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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尋找遺失的笑容

翟南設想過很多種重逢方式。比如成功的得到空瀾晶,意氣風發的回到魔物城;再比如鈴音身體狀況惡化,不得已終止這趟旅途;又或者是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危機,在千鈞一髮之際被覺醒了的鈴音所救之類的。

他唯獨沒有想過在旅程的中途會與之重逢,說白了就是沒有心理準備。

對於鈴音,翟南心中有愧,加拉倫的時候發生的事翟南看似不在意,其實還是很介懷的。所以他才會那麼拼命的去尋找空瀾晶,或許在翟南的心中,替鈴音解除掉種族詛咒才是贖罪的唯一方式也說不定。

但驅使翟南踏上這段持續了好幾年的單人行,也不僅僅是因為愧疚。

自從看了濁澤的第一份記憶之後,翟南對鈴音就產生了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難以形容……只是不希望她受到傷害的心情格外強烈。

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是受魔王記憶的影響?還是源於內心最根本的地方?

無法很好的整理自己的心情也是翟南忽然從鈴音面前消失的原因之一。

人們總是會下意識的逃避自己不願面對的事,而現在這種情況,就是翟南不願面對的發展。

明明是自己用來研究各種課題的研究室,按理來說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奈落都不會感到過大的壓力,這種微妙的平衡一直是奈落很享受的工作狀態。

然而此刻的平衡卻被一男一女輕易的打破。

再準確的來說,是被翟南以及自己的徒弟帶回來的女性朋友這兩個人給打破了。

“……”

“……”

空氣中瀰漫著劍拔弩張的氛圍,四目相交,卻並無言語。

“對……對了,我忘了今天的藥園管理了,你們倆個來幫我一下。”

落落子很識趣的附和道:“那得趕快了,師姐,你也來。”

“誒?我才剛回來啊?等等,我還要看……”

“行了行了!不介意的話我也來幫幫忙。”

文森二話不說把奈奈子也推走了,這個識趣的男人很清楚現在是翟南和鈴音兩個人的時間。

無關人等飛也似的退場,偌大的研究室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依稀可聞。

“……”

“……那個項鍊,你還戴著啊。”

還是翟南率先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氛圍,有些緊張地開口了。

鈴音就坐在翟南的不遠處,是抬起頭就能看到對方表情的距離。但鈴音卻始終低著頭:“嗯,因為這個是很重要的東西。”

“是……嗎。”

話題中斷,翟南目光遊轉,他儘量不讓自己看著鈴音的方向。

沒有所謂的感人重逢,也沒有互相擁抱,彼此之間傾述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

翟南現在很煩躁,說起來自己和鈴音的關係一直都不清不楚的。說是朋友吧,又過於親密了點;說是戀人呢,雙方似乎都還沒有那個意識;只能說,是曾經一起生活的同伴。

鈴音從未向自己確認過什麼,也很少會跟自己索要物質之外的東西。

而自己呢?翟南很清楚自己對待鈴音的態度並不溫柔,而鈴音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會去介意。

一個被革職了的魔王,一個叛變了陣營的救世主。

兩人意外的十分合拍,彼此間的相性不止是性格上和三觀,而是更加深層次的,來自本源中的認同。

哪怕翟南再如何鬼畜,做出了多麼不可理喻的事,即便無法理解,鈴音也會不情不願地陪著他直到最後。

無論鈴音惹出了什麼樣的麻煩,留下的爛攤子有多麼不堪入目,即使抱怨之聲從未消失,翟南也會不情不願的替她解決。

兩人之間就是這種奇妙的關係。

鈴音認為這種關係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翟南留下了那封代表著離別的信。

因為自己的原因,翟南才會走掉的。無論身邊的同伴怎麼開導鈴音,她總是固執的認為是自己的錯。

那個在翟南面前從不服輸,從未服軟過的鈴音,經常會捧著和那封信一起留下來的紅寶石項鍊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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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音的情況很反常,不僅是文森,連奈奈子也能感受到翟南的離開對鈴音的影響已經到了一個不正常的地步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兩人從孤不言那裡知道了一些事。

大約在六年前,對鈴音來說很重要的人消失了,消失的方式也和翟南如出一轍,留下一封信與一條紅色的圍巾後不知所蹤。

當時的鈴音為此消沉了很久,文森和奈奈子這才理解了鈴音那異樣的情況。

曾經難以承受的事實再一次發生,也難怪鈴音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了。

而這些事,翟南對此一無所知。

他只是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鈴音和現在已經消失的魔王濁澤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羈絆。而鈴音在和自己生活的時候,偶爾會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別的人。

翟南不清楚自己和那個魔王有多麼相似,但他很討厭這樣。

尤其是無法接受鈴音把自己當成別的人對待,當初的翟南很喜歡欺負鈴音就是這個原因。

我不是誰的替代品!我就是我,曾經的社畜,如今的救世主。

這份事實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所以……翟南向鈴音傳達了,這三年多以來一直困擾著自己的疑問:

“鈴音,那個在你心中,對你而言最重要的那個人,是誰?”

——————

翟南和鈴音從研究室裡出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沒有人知道兩人在裡面談了些什麼。不過,鈴音在出來的時候,眉宇間的陰鬱一掃而空。

臉上掛著釋懷的表情,撲向了滿臉苦笑,卻一臉輕鬆的翟南的背後。

那個時候,眾人第一次看見,翟南發自內心的,如同小孩子般的笑容。

原來,他也是能夠露出這種笑容的啊……

落落子的情緒不知為何有些低落,明明之前不管是面對自己,還是多多良或者是由依的時候,這傢伙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毫無防備的笑著。

然後在翟南看向鈴音的那個瞬間,落落便明白了……

那個女孩,對他而言,是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的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