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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夢境與現實

“安,起床啦!”

一個溫柔成熟的女性拍了拍安的臉,嘴角帶著笑,聲音輕柔地喚醒男孩。縮在被窩裡的安努力地睜開眼簾,打了個哈欠小聲地問道:

“阿媽,幾點了?”

“已經七點了,快點起床。你爸已經在外面熱好身等著帶你訓練了。”

安不舍地把被子口往上又拉了拉,身體往被窩深處鑽了鑽。冬日的被窩最是留人,尤其是想到馬上要受到的折磨,安就更加不想出來,朝著母上撒嬌道:

”能不能再多睡一會兒?我昨兒那麼認真刻苦!“

媽媽揉了揉安的額頭,笑著說道:

“再不起床你爸他就要來掀被子了。”

安一個激靈,立刻坐起了身。冬日的暖陽照進屋子裡,升騰著暖氣的房間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刺骨,於是安三下五除二地換好衣服,開啟房門後迎著冰冰冷的空氣,哆嗦著身子跑到衛生間裡洗臉刷牙。

等著大腦終於清醒過來,喝完一大杯熱好的牛奶,安感受著全身湧起的能量後,雄赳赳氣昂昂地推開了木質屋門。

木屋外是一片極為寬廣的平整過的空地。空地的邊緣種著農作物以及花草,甚至眯起眼還能看到一長條的木頭架子,上面攀著葡萄的藤蔓。

一個喜歡吃葡萄的男人,在兒子面前誇下海口,說是一定要讓世界盡頭長滿了葡萄。等以後有人探索到了這裡,看著遍地都是的葡萄一定會驚掉下巴。

屋外的男人看到安終於走出屋子,沒好氣地叫了一聲:

“小懶蟲,你總算是起來了。這麼清新的空氣你不起來多呼吸幾口,那就太浪費了!”

安搓了搓小手,哈了一口熱氣,對著父親抱怨道:

”大冷天的,稍微晚點嘛!“

父親一掌打在安的屁股上,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跟你講啊,這一大早起來可有講究了!極西那邊的人認為剛升起的太陽有一股特殊的能量,對人體特別重要。然後老龍們出雲海也是旭日初昇的時候,還有那精靈……“

安一臉鄙夷地看著父親:

”但你上個星期賴床的時候說的可是早起沒有好處!早睡早起和晚睡晚起沒有區別!“

父親剛剛說的眉飛色舞跟真的一樣,被安一嗆,仍是臉色不改,鎮定自若地解釋道:

”這個世界很多道理都是自相矛盾的!但是你必須要承認道理的正確性!不閒扯了!先熱身,然後拿起你的劍!“

安將全身筋骨活動開,又繞著平地跑了一圈,等著全身血液沸騰起來後,男孩接過了父親遞來的木劍,架起了劍勢。

男子雖鬍子拉碴、頭髮凌亂,卻依然掩蓋不住他的英氣與傲氣。平日裡吊兒郎當的他,一但手中握住了劍,整個人的氣質頓時煥然一新。

有無劍在手,講究可大了。即便是最普通的木劍,男子也當以絕世利刃待之。

面對著父親古井一般的深沉氣場,安的眼神也越來越犀利,胸膛存下一口氣,慢慢地屏住呼吸,小小身體竟也是散出一股驚人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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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古井無波,一個鋒芒畢露。

媽媽在廚房裡忙活著早飯,正切著蔬菜,聽著屋外傳來的呼嘯聲,不由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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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睜開了眼睛,望向了自己的周圍。

房子裡靜悄悄地,落根頭髮都能聽見。

沉悶的空氣裡,似乎在孕育著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苟延殘喘執行著的時鐘,這才發覺自己這一覺居然睡至正午。

平日裡只要睡四五個小時的男孩,這次竟然睡了足足半天。

男孩掀開了被子,直起了身,身上的傷口又是害得他倒吸一口冷氣。他爬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門,扶著牆壁一個一個敲開了房門,結果都是空無一人。

