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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圖書館

莉艾娜推門而進的一剎那,貓劍這邊蠟燭火焰上顯現的畫面像突然失去了新號一般,變成了一片嗞嗞的雪花——原本依照分屏遊戲那樣的形式分別顯示著莉艾娜和綾麗的畫面,但這時候只剩下綾麗的一半了。

“喂,老闆?你這機子有問題啊!咳咳咳……”貓劍一邊拍著桌子表示不滿,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黃白色的煙霧從他的口、鼻中不斷地噴出,帶著一股灼傷和刺鼻的氣味,“我這麼大一個美少女,明明剛才還在這的,現在人呢?”

他的手裡握著一張新的詛咒牌。上面用灰褐色畫著一個面目猙獰的人,赤紅的火焰和煙霧正從他五官中流出。

【硫磺腑髒】:從現在開始,你每次開口說話,都將自呼吸道噴射出硫磺蒸汽。

這是剛才綾麗被那只殭屍抓住手腕時受到的詛咒,按照慣例轉移到了他的身上。這座城堡裡危機四伏可不是鬧著玩的——不管是偶然碰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或是和那些汙穢的生物發生接觸,都有可能為他添上一層詛咒。

而且這些詛咒的殘酷的程度和觸發頻率還在不斷上升——從一開始的擲骰子時被扎個手指,到抽牌時心絞痛——最後發展到說話都要噴硫磺。如果再來兩個更厲害點的,他大概可以直接去厄里斯那報道當個小弟了。

作為未來科技的員工,貓劍在各種環境下經歷過的戰鬥雖然不少,但那都是發生在虛擬空間——就算有痛覺,也只是引擎為了警示他們虛擬角色正在受到攻擊,根據受到傷害的幅度,最痛最痛的時候也不會超過被錘子砸到手指的痛覺。

況且,就算虛擬角色遭受重創,資料被破壞殆盡,對他本人依然不會產生太嚴重的影響。只需要等待約8個小時,虛擬角色就可以讀取備份資訊完成自然重構。

就像之前拍賣會時,面對實力強勁、身份未知的異魔,他仍然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追上去,跳上魔列車以一敵眾——甚至顯得有些不自量力、有些冒冒失失——那是因為他在虛擬空間中作戰失敗需要付出的代價幾乎為0,有近乎無限的試錯機會。

但眼下的情況不同——這些詛咒在折磨、傷害的是他本人的身體。從呼吸道噴出硫磺——貓劍不清楚這是某種僅僅產生痛苦的幻覺或是實際的酷刑,但那種燒焦烤熟的氣味確實讓他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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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本能,對於身體殘缺和不可逆轉的傷害存在難以消除的恐懼。

然而……就在貓劍顧慮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又有兩道惡毒的詛咒從火焰中猛撲而來,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深層灼傷】:從現在開始,你將不間斷地體會到全身燒傷的痛覺。

【內在粉碎】:從現在開始,你將不間斷地體會到骨骼碎裂的痛覺。

手裡捏著一把詛咒牌的貓劍全身立即傳來錐心刺骨般的痛感。這痛苦的感覺簡直難以置信,就好比體內的每一塊骨頭都碎了,皮膚表面是大面積乾裂和燒傷。

這次的兩個詛咒甚至不再有“抽牌時”或者“說話時”這種限制,成為了常駐狀態。

【人類的意志是如此的……脆弱,就像知更鳥的蛋……】

神秘人煩人的、絮絮叨叨的低語像是某種銼刀或者生鏽的弦樂器,混雜在全身上下的不適感當中,不停地折磨著他的耳膜和神經。

“你脆弱你馬呢!咳咳!”貓劍越是疼痛,就越是被激發起吐槽的慾望來,似乎這樣能略微減輕他的痛苦一樣:“你懂個錘咳……錘子的人類意志和蛋!知道什麼叫阿魯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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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艾娜身上的綠色光膜消失了。她回過頭望了一眼背後那條危險的長廊,又看了看手裡黯淡下去的綠色金屬【奧利哈剛】,搖搖頭把它裝進了上衣口袋。

