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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噩夢

“哥,你帶我去好不好?”

一個可愛的臉,正拽著任勇的衣襟。

“哎呀,我同學聚會,帶你算什麼?”任勇撫摸著女孩的頭道:“好好在家待著,一會兒爸媽就回來了。”說著,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哥,哥——”

女孩抓住任勇的衣襟不肯放,撒潑耍賴,非要跟著。

“好吧。”任勇愛撫地拍了拍妹子的頭道:“只是一會兒我開車出去時候,你不許告狀。”

“我死也不會告狀的!”女孩舉手發誓,鼓著笑臉,信誓旦旦的。

“好。”任勇一笑。

少年人的聚會,無非是喝喝酒,聊聊考試成績,談談自己交往的女友,任勇成績好,所以很多同學巴結著,希望作業考試多照顧,到底是年輕,任勇被那些同學吹捧得正飄飄然,回來的路上,未免有些喝多了,行駛在夜路上,只覺得頭暈暈的,眼前一陣陣地模糊。

“哥,你們好無聊啊。”後排的妹妹正在抱怨:“都是大孩子,沒人跟我玩。”

“我們都是男的,不會哄小孩的。”任勇笑著解釋,正說繼續說話,忽然,前面橫斜裡竄出一輛大卡車,他“啊”了一聲,一下收不住,一頭撞了上去……

醒過來,是母親傷心欲絕的臉,嗚咽著對他說:“你妹妹沒了。”

他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自己……自己親手殺死了妹子嗎?

“哥?你帶我去好不好?”

五歲的女孩,拉著任勇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地倒影著任勇的臉,任勇摸了一下她的頭,驚喜地蹲下來,扶著女孩的雙肩——“你沒死嗎?妹妹。”

“叔叔,救我。”

忽然,妹子的眼睛流出血來,變成那個女孩的樣子,張口:“救我。”

“叮鈴鈴“

任勇猛地睜開眼,摸索了一下,拿起手機撥通:“喂?”

“是勇哥嗎?你現在怎樣了?”小鶯的聲音:“您一直沒來店裡頭,又不讓大家去探望,所以大家都很擔心你吶。”

“嗯嗯,沒啥,就是有些太累了,想休息一下,你跟老李他們好生看著,我休息好了就回去。”任勇敷衍著道。

小鶯似乎聽出了任勇的不耐煩,忙道:“好了,那勇哥,我不打擾你了,你休息吧。”

“好。”任勇掛了手機,把頭蒙著被,在被窩裡捂了一會兒,卻左右睡不著,又坐起來,摩挲了一根煙,點上。

又夢到了,又夢到從前了……

其實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好久了,他本來已經忘卻了,現在因為女孩的事兒,又把從前的傷疤揭開來,一層疊加一層,那種痛苦是雙重的,讓他想忘都忘不掉,還在夢裡依稀出現,唉。

任勇用菸捲敲著菸灰缸,摁斷了,起身走到洗漱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其實盲人哪裡需要鏡子啊,這麼做若是被人發現,是很危險的,可是他還是裝了一面鏡子,因為鏡子提醒著自己,自己沒有真的瞎。

此時的鏡子裡出現了一張憔悴的男人臉,因為好幾夜沒睡好,眼睛裡充斥著血絲,臉上也格外的憔悴,不知為什麼,那張臉又化成了一張孩童的臉,水汪汪的大眼睛,臉頰被摑腫了,正對著他開口:“叔叔,救我。”

“好吧。”任勇打了個機靈:“不能這麼下去了,還要想辦法。”

縱然自己害怕裝瞎的秘密被暴露,可是不能因為這個不想辦法救那孩子。

想什麼辦法呢?

任勇走了出來,在窗臺上站著,他的後面是一個很大的廣場,因為冬天的緣故,廣場上只有寥寥幾個老人在曬太陽,幾個孩子在老人跟前嬉戲著,冬日的陽光總是很溫暖的,曬在人臉上,有種和風細雨的和煦,此時忽然有個孩子指著天空跳躍起來,其他孩子也跟著仰頭去看,卻見在天空上飛舞著一個黑點,漸漸的,黑點靠近了,居然是個風箏。

“風箏,風箏。”

幾個孩子拍著手,又蹦又跳,指著歡笑起來。

任勇眯起眼,看向了那高高飛舞的風箏,又順著那根看不見的細線,看向了廣場的角落,果然見一個男人正在放風箏,渾身穿著厚厚的棉襖,捂得很嚴實,也看不見臉。

哦,看不見臉……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任勇的腦海——

“我知道怎麼做了!”