男孩身體半倚在樓梯扶手上,儘可能地加快自己下樓梯的速度。

跌跌撞撞地推開廚房的門,一地狼藉,沒人。

踉蹌地衝進祈禱廳裡,大廳裡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男孩就這麼一隻腳用力,拖動著另一只腳,朝著教堂外面跑去。

無數可怕的可能性在男孩的腦海中浮現,其中最讓男孩窒息的無疑是那件衣服被人找到了,喜樂賭場的人找上門來把孩子們帶走了。

他聽到了門外嘈雜的聲音,一把拉開了教堂的大門,朝著外面望去。

他松了一口氣,又提起一口氣。

一群面容冰冷的成年男人將院子牢牢地圍住,不留一處逃脫的豁口。他們大聲地噴灑著汙言穢語,眼神謹慎地盯著與他們保持兩米距離的兩個孩子。

站在門口的小狼真像一隻小狼,與貓兒一起,兩人眼裡帶血,死死地盯著這群面露不善的人。小狼的手上緊緊握著從廚房裡拿來的菜刀,用力地控制住細細的胳膊不讓它顫抖。貓兒則是抓著砧板,身子微微越過小狼一點護著小狼的身前。

兩個孩子看上去滑稽可笑,又是那麼的可憐可悲。

蛋蛋和圓圓躲在門廊的石柱後,眼中驚恐與憤怒交雜。圓圓緊緊地抱著蛋蛋,兩個孩子皆是緊緊地抿著嘴唇,死死地控制著情緒。

杉杉……杉杉呢?

杉杉呢!

蛋蛋是第一個注意到男孩的,於是他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哥哥!“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小狼猛地回頭,成熟與冷靜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哥哥!你快回去!別過來!“

圍著教堂的人群也有些騷動,一個聲音高喊:

”就是那個小王八蛋!他就是那個帶頭的!就他帶著這麼一群狗雜種打了我們的兒子!“

男孩無視了這些話語,眼神慌亂地在人群裡尋找著,終於在人群的縫隙裡看到了被抓住頭髮的杉杉。

她的臉上有著血跡和指甲劃過的印記,雙臂更是布著一道道血痕,眼睛和嘴緊緊地閉著,像一頭受傷後倔強的小獸,不願露出一點點的怯懦。

如同有一面巨鼓在男孩的耳邊擂響,他的世界裡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已經沒有了別的聲音。

他沒有思考這群人為何而來,也無法思考,不想思考。

在貓兒的驚呼聲中,他筆直地衝進了人群之中,朝著杉杉衝了過去。在掀起小小的躁動後,被輕而易舉地制服,給原本就已傷痕累累的身軀又添了幾個傷口。

貓兒與小狼也嘶吼著衝進了人群裡,男人們一邊罵罵咧咧地躲閃過小狼揮舞著的菜刀,一邊眼疾手快的奪下了這唯一能夠傷害到他們的兇器,一齊將兩個孩子壓在身下。

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面對著一群面露兇光的成年壯漢,也只能像是擱淺岸邊的魚兒,蹦躂幾下就沒有了力量。

“你就是那個有爹生沒娘養的野種?真他媽的是一個小瘋子,怪不得能帶出這麼一群小怪物!敢在下課時候打人,素質都沒有上個鳥學!”

男人惡毒的話語傳了過來。

”放屁!“

貓兒剛剛張嘴,就被一腳踩在臉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怒喝:

”再說我就把你舌頭打斷!“

原本還在掙扎的男孩忽然間不再動彈,放棄了所有抵抗。見到男孩的反應後,男人臉上冷笑更甚,一種莫名的快感讓他繼續對著男孩嘲笑道:

“這兩個小賤貨打了我們兒子,打了兒子自然老子就會出來。你們沒有爹,就怪你們自己的賤命去吧!”