門後是一間非常小的密室,其面積大概只有十平米不到,裡面堆放著許多雜物。莉艾娜對此看也不看地走到了屋子的一個角落,這裡有一尊十分明顯、造型扎眼的雕像。其風格看起來和她們在【祈禱室】裡見過的基本一致。

莉艾娜站在這尊雕像前,開始從魔導書裡往外取東西:一顆殭屍的眼球,被塞進雕像空洞的眼窩裡;惡犬吐出的一塊黑色的肉塊,將其填進它胸前破碎的孔洞;新娘的草環戒指,戴在雕像的無名指上;假牙自然是塞進嘴裡,項環卡在頭頂。

這尊雕像開始顫動起來,隨後發出一聲尖嘯——

一張可怖至極的黑色鬼臉從雕像中撲面飛來。

莉艾娜一臉平靜,未見動作。那黑色的煙氣果然從她面前擦身而過,只是撩起了她黑色的短髮,繼而飛向半空中去給可憐的貓劍添磚加瓦了。在那呼嘯的詛咒飛離之後,四周重回一片靜諡。隨之在一陣摩擦聲中,雕像身後開啟了一扇門。

就如同在遊戲中摁下“~”鍵開啟控制檯,輸入特定程式碼;或是在魂鬥羅裡的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莉艾娜進行的這種明顯看不出邏輯,令人匪夷所思的特定操作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為自己留下的某種後門暗道。

門後是一間面積很大的圖書室。和這座城堡普遍的古舊風格不同——淡金色的牆紙,柔軟的米色地毯,不大的屋子裡擺放著一排排的書架,書架上擺著滿滿當當的書籍。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薰香氣味。

在某段殘缺不全的記憶中,莉艾娜隱約記得,這裡叫做【大理序圖書室】。就像遊戲的程式碼一樣,這個世界是用這些圖書中的語言文字,作為程式語言編織而成。

她跳下門口短短的三級臺階,迅速地開始沿著最近的書架進行搜尋。第一排書架上的書講述了這個世界是何時開天闢地,遠古的那些神靈掌握著什麼樣的權能,有過什麼樣的事蹟等等。但她要找的不是這些。

莉艾娜越過這些神話書籍。第二排書架上的書則講述在神明隱遁後,人類文明之火初興。在數千年的時間裡,這個世界的王朝和勢力是如何更替與變動,那些歷史上的重要角色都在其中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

然而就在莉艾娜一本接一本地快速翻閱時,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朝著她包圍了過來。她警惕地抬起頭朝著四周一看,無數只她們之前遭遇過的、那種生長著紅色細長觸手的詭異生物正在從書架、地板上向著她快速爬行靠近。拋開這種生物的難纏與棘手不提,其數量也是前所未有地多。

莉艾娜先是把手裡那本《劍與花之年大事記》塞回書架,從魔導書裡取出鹽罐,把剩下的粗鹽均勻地撒在周圍地面和書架上。這種生物確實非常懼怕鹽,但由於它們的數量太多,這也只是一時之策而已。

接著她轉而抽出了旁邊書架上的一本書,書脊上寫著《劍聖蘭多緹可戰記》,大概是某個歷史人物的傳記。隨手翻開其中一頁,裡面有一段文字如此描寫道:

“……那些穿著黑袍戴著銀面具的殘忍之敵再次發起衝鋒;劍聖蘭多緹可手持聖劍【鎢提亞之鋒】迎戰而上……”

“這品味真糟糕……”莉艾娜讀完低聲抱怨了一句,以食指和大拇指捏住紙上的【鎢提亞之鋒】這個詞,竟然異常緩慢地,從這本書的字裡行間,拔出了一把發著刺眼青光的雙刃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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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

被追趕的綾麗在跑了一陣之後回頭一看,這才發覺那位體格健碩的二師兄跑步雖然步子大,但邁步也慢。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陣追逐之後並未有明顯縮短的跡象——雖然也沒有拉開距離。

