

“這是哪裡?”鄭紅早憋壞了,開口問。

護士不說話,指了指樓下——

陽光燦爛,馮怡穿著一身睡衣,正拎著水壺在花園裡澆花,一邊澆花,一邊對身邊的人說著什麼,然而她身邊什麼也沒有,只是水波粼粼,映著眼眸的光,一閃一閃,是快活也是安然,

“她什麼都忘了嗎?”鄭紅窺了護士一眼,忍不住小聲問。

護士眸光悲憫,一聲嘆息:“完美的愛情並不存在,信仰讓她殺了他,人性又讓她又殺了她,最後只剩下美好的幻覺,好歹支撐著活下去。”

眾人無言。

路上回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沒說話,陽光濾過每個人的臉,波盪起伏。在最終分手的時候,張園忽有所悟,意味深長地道:“我現在終於明白她為什麼被忽悠了。”說著,伸出手,握住了金利的手,對丈夫深情一笑。

鄭紅聽到這話,心中一動,忽見李達悄悄攬住自己的腰,鄭紅回頭,甜蜜一笑……

蘇菊回到家,眼瞅著丈夫的臉色,見其依然陰晴不定地坐在沙發上,似乎又要發作的樣子,一溜煙正要進屋更衣,忽聽丈夫悶悶開口:“那天那個時間,只有我們幾個做節目的路過那個路段,你說那個來不及剎車掉下懸崖的車,是不是馮怡的丈夫?她是不是猜到了什麼才對我們設局的?又或者她分不清是自己殺的丈夫,還是別人殺的,所以……”

“別想太多。”

蘇菊截住丈夫的話頭,眼皮突突跳著走過來,握住丈夫的手坐下,強笑:“已經這樣了,別想太多。”

楊帆抬頭,在妻子眼裡看到了一些東西,也許不是愛,不是情,可是足以支撐他們過完這輩子了,於是伸出手,反手握住妻子,唏噓半晌:“說什麼恩愛秘訣,其實……還真得感謝她。”

尾聲:

馮怡抱著水壺上進了房間,聽到阿松在花園叫道:“阿怡你快來看,你種的這個小白玫瑰開了呢,快來,快來,花蕊都長出來了,蝴蝶在上面跳舞呢。”

馮怡抿嘴笑著望了那邊一眼,暗笑丈夫孩子氣,抬頭看了看四周,忽然想起這麼好的天氣該曬棉被了,於是走到二樓,把櫥櫃裡的棉被抱出來,在外面的陽臺上攤開,下面墊了報紙,下面用面掃撲打著,於是棉被裡撲打出白色的棉絮,在空氣裡沐浴著光浮游著,忽然遠處飛來一對蝴蝶,上下翻飛,在那升起的棉絮裡翩翩起舞,像是雪中舞蹈一般。

“譁啦啦。”樓上不知又起了什麼動靜,水盆翻到了,馮怡抬頭看了看,嘆了口氣,自從她跟阿松賣了別墅搬來這裡之後,總免不得這些,大概樓上的夫婦又吵架了,中年夫婦的日子,就像一襲長袍,上面爬滿了蝨子,不得消停地煩惱著。

女人在哭:“我根本就沒有,你能不能別瞎疑心,閨閨轉學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我壓根不認識那個班主任,你在閨女面前說這個不丟人嗎?”

男人在吼:“到底誰丟人?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滾你丫的,你說,到底為什麼給孩子轉學?你不說我去找學校去。”

“你還嫌棄丟人不夠嗎?”女人終於急了,於是傳來稀里嘩啦的碰撞聲,不知道是誰打了誰,緊接著女兒的哭聲。

馮怡仰頭這頭聽著,心裡想這日子過的,虧得他們還上電視上秀恩愛。

樓上就這樣吵吵鬧鬧,女人尖叫著要跳樓,小女孩嚎哭著“你們別打了”,男人似乎把女人給攔住了,女人又在大哭,長長短短的,像是夏天雨夜的轟鳴。

馮怡搖了搖頭,心感慨男女之間的這回事,都是一樣的,大部分夫妻就像樓上那兩個,湊合過日子,吵吵鬧鬧,雷鳴轟轟,然後雲淡風輕,繼續湊合過,以前有個電視劇叫什麼來著,《離婚》還是什麼的,那女的,更年期,一本正經地折磨老公為樂,男的也是賭氣,非得把女的逼出心理變態來,哪裡像她跟阿松,一直這麼親親熱熱,恩恩愛愛,簡直是人間異數……

一陣風吹過來,把那對蝴蝶一下吹到了馮怡的臉上,馮怡嚇了一跳,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對蝴蝶,卻忽然看到不遠處李達和鄭紅走了過來,新婚夫妻,自然蜜裡調油,走路都願意長在一起,摟到別人看了都要臉紅,不過這樣子也不正常,膩了之後反而會疏遠。

“在想什麼?”

阿松的手環了過來,溫暖的身子半擁著她,溫柔地低語。

“我在看蝴蝶。”

其實蝴蝶已經沒了,陽臺上白花花的棉被,泛著陽光的白,樓上的聲音似乎已經消停了,李達和鄭紅已經進了樓裡,腳步聲踢踢噠噠,再加上輕薄的調笑,壓著樓上蘇菊的哭泣聲,像是一種對稱,輕薄,薄弱的,一碰就會碎了。

“你說著天下的夫妻是不是都一樣的。”馮怡靠在丈夫的懷裡,無限地感慨。

“怎麼會?我們不一樣。”阿松正把手裡的白玫瑰的花瓣,放在棉被上,鋪了一層心的圖形,這裡白,哪裡白,他的臉,似乎在跟著那個“心”字發光。

馮怡看著好玩,咯咯地笑著,忽然一陣風刮過,吹動了那花瓣,把那心字變了形,馮怡“哎呀”一聲,叫著不好,卻呼喚來更猛烈的風,把所有的花瓣都吹了起來,像是狂風暴雨一般把阿松要裹了起來,馮怡忙伸出手要抓住,卻一下抓住了那對蝴蝶。

蝴蝶在馮怡的手裡掙扎,撲撒著,地上一堆的玫瑰花瓣,白色的,佈滿了馮怡的光裸的腳,馮怡牢牢地抓住那對蝴蝶,想要找個玻璃瓶圈住,忽然瞥了一眼陽臺上的棉被,心想幸虧阿松剛才用的是白玫瑰,若是紅玫瑰,這可是要染了色呢……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