男人從腰間抽下皮製腰帶,猛地揮上天空,“啪”的一聲抽在男孩身上,留下一道桃紅的鞭痕。男孩悶哼一聲,眼神仍然是無比的空洞,除了那一聲外再也沒有其餘的反應。其他幾個男人見此情景紛紛效仿,抽出了自己腰上的皮帶。貓兒和小狼吃痛,眼淚水和咒罵被打了出來。只是他們越哭越罵,這群男人下手下的越重,雙方最後竟有一絲不死不休的感覺。貓兒的聲音越來越弱,小狼的眼神也逐漸暗淡下去,嘴角滲出絲絲血跡。兩個孩子的生命如那風中殘燭,再這麼鞭打下去,就會徹底熄滅。

受傷最重的男孩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幾乎快要感到麻木。

昨日和今日發生的事情,讓他開始困惑於自己對世界的理解。

為什麼我們從未以惡意對待世界,世界卻要以惡意對待我們?

人群中緊閉著雙眼的杉杉,終於意識到了身邊的騷亂睜開了眼。

被男人們制服住的貓兒與小狼,已經如同兩具屍體軟塌塌地躺在地上。

她的哥哥,已經快要停止呼吸。

這一次,她沒有尖叫,瞳孔瞬間被漆黑填滿,一片墨色上,兩道黃金色的豎瞳緩緩睜開。

只一瞬,雲層出現了一個巨洞,陽光從洞中傾瀉而下,金光璀璨,如神明降世。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一個老人突然站到了杉杉的背後,拍了拍杉杉的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殺孽太重,不要承擔。”

黃金色的豎瞳隨著那右手的輕拍合了起來,眼眶中的漆黑也迅速散開漏出眼白。杉杉的眼簾慢慢閉上,接著直挺挺地倒在了老人的懷裡。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他們已經被這種異像嚇到不敢動彈,更有甚者已經雙膝跪下,褲子之間已是溼潤。這個唐突闖入的黃髮老者,看著眼前的男人們,毫不留情地露出鄙夷之色道:

“給你們十秒,全部給我滾蛋。”

一個男人哆嗦著嘴唇,強提起勇氣嚷到:

“你,你他媽算老幾……”

話還沒說完,老者輕輕一揮手,一道天雷猛地從烏壓壓的雲層中劈落。

這群男人們頓時作鳥獸散,連褲腰帶都不敢收起,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一個大魔導?巨巖城裡居然還有大魔導?誰敢在大魔導的面前違逆放肆!

老人看著眼前的悽慘狀況,嘆了口氣。

正在宅子裡他喝著茶的他,在感知到那一股連他都感到心驚的魔力波動後,便是瞬間破空來到了這裡。等他注意到這群男人做的畜牲事情後,為了不讓事態陷入無法挽回的地步,他毫不猶豫地插手阻止了之後慘劇的發生。

一個有著無限潛能的女孩,不應為了一群垃圾的存亡而揹負上殺孽。

他抱著杉杉,走到三個死犟死犟、犟到最後呼吸都微弱的孩子面前,手上閃爍起一團白色的溫暖光芒。隨著光芒的一次次閃爍,三個孩子身上的傷痕像是暖春裡的雪印,很快就消融不見。

一直躲在石柱後面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讓自己哭出聲的圓圓和蛋蛋,見到原先那群凶神惡煞的男人已經消失,立刻衝了出來圍跪在三個孩子的身旁,緊緊地憋住眼淚,只是一個勁地說著三人名字。

孩子們聚在一起時,老人的眼睛越睜越大。忍不住調動起自己的本源力量化成一條細細的觸鬚,一再確認孩子們的根骨。原本只是嗅到了那一股強大到令人驚恐的魔法波動而趕來的他,看到眼前各種坯子,即便他看遍世間奇才怪才,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需要靠吃就能吸收魔法元素的人身饕餮、多生兩竅可踏入三條魔法大道的古靈精怪、天生明鏡臺無須拂塵埃的少年古井、先天親火可鍛萬物的巨靈身姿,以及那個身具雷魂的女孩。

更讓老人不能理解的是,被這群天資高到恐怖的圍著的那個男孩,那個他們稱作‘哥哥’的孩子,卻是沒有一絲名為才能的寶物,甚至身體還是最為殘破的【破障】。他是如何獲得這樣一群孩子發自內心的尊重與愛戴?難道他們就真的對自己的天資一無所知嗎?

