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土豆之國紐西蘭以外，另外兩個土豆產量大國就是我國和俄羅斯……”去往機房的一路上，大約陳玉龍是真的找不到什麼話題，只能和貓劍聊起了世界農產品消費和產業情況。
貓劍抿了一口玻璃瓶裡的土豆汁，一時間滿嘴都是土豆泥和可爾必思的味道。看了一眼玻璃瓶上沒貼任何標籤，估摸著是陳玉龍的農產品中心自產自用的飲料。他皺著眉頭，心想辦公室冰箱裡連礦泉水都喝完了這玩意還能剩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嗨呀，可惜我女兒今天不在，好像是跟幾個姐妹去什麼動漫展了。不然你們年輕人應該有點共同話題。”陳玉龍察覺到貓劍對世界農業發展趨勢沒什麼興趣，似有所指地說道。
貓劍望著窗外三十度天氣下正在田地上撲騰撒歡的雞群，一時間有點出神，心想這是哪？我今天是來幹什麼的來著？
陳玉龍見貓劍沒有回應，又問：“貓總看起來今年還不到二十五歲吧？”
“啊，對。”回過神來的貓劍察覺到自己的態度有點過於冷淡，補充道：“陳總好眼力，我今年二十三。”
其實貓劍才二十一歲。只不過……這年頭若是年紀太小，反倒會被人看輕兩眼。因此他出門在外，往往把自己的年紀故意往上提兩歲。
陳玉龍笑道：“剛剛大學畢業吧？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兩人來到機房門口，陳玉龍照舊進行員工卡、指紋、刷臉那一套複雜的驗證流程。他邊開門邊道：“貓總之前問我，育碧是不是真的用土豆做伺服器，我告訴你這個說法不那麼準確……”
“因為實際上，育碧用來做伺服器的可不僅是土豆而已。為了提高整個機組的工作效率，這裡交替使用了包括土豆、番茄、山藥、紅薯、蘋果在內的十幾種蔬菜和水果。當然，都是我們農業中心自己生產的。”陳玉龍的口氣裡帶著濃濃的自豪感，提到農產品他整個人都變得自信起來。
機房內，一排排廂式立櫃裡碼放著數以千萬計，切割整齊、排列有序的各色塊莖和果肉。鮮紅色的番茄汁如動脈中的血液一般在透明的玻璃管道裡流淌奔湧。密密麻麻的纜線從中拖曳而出，頗有幾分邪氣凜然的科技感。
“喝！”貓劍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感嘆。自從兩年前成為未來科技的員工，他已經見識過了太多超出常識的事情，對種種超自然現象都已經見怪不怪。但是如今眼前這幅場景，還是在某種程度重新整理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一旁幾個光著上半身，肩膀上搭著毛巾，手裡拄著鋤頭的程式設計師正圍在膝上型電腦前進行除錯，見到陳玉龍連忙問好。
“沒事，你們幹自己的就行。”陳玉龍衝著他們擺擺手。
“這個……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了嗎？”
“哈哈哈，貓總說笑了。誰不知道你們未來科技手裡才是掌握著最全世界先進的那些專利技術。至於這些，不過是奇淫巧技罷了。”說到後半句的時候，陳玉龍壓低了聲音。
兩人邊走邊聊，陳玉龍見貓劍對此十分感興趣，也是略微透露了一些技術細節：
“這項【有機伺服器】的技術育碧其實已經秘密研究多年了。一方面可以降低伺服器成本，另一方面事實證明蔬菜水果伺服器的運算能力並不比傳統伺服器差……”
“我倒是聽說過土豆可以做成生物電池，但是由於電流過於微弱，也只能用來給LED燈供電。”貓劍隱約回憶起了初中課堂上的內容。
“那種生物電池的技術相當原始和粗糙，和我們這些不能比。”陳玉龍說著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個紙杯，在伺服器管道的閥門口下面接了一杯紅色的液體，“來，貓總嚐嚐。”
貓劍接過這可疑的飲品，心裡慌得一批，畢竟剛才那瓶土豆汁的味道還在嘴裡縈繞著沒有散去。再者說，直接從伺服器機組裡倒出來的液體真的能喝嗎？難免讓人想到過期電池洩露出來的電解質液。然而在一旁陳玉龍殷切期盼的目光下，他只能硬著頭皮一飲而盡。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紅色的飲品雖說味道微妙，但絕對稱不上難喝。其鹹甜的口味相當富有層次感。除去番茄的味道外，其中似乎還混雜著草莓、胡蘿蔔、石榴等多種其他蔬果。
“咳，還挺好喝。像是混合果汁。”貓劍嘗了一口。
“對吧？各種蔬果根據其品種、生長條件及處理手段呈現出不同的特性。這項技術的核心就在於將各種擁有不同物化性質的蔬果組合組合搭配使用，以代替傳統電子元件。”說著，陳玉龍敲了敲旁邊的立櫃。隔著玻璃就可以看到立櫃中各種異色塊莖按照一定規律排列組合，構成有序運轉的整體：“像這邊的機組，我們主要使用的就是鹽水滷煮過的本地土豆。之前我們也嘗試使用過澱粉含量更高的北方土豆，最後由於價效比和運輸問題放棄了。”
貓劍點頭道：“精巧的設計。”
“唯一的問題還是要定期更換土豆塊，不過在我這不算什麼大事。我們去那邊看看吧。”陳玉龍指了指遠處的一扇門。
“對了，”在路上，貓劍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陳總，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什麼問題？只要不涉及保密協議和關鍵技術，我自然是知無不言。”陳玉龍道。
“據我所知，限於我國法律，育碧作為外資企業應該不具備在我國境內架設伺服器的資格吧？你們這是頂風作案呢，還是說育碧已經……”
陳玉龍輕笑：“這個問題好說。如果真的追查起來，他們循著IP地址找到了這裡，我大可以說這是我儲藏加工農產品的工廠——你們要找育碧的伺服器，和我陳玉龍的神農農業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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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劍恍然：“陳總高明。”
兩人來到那扇不怎麼顯眼的門前，陳玉龍推門進到隔壁房間。
“喝！”貓劍剛一進門，就又被嚇了一跳。
但見這間僅有幾十平米的屋子裡，一顆巨大的土豆從泥土裡露出半個身子，幾乎快把這個房間佔滿了。其沾滿泥土的外皮上插滿紅紅綠綠的纜線介面，某些地方甚至還外接了晶片和一根根內存條。幾名工作人員正在旁邊的操作臺上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