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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薛山的任務(下)

電子圖紙上所記載的神秘裝置有數種之多,單以結構和原理來看,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按照型號大小分為數種,還有一些可以加裝的輔助設定。在試著完成了第一個小型裝置(按照神秘人的說法,薛山將其稱之為“錨”)後,他被要求把這個錨設定在一處偏僻的爛尾公寓樓中。

他不由得有點忐忑。對方的這種行為到底有什麼目的呢?他很清楚自己所親手製作的這種東西絕不可能是爆炸物,不可能是在參與某種恐怖襲擊。但仍然也有可能是某種間諜活動——他想起了偶然間聽到過的一些都市傳說和風言風語。

不過他還是去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先是坐了黑計程車抵達距離目的地兩公裡的地方,再步行靠近,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揹著雙肩包,戴著黑色的毛線帽和大口罩,一步步逼近目的地。

然而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簡單得多——那片建築由於手續審批的問題而被長期中斷了開發程序,早已沒有任何人守著,也無人對形跡可疑的他進行盤問。他翻過生鏽的鐵絲攔網、荒廢的施工營地、閃滅的探照燈,在野狗的叫聲掩護中順利溜了進去。

最終薛山來到了神秘人指定的建築、樓層、房間內,將拳頭大小、連線著大塊電池的“錨”安放在房間的角落。

薛山給神秘人發消息,你要的東西我放好了。

神秘人表示滿意,告訴他可以回去睡覺了。

任務輕鬆得超出想象。事後他也如期收到了約定的報酬金額。一切都像一場夢一樣。在這之後,他不停地重複著同樣的工作,腳步踏過了S市的許多地方,不過大都是些偏僻又人跡罕至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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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有些不安的他也曾經試著在任務結束後的一段時間在社交網路和新聞上,按照地區進行過關鍵詞搜尋,並未發現任何異常的討論和報道——這讓他相對安心了一些。

薛山很快賺到了遠超自己預期的收益,賺到了按照他原本人生軌跡,作為一個普通上班族需要數年、數十年才能積累下來的財富。讓他覺得詭異的事情是——這些錢的支付方式都非常詭異,從彩票號碼、到虛擬貨幣、再到指定地點黑色揹包裡堆放的大筆現金。

正所謂人的自信和錢包的膨脹程度成正比。獲取了大筆資金,生活好起來了的薛山很快把之前的種種擔憂拋在腦後,在他心裡,逐漸把這項給他帶來人生轉機和希望的神秘活動美化成了一項偉大的事業。他甚至會腦補,想象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在維持著世界的秩序,支撐世界的運轉。

隨後在神秘人的一再催促下,他同樣試著製作了另外幾個裝置。在數次失敗之後,中型的“錨”和另外一些輔助裝置“研發”成功,但最大的那種裝置還是製作失敗了。得知進度的神秘人當即為他釋出了一個全新的任務——其任務報酬遠超之前,但這一次,他要把“錨”架設到人群密集的地鐵區域,甚至還要經過安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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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山看了一眼手機。心想大概是自己運勢正好,事情比想象的順利得多。順利透過安檢後,他需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把裝著裝置的揹包放在指定地點啟動即可。隨後,他就將得到一筆超過七位數的巨大報酬,足夠讓他的存款翻上一番。

這是神秘人透過通訊App傳來的最新一條資訊:“8號線第五等候室,第二張長椅之下,一個小型錨。”

薛山看了一眼時間,他特意挑了一個地鐵人流少的時候。這時候只要避開地鐵巡檢人員的視線,就算他做些什麼奇怪的事情,也很難、很難被發現。

從膠帶將其粘在長椅下之後,第一個錨架設完成,但任務並未結束。他立即收到了另一條訊息指令:“8號線第三等候室,第四張長椅之下,一個中型錨,輔助裝置同時啟動。”

薛山並不意外。他這次按照指示攜帶了一個小型錨、一個中型錨、兩個輔助裝置——想來是要全部設定。中型錨的尺寸較大,容易被人發現,但好在他早就有所準備,背了個揹包——只要在揹包裡啟動儀器,再假裝把揹包忘在了長椅上即可。

但不知道怎麼,這時候他突然有了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是惶恐,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惶恐,越是試圖去克服就變得越清晰。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執行這種任務,但他卻前所未有地慌亂。

薛山強裝鎮定,坐在目標長椅上拉開揹包的拉鍊——伸手進去把輔助裝置和“錨”連接起來。然後啟動——先是一陣輕微的“嗡”的聲音,讓他心裡一顫,隨後恢復正常。但薛山的心跳的越來越快,他幾乎是有些手忙腳亂地拉上拉鍊,站起來想要逃離現場。

“先生!先生!”

天不遂人願。就在這個關頭,有人從背後喊了他一聲。

“您的包沒拿!”

他回頭一看,是剛才背後位置坐著的年輕女孩子,摘下了一隻耳機在喊他。

“啊……我先放在這,去趟洗手間。等會回來拿。”薛山在流汗,大滴的汗珠從他額間簌簌落下。那種緊張情緒是一方面——另外來說,不善交際的他,實在沒有應付這種年輕女性的經驗。

“萬一被人拿走了怎麼辦?”那個女孩子顯得有些疑惑,“我倒是可以幫您看著……”

“不。不用了。”薛山硬著頭皮走回長椅,抱著包重新坐下。

“錨”已經啟動了。神秘人交待過,剛剛啟動後的短時間內,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錨的座標位置發生變化和移動,否則視作任務失敗。他只能試著等待,希望這個多管閒事的女孩子快點離開。

那種惶恐的情緒正在積累——他抱著這個包,總覺得裡面裝著的不是自己親手製作、一個個接上去的電子元件,而是某種定時炸彈,正在滴滴答答地讀秒——不,甚至比炸彈還要危險。

他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蠕動,從這個包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