“這傢伙好像也不怎麼厲害嘛……”綾麗稍微放下心來,開始在周圍的一片區域遛著二師兄兜圈子玩兒。當然,她也嘗試了把路旁擺放著的瓶子啊、木架啊推倒在路面上形成路障——可惜除了不小心打碎兩個骨灰罈子給貓劍增加了兩張詛咒之外沒什麼明顯的效果。

感受著腳下傳來的震動,綾麗不禁邊跑邊嘀咕道:“這傢伙這麼笨重,在這地牢巡邏真的方便嗎?總感覺我隨便找條窄的路一走,就能把它卡死在路上啊……”

自覺智商上線的綾麗加快腳步,果然在地牢邊緣處發現了一跳狹窄的小路——其寬度和莉艾娜之前走過的那條差不太多,只不過兩邊沒了那些煩人的手臂。她往那條小路裡一鑽,非常得意地等待著二師兄的到來。

二師兄把它的大頭湊在路口往裡看了一眼。確實,這條路的寬的只有兩米不到,而它的肩寬肯定不止這個數;就算它想要側著身子進來,那坨豬肚上的脂肪也不會同意的。

“拜拜了您哪!”綾麗朝著它揮手道別。

二師兄對此只有一個回應。他譁啦一聲,從身上抖下來一根長長的鐵鎖鏈,把栓著生鏽鉤子的那一頭——另一頭是一把菜刀——朝裡邊拋了出去。

“唔!……啊!!!”由於道路狹窄的關係……綾麗這下可謂是避無可避,被二師兄的鉤子直接擊中了腹部。同時……按照慣例,由於和怪物的接觸,又一道詛咒從綾麗被鉤中的傷口中飛了出來,繼續疊加在貓劍身上。

二師兄拖動鎖鏈,試圖把她從這條窄巷子裡拽回身邊。綾麗雖然試圖反抗,但一來身上受了傷正在流血,二來力量差距太大,難以產生什麼明顯的效果。

眼見綾麗真和這只豬頭獄卒打了起來,貓劍只得當機立斷,把不久前買到的兩件道具裝備在了她的身上。

【黑石護符(神秘遺物)】

【說明:遊戲者每有一張詛咒牌,便提升持有者一定的體質。當前詛咒數量:7】

【巫毒娃娃(神秘遺物)】

【說明:遊戲者每有一張詛咒牌,便提升持有者一定的力量。當前詛咒數量:7】

當初一看到這兩件道具,貓劍便覺得大有前途——它們可以將他身上的詛咒轉化成屬性加成,而且具有成長性。只是由於物品說明比較含糊……所以貓劍並不清楚,這兩樣玩意所謂的加成到底有多大。之前一直沒裝備給綾麗,除去把握不準它們的具體效果,便是覺得就算有了加成,想要打倒那只體型過於誇張的豬頭獄卒也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不過既然已經疊了高達7層詛咒,想必效果應該不會太差就是了。

這兩樣東西從半空中憑空出現,落在了綾麗脖子上。與此同時……一股黑暗的、狂躁的力量猛然從她身體裡勃發——她伸手拽住了那根鎖鏈,把它從自己肚子裡拔了出來。在【黑石護符】的體質加成下,傷口幾乎是瞬間就癒合完好。

二師兄非常驚愕地發現,自己隔著鐵鏈和面前這個瘦弱的女人進行角力,居然落在了下風。

儘管一時間沒搞清楚情況,但綾麗顯然是被【黑石護符】中那股黑暗的力量略微影響到了心智。這導致她在脫身之後第一反應並不是轉身逃跑,而是向著豬頭獄卒的方向猛衝而去。

“不要隨便玩這種東西,不止很疼,還會破傷風的知不知道啊!”綾麗一邊吼著,一邊跳起來就是一巴掌糊了過去。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如同一座小山般的二師兄整個人(頭豬)都被這記耳光扇得飛起,在空中轉體兩週半,在牆上彈跳了一下方才落地,震得整座牢房都“轟”地抖了一下。而且他還很倒黴地摔在了自己的鉤子尖上。

又一道詛咒飛了起來。但是這次……這詛咒在給貓劍帶去嶄新痛苦體驗的同時,還為綾麗增添了一分新的力量——她一時間只覺得自己更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