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
我從被子裡把手伸出來，解開纏在脖子上的耳機線，接著順藤摸瓜，找到壓在身下的手機。滑亮螢幕一看，已經是上午十點三十分。未讀訊息只有【魔女時間】的工作群裡，凌晨三點五十分那群女人討論化妝品和JK制服的記錄。
“感覺又是悠閒的一天啊。”
雖然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我轉念一想：一來繼續睡下去有害健康；二來嘛……睡覺的話隨便什麼上課、開會的時候都可以，盡情放鬆的時刻卻只有現在了。於是在和床縛靈努力鬥爭了三五分鍾後，我還是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洗漱結束。客廳裡沒有人。
對於爸爸長期不在家一事我已經習以為常。至於姐姐，也許是出門了，也許是死了。
不過這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美妙的假期宛如泡沫，不趁它破滅之前儘量好好體會的話就太浪費了。
我來到廚房看了一眼冰箱，拿了午餐肉、生菜、雞蛋和果醬出來。趁烤麵包機工作的時候，可以先把雞蛋煎好，午餐肉和黃瓜切成小塊。
“誒？你居然在家啊？”背後傳來了姐姐的聲音。
“這話該由我來說才對吧。”
雖然和姐姐相處的時間很久，但是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各過各的，互不干涉。
由於家裡非常安靜，在料理臺前忙活的時候，我能憑聲音感覺得到姐姐穿著拖鞋在背後走來走去，開啟了冰箱又關上。最後拿了個玻璃杯子走到客廳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這種感覺，彷彿俗話說的【後腦勺長了只眼睛】。
“說起來，上週學校的活動怎麼樣？”姐姐把裝滿檸檬水的杯子抵在嘴邊。
“學校的活動？”
我把菜刀放在案板上，仰起頭稍微想了一下。
上週是開學的第二周。那時我和另外幾個女孩子接到六西的通知去【魔女時間】開季度會議，結果最後照常變成了晚飯聚餐+KTV通宵的娛樂活動。我給姐姐打電話交待的時候總不能說【姐姐啊，弟弟我今天和五個美少女在外邊過夜就不回家了，你自己吃好睡好】，便隨便編造了一個【今天學校有集體活動】的爛俗理由。
（順便說一句，我和KTV這種地方天生八字不合，每次去都只有躺在沙發上睡覺的命。）
“啊……嗯……反正挺沒勁的吧。”由於想起來說了謊話，我稍微有點心虛。
我沒和姐姐詳細描述過我的打工內容，只是含糊不清地告訴她是在一家咖啡廳工作——某種意義上，這不算騙人。當然，她大概以為我是做收銀員或者侍應生之類的雜事。
“那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你旁邊有女孩子說話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檸檬的味道太濃，還是什麼別的緣故，她微微皺著眉頭，合上了一隻眼睛。
“學校的活動有女孩子在場也很正常吧？” 我不打算接這個話題。深入下去的話無非有兩種走向：一是被詢問起活動的細節不得不現編些無聊的謊話，二是被引誘談起【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怎麼還沒有女朋友】【是不是喜歡男生】這種沒什麼營養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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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沒說這不正常，我只是對親生弟弟的人生大事……”
“早餐，請用。” 我端著盛有三明治的餐盤，放在餐廳的桌子上。
“我說你啊，就給你尊敬的姐姐吃這個嗎？啊？”
話雖如此，你不是吃得挺起勁的嗎？
把三明治塞進嘴裡的時候想到另一個問題。那麼，姐姐有男朋友嗎？
姐姐比我大整整四歲，所以儘管我讀了和姐姐一樣的小學，中學和大學，卻沒有在社交圈子上有過任何的交集。另一方面，她不是那種會把朋友帶到家裡來的性格，甚至偶爾接到到個電話也會躲在房間裡講。以至於姐弟兩人相處的時間雖長，但我從來沒聽過見過任何【姐姐的朋友】這號人物，也許可以說是對她一無所知。
客觀來說，姐姐從外貌到穿衣打扮上確實都是無可挑剔的超美少女級別；如果對外交際的時候能把她那惡劣的性格隱藏好，那種形象應該能騙到不少人吧？
一邊想著些有的沒的，一邊把早餐往嘴裡塞。
姐姐吃完後就回房間去了。而我收拾好廚具之後，就開啟十月新番的網路頻道，和客廳的沙發融為一體了。
過了一會，姐姐再次從客廳經過的時候已經化好了妝，也許是要出門。看著我在沙發上表演人形垃圾，她皺起眉毛來。
“我說你啊，這像是什麼樣子，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
“有什麼羞恥的，假期就是休息的時間。”
“呵呵，說得好像你平時在學校有用功學習一樣。”
好痛，被姐姐的話戳中膝蓋了。但我還是嘴硬：“當然有啊，每天讀書到腰酸背痛，才需要週末好好放鬆啊。”
“胡說什麼呢，小孩子又沒有腰。”
說著這種沒頭腦的傻話，姐姐把我從沙發上揪了起來，順手把我的頭髮揉得一團糟。然後盯著我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看得我心裡發毛。
“弟弟長勢不錯呢。”
“又不是什麼蔬菜。”
“你先去給我洗個頭…不對…你等等。”說完就自顧自地回了房間。
沒幾分鐘，老姐又從房間出來了。一股腦地把手中提著的幾個袋子砸在了我身上。
“你還是去洗個澡，順便把睡衣給我換了。”
“怎麼，要帶著我一起出門嗎？”印象裡，非常偶爾地姐姐也會帶我去逛街吃飯。
“不，我只是覺得你那樣子看起來太喪氣了。如果有客人來咱們家看到你這樣，會給我丟臉的。”
“咱們家哪會有什麼客人啊……”懾於姐姐的氣勢，只能照著她的話去做。頂嘴的話也完全不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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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視窗目送姐姐開車遠去。
有件事讓我覺得非常在意。她剛才說“如果有客人來”——只是隨便舉個例子一說嗎？這確實很有可能，因為她和我說話總是顛三倒四，意義不明。但到底有什麼必要，非要逼我洗個澡，然後換掉睡衣呢？
姑且繼續把之前的動畫看完吧。因為被強迫著換了一身不那麼舒服的新衣服，再加上心裡在想事情，我有點坐立不安，動畫看起來也沒那麼入神了。
沒過多久，門鈴響了。我心裡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來到門口湊在貓眼上看去。
一位黑髮少女正在門外朝我招手。不，不止一位，兩位，三位，四位。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我喃喃自語著打開門，四位少女魚貫而入。
“貓劍同學，打擾了。”
為首的正是花霧。後面跟著依次是嘉兒、綾麗、莉艾娜。
這時候我開始感謝起姐姐來，為心裡之前頂撞她的話道歉。還好她提醒我洗了澡，又讓我換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