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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魔列車

此時軌道的上升坡度已經漸漸趨於平緩。一列火車、一列電車,一先一後地在軌道上飛馳追逐著,脫離了展覽中心附近的疊合區域,來到了閃著白光的虛擬隧道之中。貓劍把六西送來的晶片往上衣口袋裡一揣,拉開車門跳進了車內。

“歡迎乘坐今天的Den-Liner!貓劍先生想要喝點什麼嗎?”環境整潔的電車車廂內,穿著性感黑白色制服的美貌乘務員小姐姐已經拿著選單久等多時了。

“直美小姐晚上好!”貓劍首先打了個招呼,掃了一眼“今天的推薦餐品來一份,別的就算了。現在胃口有點差。”

直美點頭表示瞭解:“推薦套餐一份!胃口不好的話,飲料就來杯冰水怎麼樣?再加點檸檬和冰糖可以嗎?”

“麻煩了。”貓劍四下掃視一圈,這次電車上好像沒別的客人。

載入【回家軌道】後會召喚的這列電車,雖然理論上是貓劍隨叫隨到的專列;但偶爾地,車上會隨機地重新整理出一些別的客人。這些客人並不只是拿來增加趣味性的擺設而已,透過和他們的互動有一定機率能夠獲取種種好處和增益——不過這次貓劍臉比較黑,一個都沒見到就是了。

“行吧行吧。我臉黑我自豪。”目送直美去另一個車廂準備食物後,貓劍推開了通往電車操控室的門。畢竟……電車可沒有像火車那樣能夠隨意開關的窗戶,他只能從正面的觀察窗才能看到那列火車的情況。

“電車追不上蒸汽火車,這合理嗎!”貓劍目測兩車之間的距離雖然沒有拉遠,但也沒有明顯縮短的跡象。於是他握緊旁邊的操縱桿,把電車的速度拉到儀表盤紅線以下的最高速。反倒是前方那列火車由於載員較多,運載數據量大的緣故,儘管還在努力地噴射大量蒸汽,但似乎已經沒法繼續加速了。

“貓劍先生~”待客車廂裡傳來直美小姐的聲音,“推薦套餐已經準備好了哦?”

“來了!”貓劍嘴上答應了一句,心中四則運算以及時間、距離、速度的公式瘋狂地運轉著,試圖大致推算一下追趕上那輛火車需要的時間。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管是兩車間的距離,還是雙方的速度他都不清楚,只好勉為其難地得出了“哎,反正總之大概很快就能追上吧”的結論。

直美小姐推著一輛銀光閃閃的餐車。她在制服裙外面套了一件簡單的圍裙,頭頂也一本正經地戴著白色的廚師帽。

“今日推薦——茄汁嫩雞蛋包飯一份!飲料是微甜檸檬冰水!”她把閃著銀光的扣蓋揭開,裡面是一套中式餐具,色澤金黃的蛋皮,紅色的茄汁,冒著熱氣的雞塊,以及一杯微微搖晃的冰水。

貓劍也不囉嗦,拿起筷子就開始進餐。反正虛擬世界的進食只是走個過場,不管食物的賣相多麼好看,在他嘴裡吃著都和空氣拌飯沒什麼區別,三口兩口就吃飽喝足,再把冰水飲了個乾淨。

在這個過程中,貓劍可以看到自己的電量槽在一點一點地緩慢上漲,最終達到滿值。

沒錯——直美小姐提供的食物具有種種特殊效果。諸如【推薦套餐】有恢復電量的特性;【特惠套餐】則是可以恢復損失的影象資源。不過他消耗掉的那些檔案,以及開啟過了的【Exam系統】短時間內是沒有辦法補充或是再次開啟了,戰力仍然算是大打折扣。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忽然發生了——電車的速度開始急遽降低。貓劍剛站起來就險些跌坐回座位上,想和直美講的“多謝款待”也卡在了嘴邊。

“這是自動剎車。好像是……遇到車站了?”直美倒是雙手扶著旁邊的桌椅,毫不慌張地往旁邊的窗外看去。

“車站?”貓劍還是頭一次聽說虛擬運輸電車還有車站的說法。

他起身拉開車門往外一看,果不其然……在黑色的夜幕之下,這裡是一處破舊的露天客運車站。數條平行的陳舊軌道上停靠著已經生鏽的列車,一派荒涼破敗且陰森詭異的氛圍。車站兩側是紫黑色的高大茂密樹影,將後面的景物遮擋得嚴嚴實實。

