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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名為西婭的詩人(中)

什麼都沒有了,如果說這異世界的東西是純粹的毀滅之力的話,那恐怕真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替代它的頭銜了。無論是哪個世界,人類為了戰爭,發明出了不知多少用來殺死對方的武器。即使是在銀河系聯邦的時代,也沒有一個人類忘記廣島長崎的兩顆原子彈還有那場幾乎毀滅了地球人類文明的第三次世界大戰。

巨大的光球吞噬了觸及範圍內的一切,地脈之網的巖壁在還未被熔化的情況下就被摧毀,緊接著便在熱風之中化為肉眼無法看到的渣滓。那些邪教徒和半惡魔,還有周圍負責監工的惡魔,在還沒來得及熔化的情況下就化為了塵土。

地下空洞周圍的岩石壁壘被摧毀,防護性法術在這些巖壁上展開,它們就是為的這一刻才被灰塔法師會的施法者們部署於此。灰塔法師會的法師們似乎認為這些魔法可以阻擋失控的局面,可他們還是太天真了。防禦性魔法在接觸到核反應堆爆炸光輝的一剎那就被擊潰,就連繪製著這些魔法的岩石也在下一秒變為無法觸碰到的殘渣。

即使是作為九環法術的流星爆,也未必有這樣的威力。這就是徹頭徹尾的毀滅之物,異世界人居然將可以輕鬆摧毀一座繁華都市的力量給裝進一個小盒子裡,他們難道真的相信自己可以馴服這超越常理的毀滅之力嗎?

格蘭特皇子站在真空之中,餘火神力再一次不自覺地保護了他,透明的保護罩即使是這種當量的核彈也無法擊穿。他的雙瞳不斷的被核爆的強光給摧毀,卻又在下一秒被重塑。可眼淚依然從他的眼窩裡流出,和血混雜在一起,滴落在防護罩的底端。

太無力了,在這種時候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去死,可我自己還死不了。就和過去無數次的事情一樣,我再一次恐懼到連腿都邁不開。如果我能控制這股力量多好,這樣我就能幫到大家了。什麼繼位前的試煉啊,說白了只是在看別人送死而已。

我根本……什麼忙都幫不上啊。

核爆真正的威力釋放只在一瞬之間,那足以刺瞎任何生物眼睛的光芒很快便褪去。炙烤著一切的高溫煙塵在餘火神力的保護罩外吹向四周,就算是有這些煙塵的遮蔽,格蘭特皇子也能清晰的看到周圍的情況,在場沒有一個生物能活下來,就算是那些從生下來實力就遠超凡人的惡魔,此時此刻也全部都化為烏有。

按照常理來說,核反應堆的爆炸和核武器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為什麼會產生如此之大的餘波,是因為艦船核心搭載的核反應堆自爆是銀河系聯邦早已設計好的程式,這自爆就是為了讓艦船在即將擊毀的情況下不落入敵手。每一艘銀河系聯邦的戰艦都是移動的核武器,即使是在核武器已經日漸常規化的仙女座星系戰場,銀河系聯邦也沒有放棄自爆的設計思路。

真的什麼都沒有留下啊,除了我這個懦夫。隨著煙霧逐漸散去,核彈所造就的這片毀滅之景逐漸在格蘭特皇子眼前展現出來。整片地下研究所都已經化為烏有,地形也被徹底修改,就連之前那扇被破壞的傳送門末端,此時此刻也連帶著爆炸一起消失在了空氣中。

就在這時,一點斑駁的閃光從地下深處映入格蘭特的眼中。

那是什麼?只需意念便可以催動餘火神力的力量,保護罩帶著格蘭特.席恩逐漸下落。穿過有毒高溫蒸汽構成的煙霧,穿過已經被徹底塑形的地下巖體,格蘭特得以看到了是什麼東西在這毀滅之中閃爍。

真的是難以置信,在漆黑的焦土之中,西婭的刺劍依然插在已經分崩離析的塵土之中。刺劍的銀色劍身並沒有因為核爆受到哪怕一點磨損,銀白色的聖焰時不時的從劍柄中噴吐而出,剛才一閃而過的銀色光芒恐怕就是這刺劍上的聖焰吧。

格蘭特俯身,不顧金屬劍柄上熾熱的高溫,將西婭的刺劍從崩裂的黑色塵土中撿起。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在刺劍的護手上刻著一排不起眼的小字。

“獻給吾主巴哈姆特,願您在無盡的戰鬥中庇護於我,”格蘭特念到,“什麼嘛,我還以為你不會信仰神這種東西呢。”

聖百合要塞、傳送門、巴風特、惡魔的新娘、黃金玫瑰騎士團的秘密,西婭最後的記憶從刺劍的劍刃上傳入格蘭特皇子的大腦,算上現在遭遇的這個,惡魔所需要的龐大能源。它們的計劃已經明了的不能再明了了。

召喚惡魔領主巴風特,徹底摧毀歐普賽巨島上的抵抗力量。

格蘭特握緊西婭的刺劍,即使是在破壞了這臺方盒子的情況下,惡魔依然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召喚巴風特。不過它們無法直接將完全體的巴風特召喚出來,我們總算是打亂了它們的一步計劃,可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謝謝你,西婭,我不會讓你白白犧牲的,”格蘭特皇子將西婭的刺劍收入腰間,“最後一塊拼圖已經拼上了,借由你的力量我們才得以走到這一步,我會代你把惡魔的計劃告訴所有人。”

聖百合的屠魔要塞應該是在地下。就在這時,西婭最後一刻的記憶灌入格蘭特的大腦,他也看到了那個場景,在朋友的陪伴下走過最後人生的西婭。夕陽的金色餘暉照在那不存在的木屋裡,雅薩兒哭著抓住她的手,眼淚都浸溼了床單、同樣老去的瑪利亞在強顏歡笑,安慰著西婭,不要讓自己當著西婭的面哭出來、夏爾則不發一語,銀髮的吸血鬼似乎想讓這時刻的悲痛都壓在她的身上。

“我愛你,”幻象中的西婭抬起手,輕輕地拭去雅薩兒眼角的淚水,“所以不要再哭了。”

世上總有一些愛戀,即使是兩情相悅也未能得到美好的結局,它們或許誕生於戰火、或許萌發在死亡的荒野、也有可能偶然迸發於末日的荒野。這樣的愛情太多了,多到難以數清。可就算它們最後的終局是死亡,即使它們誕生在同性之間,即使它們不被這個世界所認可,這些愛情也依然偉大。

“抱歉啊,西婭,”格蘭特意識到眼淚從自己眼角墜落,“我果然還是覺得,這把刺劍應該交給你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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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是這樣不理性的生物啊,我們只是能短暫地活過八十年的人類而已,請原諒我無法在這裡做出最理性的抉擇,”格蘭特也不知道這番話該說給誰聽,如果世上真的有靈魂,他希望西婭能聽到這一切,“你是個英雄,也是個凡人,就讓我為了你最後的願望,為你說出沒能說出的那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