破障之身,說明其身曾在幼齡時身體受過極大損傷,力量衝破了保護自身的屏障,傷到了根源無法修補。這樣的孩子即便成長起來,體質都會比同齡人弱上不少。至於天賦?平安渡過一生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這群孩子之中,老人在見了杉杉第一眼,就動了心思,無論如何都要收她為徒。

他懷中躺著的杉杉天資實在是太過驚人,又和他的魔法之路何其匹配。如果指點到位,那麼她就能夠傳承老人所有的衣缽,代替老人在雷電一系上邁出更深的一步,甚至是成為這萬年以來的唯一一位神使,去完成身為大魔導師的他最大的心願。所以他動起了即便會被懲罰,也要偷偷帶女孩回星風的想法。

在溫暖光芒的照耀下,貓兒和小狼的意識逐漸清醒。當他們看到眼前的圓圓和蛋蛋,下意識地驚坐起身,又要和那群男人拼命。當他們看到老人時,下意識以為老人也是那群男人的同夥,猛地向後一退,神色戒備而又緊張。當他們注意到老人正抱著杉杉時,神色驟然變化,貓兒大叫道:

”快把杉杉放下來!“

老人一愣,無辜地解釋道:

”我不是跟剛才那群人一夥的。是我給你們施放了治療魔法,你不信你問那兩個小子。”

小狼望向了蛋蛋和圓圓,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這才稍稍放下些許警戒。

這群受了傷的小獸,除了身邊的同伴,幾乎無法信任他人。

“知道了,但請你還是先把杉杉放下來。”

小狼看著老人誠懇地說道。

老人唉了一聲,緩緩地蹲下身,用手墊著杉杉的後腦慢慢地將她放在地上。然後自己自覺地往後一退,孩子們立刻跑了上來撐起杉杉的身子。

很快,杉杉就從昏迷之中甦醒了過來。她的心神明顯產生了巨大的動搖,眼神呆滯,嘴巴裡喃喃自語道:

“我又不受控制了……我又不受控制了……我是個怪物我是個怪物我是個怪物我是個怪物……”

“杉杉,怎麼了?”

貓兒急切地湊上前問道,卻是被杉杉猛地推開。滿臉驚恐的杉杉像是著了魔,一邊往後退步,一邊對著貓兒大喊道:

“你別過來!我會殺了你的!你們碰我!”

圓圓一臉不解地望著杉杉問道:

“姐姐你怎麼了啊?壞人已經都走了啊!”

杉杉瘋狂地搖頭,哭叫道:

“我控制不了自己這個鬼東西……你們不要靠近我!”

她的腦海裡,是那個五官噴出青色火焰的青年的面龐,是那句陰狠無比的“我要殺了你”。

傷痕只會被記憶沙子掩埋,不可能消失。

老人神情古怪,對著杉杉說道:

“你真不知道你身上那是什麼?”

杉杉這才注意到了這個老人。

“那是你的魔法天賦,站在金字塔尖的天賦,你竟然認為是個’鬼東西‘?”

杉杉張大了嘴巴,其餘孩子也是如此。雖然魔法的痕跡存在於生活的各個角落,但在孩子們的心裡,魔法始終是高高在上的,是與他們完全不搭邊的事物。

學習魔法一看天賦,二看勤奮,三看經濟。經濟打底,勤奮作柱,天賦是頂。他們連底都打不了,何談繼續向上。

老人正準備繼續說下去,蛋蛋的叫聲將孩子們的注意完全吸引了過去。

“哥哥他還沒有醒過來!”

所有人都是一愣,望向了仍然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孩。

兩隻蒼蠅落在了男孩的鼻翼上,爬動一段距離,然後飛起,在男孩的頭髮附近盤旋。

男孩的模樣,和在神像基座旁永遠睡去的老院長一樣。

“哥哥!哥哥!你快醒過來!”

“哥哥!你別嚇我們啊!”

“不要睡了!快起床了……求求你……”

老人眉頭一皺,走到男孩跟前,一臉不解地看著如同一具屍體的男孩。他蹲下身,聽了聽男孩的心跳,雖然微弱但依然還在跳動,這也讓他更加費解。

明明他已經施展了高階生命魔法,眼前男孩身上的傷勢也幾乎痊癒,可為何男孩全身都在散發著一股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