而他一路追蹤而來的那列火車,正停靠在電車前方不遠處。火車上整整齊齊地走下來一排佝僂的身影,具體樣貌由於光線昏暗而看得不甚清楚。他們排成一列,正有序地往站臺另外一邊的軌道靠攏過去,看起來似乎是想要換乘的樣子。貓劍搭乘的電車不僅沒法更換軌道,還被堵住了前路,顯然是無法繼續追擊了。

“直美我們下次再聊!”貓劍本來還想問問她和車站有關的問題,這下子只好跳下電車撒腿就追。

“多謝惠顧啦!歡迎下次光臨!”直美站在車門口探出半個身子,遠遠地揮動著手帕目送貓劍遠去。

貓劍一路小跑斜穿站臺,一邊躲避地上時不時擋路的可疑垃圾,一邊留神觀察著旁邊的指示牌,想辨認這到底是哪裡。但那些鐵質的路牌風化嚴重,被紅色的鏽跡完全遮住了上面的字樣。

地面微震起來,遠遠地可以看到下一班列車亮著車頭燈即將進站。貓劍沒時間想了,直線向著另一邊衝鋒。他跑到另一邊月臺上時,那輛列車剛剛停穩,隨著刺耳的“咔咔”聲,鏽蝕的軸承轉動著,所有的門一起開啟。

但他猛地站住了。

這輛列車就在他的面前,門已經開啟。他要追的那些人正在前方和他隔著幾節車廂登上同一輛車,但是他突然有點邁不動腳步。這輛列車黑著燈,他甚至看不清黑暗裡到底是坐滿了人還是空無一人。

貓劍往前望了一下。這輛列車呈現暗紅色,外表裝飾來看有歐式風格,頂上有冒著蒸汽的煙囪。這到底是什麼列車呢,通向哪裡?他總覺得這裡的一切和腦海中某樣記憶重合了起來,但一時半會之間想不透徹。颯颯的夜風吹拂著遠處的黑暗樹影,帶來令人戰慄的寒意。

快沒時間了。貓劍不確定這輛列車會停留多久,但不論如何,追到這裡都不繼續下去的話不像他的風格。他跳上了列車。

車門“咔”地關上了。車裡的燈光亮了起來,照亮了周圍的乘客。

這時候他終於想起來了,這是——【魔列車】。

所謂魔列車,最早出現於SFC平臺的RPG遊戲《最終幻想6》。這款遊戲向來被認為是RPG歷史上的一部巔峰之作,是許多RPG遊戲愛好者心中的史上最佳RPG遊戲;僅僅是SFC版本,在世界範圍內銷量就超過300萬份。而貓劍作為角色扮演類遊戲愛好者,自然曾經遊玩過移植到PS和GBA平臺的《最終幻想6》,因此終於在此時回憶起了這樣一段劇情——

在遊戲前期,主角馬修、忍者影忍和多瑪武士加源一行人,在多瑪城被帝國攻陷之後一路衝殺,逃出了帝國軍隊的包圍,來到了一片【魅影森林】之中。而在在森林的盡頭,三人發現了一列神秘的列車。

眾人一通分析之後,將這趟列車認作了多瑪王國殘存的運貨列車。馬修冒冒失失地就隨便登上了列車,打算搭乘它前往炭坑都市。但等到影忍和加源都進入之後,列車開動,車廂門已經無法開啟,三人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車廂內赫然存在著大量的亡靈。

加源看到這幕場景,這才回憶起這就是傳說中的【魔列車】。魔列車是運送那些不安亡靈的列車;據說當它抵達終點時,車裡的亡靈將真正迎來永久的安息。三人為了從魔列車上逃脫,在拉動緊急制動閥門無效的情況下,一路躲避幽靈登上了車頂,破壞了魔列車的煙囪。這一舉動成功使魔列車的速度降低了下來,但是也同時激怒了魔列車。憤怒的亡靈列車將三人甩下車頂,人車大戰一觸即發。

這場戰鬥的形式相對而言比較搞笑——三人在鐵軌上狂奔不止,不時回過頭來攻擊兩下;魔列車則在他們屁股後面追著跑,會使用【魔界汽笛】、【酸雨】、【探照燈】等等十分具有特色的攻擊招數。