他興奮地轉過身來,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不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麼,給小鶯打電話道:”小鶯,我問你,你提過一個什麼愛馬仕的包,本地限量版打折,在那個店買的?“

“啊?”小鶯聽到這話,語氣裡帶著欣喜:“勇哥,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快到了?哎呀,不要這麼客氣啦。”

任勇苦笑,卻也不揭破,只道:“你說說看。”

小鶯雖然推脫,口上卻說得十分溜:“是這樣的,在新街口有個愛馬仕專賣店,勇哥你可以去看看,都是限量版的,現在都在打三折呢。”

任勇聽到這話,說了一聲“謝謝。”就掛了手機。

小鶯盯著手機,忽然甜甜地笑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任勇就戴著口罩帽子,出現在了那個店裡頭,店裡頭人其實也不多,只有零星的幾個,一個女店員十分熱情地迎過來,問:“先生要買什麼?”

“哦,是這樣的。”任勇環目四顧,一下子就看到了中間圓臺上那個粉紅色的皮包,周圍的皮包像是眾星捧月一般排列在四周,只有那粉紅色的皮包被高高地展示在上面,他忙走了過來道:“這個多少錢?”

“啊,這個打著三千多,若是平日得兩萬多呢,先生。”女店員見任勇似乎有買的意象,臉上浮出恭維的笑意來:“先生是給愛人買生日禮物吧?這個是最好的呢,限量版,也只有在本店賣,其他地方買不到,一共十個,賣光了可就沒有了。”

任勇眨了眨眼,盯著那女店員看了一會兒,忽然提頭看了看四周,見門口兩個店員正在聊天,忙對著這個女店員招了招手,指了指角落裡。

女店員有些好奇,見任勇遮遮掩掩的樣子,忽然浮出一絲會意的笑,這年頭這麼個打扮來買這麼貴的包,婚外情包養小三最是可能,因此也不多想,跟著任勇走到角落裡,小聲道:“先生,您放心,這裡的顧客資訊是保密的,是不會被洩……”

“啊?”

忽然,她發現自己的手裡多了三張人民幣,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任勇。

“是這樣的。”任勇儘量放低了聲音道:“我在查我老婆的婚外戀,她忽然有一天多了一這個這麼個的包,可是她沒錢買這玩意的,而且最近……總而言之,不說了,我想要確定一下,我老婆的包是誰買的,這些錢你拿著,你能把你們買包記錄給我瞧瞧嗎?”

女店員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拿著拿錢,似乎有些猶豫。

“求你了。’任勇舉起手,急切地道:“可憐我這個被綠了的丈夫吧。”

女店主聽到這話,忍不住要笑,把錢掖了起來又道:“那先生再加點吧。”

任勇無奈,只好再給了兩百,女店員這才滿意地道:“先生在這裡等著。”頓了頓,抬頭看了看門口,似乎有些不放心,又道:“您去衛生間那邊吧,我這就來。”

“好。”任勇點了點頭,快步向衛生間那邊走去。

不一會兒,那女店員果然把賬目拿過來,氣喘吁吁地道:“您得快點了,先生,這是我偷出來的,快點,快點。”

任勇也不多說,只拿出手機“咔擦”“咔擦”拍攝起來,拍完了,拍了拍女店員的肩膀:‘謝了。”說著,轉身出去了。

回到家,把手機的圖片上傳,見到那賬目上一行字,上面寫著買這個粉紅色愛馬仕包的姓名與電話,不多,也只有三個而已,任勇把電話記錄下來,又開始在晚上搜尋電話資訊。

因為是私人電話,在網上也沒查到什麼,任勇想了想,決定用自己另外一個手機號,給這三個人打電話。

第一個:“叮鈴鈴”“喂?”

第二個:”叮鈴鈴““喂?”

第三個:“叮鈴鈴”響了好一陣子,才聽到一聲“喂”

就是她!

任勇“啪嗒”一下關了電話,對於這個曾經拿刀刺殺自己的人來說,縱然對方是個美貌女子,任勇還是忍不住有些發抖,把手機關了之後好一陣子,這才感覺渾身的沸騰平息下來。

好了,自己找到這個兇手的電話了,怎麼辦?

他想了想,把手機號碼輸入,在網上搜尋起來,沒想到居然在網上找到資訊——這是一個私立醫院的電話,在值班護士的一欄裡,一張美女圖片,下面則寫著她的手機號碼!

找到了!

任勇看到這個圖片,激動的幾乎要發抖,一下站起來,就想要去找她,然而忽然又停下來,自己不過是個盲人,找她有什麼用?讓警察找她才對,可是怎麼讓警察找到她呢?

任勇腦海裡有浮出宋警官的臉,然而,很顯然,宋警官並不重視他的證言,從電視和媒體上的反應就看出來,電視和網路上,對這個案子關注度很高,大家都很關心案子的偵破進度,然而因為保密的緣故,警察也沒有宣佈結果,只是如今警察遲遲沒有動靜,就足以證明兇手環沒有抓到,女童也沒有訊息。

那麼……

任勇眼前浮出放風箏的樣子,嘴角浮出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