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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夢魘(上)

雅薩兒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愈發混亂模糊的意識和記憶已經讓她有些分不清這裡是現實還是虛幻。

血紅色霞光所構成的夕陽填充滿在天和地之間的溝壑中,在這周圍的荒原上沒有任何一個活物,偶爾有幾束沙棘,還在充斥著血腥味的風裡面搖擺。砂礫和岩石此時還向四周散發著白天的暑氣,大自然從不會拒絕一切,同時也具有著包容一切的力量。

當然,雅薩兒這個罪人可能除外。

精靈契術士站在一個小小的山丘上,渾身上下盡是殷紅的鮮血。而她腳下的山丘,則是由一具接一具的屍骸堆疊而成的。在那堆積成山的屍體之中,有人類、有獸人、有精靈和惡魔,甚至還有矮人以及天使。雷電構造而成的巨鐮刀刃上留不下哪怕任何一滴血跡。在這詭異的景色之中,雅薩兒嬌小的身軀倒印在夕陽的餘暉裡。

我到底殺了多久,這是第幾次做這個夢了?還有稍許的理性牽扯著雅薩兒的意識。在她視線裡,距離屍骸所堆積而成的山丘不遠處,一把樸實無華的巨劍正斜插在土地之中,好似在無言地凝望著這一切。

雅薩兒心裡很清楚,她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力量,她不過是個可悲的失敗者。她不如夏爾、瑪利亞和西婭,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還沒有小涅厲害。在戰鬥這件事情上,雅薩兒根本就沒有勇氣和魄力去面對死亡和困難。

她所持有的一切力量,不過是透過一紙契約換來的。

在她那段一百多年還算平穩的童年時光之中,她也不過只是在遊俠的道路上達到了絕大部分人類所能達到的水準。南邊陲毀滅,惡魔入侵,家庭破碎。即使九死一生逃出生天,她也根本沒有什麼力量去向惡魔復仇。不如說逃出南邊陲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現在那把樸實無華的巨劍旁。這道黑影說起來確實有些奇怪,看起來就像是電視機上那些顯像不清的模糊影像一般。只有一點點輪廓,就連臉部的細節都沒有。不過就連這道黑影的輪廓,說實話都有點模糊不清。

當知曉自己無論怎麼鍛鍊都無法突破那道瓶頸時。雅薩兒擦掉嘴角的血跡,握緊手中的巨鐮,看向那道黑影;一位神祗的選民上門找到了她,那人說他所侍奉的主人願意用一份契約就給予給她驚人的力量。

直到那一天,雅薩兒才知道世上原來還存在著那般的邪惡。那邪惡強大到令人窒息,令人無力反抗,令人深感絕望。在那一瞬間,雅薩兒甚至覺得就算集合了全世界所有的強者,無論是新大陸、霞之陸、還是南方大陸,不論是新大陸人類、精靈、矮人,還是霞之陸的天狗、狐妖、貓人,抑或是南方大陸沙民、獸化人、機關人。即使集合全世界的力量,都不可能有一點點贏下來的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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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伐之主、戰爭之神、血腥之王、殺戮之眼,謀殺之冠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它各式各樣的名號流傳在多元宇宙無數的世界之中。但不論那個世界的生物用什麼樣的稱謂稱呼它,所有的指代都是特指這一位神明。

它就是戰爭和殺戮這一世界概念的具象化,只要整個多元宇宙中還有一個世界存在戰爭和殺戮,那麼它就不會消失。同理,他能從所有的戰爭、殺戮、血腥、破壞、仇恨之中吸取力量。就算是某些世界中的大道之主、無上真君;足以輕鬆摧毀一個宇宙的星河艦隊;或是那些真正的吞噬神明者、世界規則的化身,恐怕在它面前也難以拿到五成的勝算。

因為它的力量從不來自於一個特定的物品或能力,而是來自於所有世界,來自於所有的可能性。不論那個世界是沒有未來的,還是充滿希望的。

朦朧模糊的黑影拔出那把樸實無華的巨劍,邁出堅定的步伐,向雅薩兒走來。

雅薩兒總算是想起來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住理性的傢伙實屬異人。在和殺伐之主簽下契約之後,雅薩兒成為了它的神選戰士之一。可這並不是一勞永逸的約定,隨著時間的推移,雅薩兒愈發感覺自己對於殺戮和流血的渴望難以滿足。這就像是毒品,殺死別人看到血液從動脈裡噴湧而出的那一刻,讓雅薩兒的大腦無比興奮。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本能的想要歌頌這個邪神的偉大。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原來的自我正在逐漸消失吧。

雅薩兒驚恐的注意到,自己正在狂笑。興奮和雀躍就像海洛因一樣麻醉著她的大腦裡,這股超出常理的喜悅感讓她對接下來和這個黑影化身的戰爭充滿期待。這可能就是真正所謂的,理性只剩下最後一絲了吧。

黑色的雷霆裹挾在她的身體上,雅薩兒從屍骸堆積而成的山嶺之上一躍而下。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每殺死一個敵人,力量都好像在變強。不斷的殺戮所帶來的積累即將形成質變,她的實力馬上就要獲得突飛猛進的飛躍。

雅薩兒握緊手中的巨鐮,鋒刃旋轉,雷電四濺。短短一剎那,她就已經騰躍到那黑影面前。那道黑影也不甘示弱,看起來也想好好的陪雅薩兒玩一玩。它沒有用任何的花招或異能,笨拙巨劍宛若鴻毛般在它手中旋轉。這是何等奇妙的武技,沒想到巨劍這樣笨拙的武器竟然也能使出此等輕便的戰技。雷電不斷的從巨鐮的鋒刃上迸射而出,想要干擾那道黑影的劍技。可每一次卻被對手利用,反而輕易的將雷電斬斷。

我明白了,雅薩兒此時注意到。這真是個可笑而又可悲的殘酷事實,我根本無法使用自己的武術來戰勝對手的武術。在名為招數這條修行之路上,透過不斷的戰鬥和練習積累而起的經驗以及熟練度,這一切積累起來的高度。根本不是我這種依靠速成力量的傢伙可以超越的。一旦被使用武技的人拉入他們的擅長領域,那麼我面對的必將是失敗。

既然已經明白了問題所在,那麼解決方法也就呼之欲出了。只要想辦法將那些武術高手拉出他們所擅長的領域不就可以了。

巨鐮驟然於雅薩兒周身旋轉,閃電突然向四周劇烈迸出。突然襲來的閃電幫助雅薩兒與黑影拉開了距離。就在拉開距離的一瞬間,魔法陣在雅薩兒的指尖旋轉。藉著向後拉開距離的這一瞬間,奧術魔法已然吟唱完畢。

接下來,雅薩兒嘴中振振有詞,就用魔法來對付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