(順帶一提,作為FF6的經典BOSS,由於魔列車屬於遊戲中的【不死系】敵人,因此會被道具【不死鳥的羽毛】瞬間秒殺。在大多數低等級通關玩法和攻略中,龐然大物魔列車就是這麼屈辱地被一片輕飄飄的羽毛放倒的。)

接下來言歸正傳——話說車廂內燈光一亮,貓劍當即被嚇了一大跳。兩排相對排列的座椅上,稀稀拉拉地坐著好些陰鬱的乘客。這些乘客大部分都是些二次元俊男美女的形象,只是有些的畫風看起來比較古老。他們大都面容灰敗,神情沮喪……就連眼睛裡的高光都沒有了。

“這些就是幽靈嗎……”貓劍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另一節車廂的方向移動,一邊用餘光掃視著這些疑似幽靈的乘客,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嘶……這是……”

他認出了坐在角落座位裡的某個女孩。那是他早年曾經玩過的某款手機遊戲中的角色——後來由於運營不善,那款遊戲在他退坑不久後就關服了。儘管如此,對於那款遊戲中精美出眾的立繪,他還是印象深刻。

“如果說這些都是抽卡氪金遊戲中被遺忘和廢棄的遊戲角色,倒是也十分符合【魔列車】運送亡靈的設定。”貓劍默默地想到,他有點不太忍心往那個方向看過去。現如今的手機遊戲更新換代速度極快,除去幾部長久火熱的日系大作,其他抽卡遊戲能吸引玩家遊玩超過一個月便是大成功,遊戲本身運營如果能夠持續運營兩三年都可以說是遠超預期。

在這種大環境之下,玩家們老婆更新換代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那些一兩年前的某日,許多人捧著手機心心念念的角色,說不定在迅速過氣之後,如今已經登上了魔列車,向著“被人們徹底遺忘”的結局進發——這也是某種屬於虛擬角色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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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拍賣品裡好像有那麼一盤《最終幻想6》的開發者beta版……”貓劍想起了他被塞在後備箱裡的時候,看過的拍賣品清單,“緊接著就出現魔列車,總覺得不是巧合啊……而且魔列車還只是FF6裡的一個小BOSS,要是他們把《惡魔城》裡的德古拉或者某邪典遊戲裡的殺人魔傑森給弄出來,那才真是麻煩大了……”

儘管這列車廂裡的這些資料幽靈沒有主動攻擊,但是安全起見,貓劍還是決定從車頂前進。而且根據原作中馬修等人擊破魔列車的經歷——車頂的蒸汽煙囪是魔列車的弱點部位所在。如果說這列車真的是由《最終幻想6》中的BOSS資料演化而來,那麼原本的劇情和攻略想必在某種程度上會發揮作用。

他推開車門,頂著迎面灌進來的呼嘯狂風,抓住鐵質的爬梯扶手,一步步向上爬。但他的行為就像觸動了某種魔列車的警戒機制一樣,列車的汽笛驟然尖銳地鳴叫了起來;同一時間,不知從何處射來,巨大的圓形探照燈光開始在周圍巡弋。

“臥槽臥槽!”貓劍暗罵一句,手腳加快動作,跳上了車頂;站穩腳步之後,向著前面的車廂前進。圓形的探照光圈在他身後緊追不捨——不用想也知道,被那玩意照到的話,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大概是時候用這個了……”貓劍腳下不停的同時,手上把手機翻轉過來拆開了後蓋——解開卡槽鎖,從上邊取下一塊深藍色的矩形晶片。

【ERROR:寒霜2引擎讀連線中斷,檔案讀取失敗,資料化形態即將解除:10,9,8……】

不顧眼前瘋狂彈出的錯誤提示和自己瘋狂跳出馬賽克的身體,貓劍手忙腳亂地把六西給的那塊新的晶片插了進去。

【檢測到未經同步的引擎……正在初始化……】

【版本號為Source2-起源2引擎。】

同一時間,貓劍眼前一花,顯示的UI介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接下來將根據使用者協議,為您定製個性化的起源系統。這將花費幾分鐘時間。】

“花費你妹的幾分鐘啊!沒看到我這在生死極速嗎!每一秒都可能死人!”貓劍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