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的臉“騰”地紅了，忽然渾身沒出躲，整個身子縮了起來，低下了頭，眼淚“啪嗒”掉在了桌子上，顫聲正要開口，忽見楊劍伸出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道：“不過我原諒你這一次，但是你得答應我，若是你看到了結果，你跟我走，好嗎？”
“走？”小葵迷茫地抬頭，眨了眨眼：“為什麼走啊，楊哥，這麼好的機會……”
卻見楊劍微笑地搖了搖頭道：“小葵，我們都涉世不深，不知道這裡面的道道，你覺得自己被潛規則了，就能得到資源？別搞笑了，能在這種劇裡頭演男一，肯定是背景不簡單，要麼人家男一背後的金主出了錢的，所以換角兒，不是董穎說了算的，王導也未必有權利發言，明白嗎？”
小葵咬著嘴唇，似乎依然不服氣，嘴唇不停地顫抖著，彷彿要辯駁什麼。
楊劍也不容她多說，又道：“我不知道李助理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知道，單單你一個女孩犧牲色相，就讓他允許我跟董穎試戲，這很古怪……”
“可是董姐是個熱愛藝術的，董姐她說過，這個劇讓那個爛演技的李晗糟蹋了，嗚嗚。”
小葵忍不住又開口反駁，臉上漲得通紅，眼睛裡飽含淚水。
楊劍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搖頭，他是經歷過一輩子的人，在這個行當混了那麼久，上輩子有董穎扶持，依然跌了不少跟頭，被人弄得死去活來好幾回了，不要說現在了，沒人幫襯，就憑藉他們兩個？小葵？別開玩笑了。
上輩子，他可能看不出什麼來了，可是這一輩，他知道——那個李助理，肯定有問題！
到底什麼問題呢？楊劍心裡喃喃著，不管如何，自己試試戲之後，就應該明白了！
片場
“是真的，這才是真正的你。”
董穎站在楊劍對面，嘴角露出悲哀的笑來：“你不是那個幫助孩子的善人，你是個精神分裂的殺人犯。”
楊劍聽到這話，張了張口，臉上瞬間失去了顏色，身子也在不停地戰慄著，然而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怔怔地看著董穎。
“你沒聽懂嗎？”董穎驚疑地打量著楊劍，皺眉。
“我……”楊劍似乎想哭，嘴角卻笑了出來：“原來是這樣啊……”忽然一口血噴出來，一頭栽倒在地……
“咔。”
王導的聲音傳來，楊劍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才嘴角的血，閃耀的攝影燈的背後，傳來淅淅瀝瀝的掌聲。
楊劍知道這是為自己鼓掌的，他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看向了走過來的王導。
“確實還行。”王導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留著藝術的鬍子，戴著鴨舌帽，嘴角叼著一個菸斗，雙手插在兜裡，上下打量著楊劍，又看向了董穎道：“你說呢，董姐。”
董穎此時已經走到片場之外的專座上，旁邊有幾個助理正給她按摩，她靠著座位，雙手抱著胸，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看不清年紀，一雙鳳眸正盯著楊劍。
楊劍知道董穎在打量自己，所有人都在打量自己，又或者，他們在驚豔，作為替身，他一直跟著劇組，親眼見到李晗的表演是如何糟糕的，如今自己露了一手，大家……
“你叫楊劍？”
忽然，不遠處傳來懶洋洋的聲音，楊劍精神一震，走了過去，低著頭道：“董姐，是我。”
“嗯。哪個學校畢業的？”
“話劇學院。”
“怪不得。”
這話說完，便無聲無息，似乎在籌謀著什麼，又像是在醞釀著什麼，過了許久，終於道：“確實很厲害，只是可惜了。”
楊劍聽到這話，苦笑了笑，果然又是這一套，正要開口，忽聽不遠處傳來小葵的聲音響起來，帶著幾分歇斯底里的哭腔：“王導，王導，你看楊劍的表揚好不好？人家都誇他是天才啊，難道不好嗎？你們為什麼不說話？可惜是什麼意思？董姐——”
“哎哎哎，別拽我啊。”王導的聲音傳來，道：“這個也不是我決定的，你去問董姐。”
“噠噠噠。”腳步聲傳來，眼前晃過一個人影，正站在自己前面，覆蓋著自己的影兒。
“董姐，董姐，楊劍的表演不好嗎？”滿片場都是小葵的聲音，帶著哭腔，周圍的人像是死了一般，靜靜的，只有小葵一長一短的哭泣聲，斷斷續續，悽悽慘慘。
“小葵，你為男友的心，我很明白，楊劍確實不錯，但是……這些事情，真的不是我們決定了的，劇組裡是掏錢，誰說了算，大牌也沒用，錢說了算的。”
前面傳來董穎語重心長的聲音，帶著十足的惋惜：“我比你更想讓楊劍上，楊劍若是男一，這戲拿獎就穩當了，我也能更上一個臺階，但是呢……只能說，可惜。”
小葵聽到這話，哭得越發厲害了，李助理見小葵如此，哼了一聲道：“你也別哭成這樣，今兒來的人呢，都是董姐的人，王導也算半個，都是想讓戲好的，大家看到你男友的功夫了，以後演別的角兒也是一樣的，幹嘛非這個角兒，誰上來就演主角兒？便是董姐，不也是跑龍套開始的？年輕輕的新人，就心比天高，也沒啥大出息的，給你幾個機會試一下，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還不知足？”
楊劍就在這裡等著李助理呢，聽到這話，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李助理，開口：“李助理，你騙我們家小葵上了你的床，卻扔了這麼個結果，真的不好吧？”
“嗡——”
這話出口，片場諸人譁然。
劇組裡亂七八糟的事兒確實有，但是拿到臺面上來說，確實是第一遭。
李助理窘得滿臉通紅，指著楊劍道：“你……”
小葵則沒想到楊劍會把這件事抬上來，嚇得瞪大了眼睛看著楊劍，把哭泣都給驚得忘記了。
董穎則眉毛一擰，陰森森地盯著李助理。
李助理忙擺手對董穎道：“董姐，董姐，你聽我解釋，我絕對不是那種人，是這個女人勾搭我，非要讓她男友跟你試戲，你當時抱怨來著，我想著您既然指望著用這個戲拿獎，不妨試試也行，我其實全都是為了您啊，嗚嗚。”
董穎聽到這話，輕輕地哼了一聲，揚了揚眉，忽然對著王導笑了笑道：“我當李助理怎麼這麼好心，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