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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時點無誤(下)

與此同時

歐普賽巨島東邊陲上城區戰場

西婭那家夥,跑到哪裡去了。

雅薩兒死死地握住黑色雷電鑄造而成的巨鐮,自從她們二人於地脈之網撤出之後,雅薩兒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好,殺伐之主似乎很樂意將它的意志強加於她,這說明此處必然有什麼作為神明的它也志在必得的東西。雅薩兒在這個不平等條約裡本就屬於受壓迫的一方,要對抗邪神的意志對於一個凡人來說也太過於困難了,以致於到最後雅薩兒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順從了它的意志,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本心。

成山的惡魔屍體堆積在這位女精靈周圍,和她與蘿莉無異的身體相比,她的殺傷力可是有增無減。之前在空中雅薩兒拖住的那個巴洛炎魔實在是棘手無比,即使是增強後的雅薩兒也差不多是傾盡全力才將那家夥的首級斬下。相比於那只巴洛炎魔,她最後切入戰場的時機倒是好的驚人。惡魔的軍陣在帝國軍以及精靈軍的聯合攻勢下已然瀕臨極限,從天而降的黑色雷霆以及其中的死神更是為其的潰敗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很可惜,協助人類或者精靈擊敗惡魔並不是雅薩兒的本意,說來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事情。精靈是將雅薩兒一家逐出世界邊緣群島的同族人,對於她來說更像是陌生的同族;而至於人類,雅薩兒和他們一起生活了將近一百年,說實話除了幾個好友以外,也並不是很摸得清這些傢伙的想法,相較於那些冷漠的同族來說,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吧。

不過西婭可不一樣,她原本以為那個看起來天然呆但是意外聰明的龍裔會冷不丁的出現在這個戰場上,這很像她的行事風格。不過直到這場持續了一整夜的攻城戰結束,西婭也沒有出現在戰場上,說來這可真的有些奇怪。

雅薩兒小心翼翼地搜尋著每一具屍體,雖然她覺得不太可能,不過萬一那個冒失鬼把自己壓在某個人身下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的如此,那麼她可要好好的嘲笑一下那家夥。

“你就是雅薩兒吧,特徵還真的是很明顯呢。”

陌生的男音從一側傳來,聽起來是個少年的嗓音。雅薩兒並不是很注意這些,因為她身邊總是有些清理狗牌和尋找生還者的帝國士兵,這些人看起來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以帝國現在的情況,少年兵也並不是非常的罕見。

雅薩兒回過頭去,立刻就是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依靠經驗論了,這個世界上時不時就會蹦出些打破常識的東西。一個原本應該是穿著精美盔甲的美少年站在她身旁不遠處,美少年還是那個美少年,衣服也還是那套衣服,只不過他全身沒有一處地方是乾淨的。頭髮已經被塵土染成了土黃色,臉上也全是灰塵,他手中那把裝潢精美的魔法長劍上盡是些髒兮兮的血汙,盔甲也是土和血的混合物,原本精美的披風被截斷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懸在背後,看著頗有些不合時宜的可笑。

“我現在是蠻狼狽的,從地下回來可不是一條平安的路途,而且出來之後就被捲入了戰場,”看來這個年輕人對於自己這狼狽樣子還是很清醒,“我是格蘭特,帝國皇子,直到之前不久,我還和西婭大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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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殘酷至極的事件對於不成熟的年輕人來說就是最好的磨礪,雅薩兒當然不知道在幾個小時前這傢伙還是個躲在牆裡哭鼻子的窩囊廢,此時這位精靈魔導士只在他的眉宇之間看到了某種難以言說的決心和決意。

格蘭特皇子卸下腰間的刺劍,雅薩兒立刻就認出了那是誰的武器:“對不起,西婭她……”

這是一場戰爭,每個身處戰場的人都清楚自己很有可能會在下一秒死去,不過雅薩兒怎麼都沒有想到死的人會是西婭。好像有一道晴天霹靂一下子轟中了她的腦袋,小小的身軀怎麼能承受住這般的苦痛,她麻木地接過西婭的刺劍。心裡面還沒有準備相信這個事實。

格蘭特皇子短短幾句話概述了一下他和西婭的相遇,以及之後的冒險,包括來自異世界的鐵船以及最後西婭引爆了那異世界方塊。這是個很悲傷的事情,格蘭特很清楚眼前這位看起來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孩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過於沉痛的事情,當然,還有西婭所託付的,最關鍵的事情。

“抱歉,這是西婭最後託付給我的話,我一定要帶到,”格蘭特充滿歉意的行禮,“沒想到是我代為向你說出這句話,如果可以的話,西婭想來也一定會希望自己說出的吧。”

“西婭讓我告訴你,‘我愛你’,”格蘭特微微起身,“就是這些,抱歉,我什麼都沒做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赴死,對不起……”

“什麼嘛,沒想到你也會這麼大意呢,”你這個混蛋,居然就這麼死了,還說什麼會和我一起返回精靈的群島,會一直陪我,“謝謝你,人類的皇子,謝謝你把這把劍帶到了。”

雅薩兒的身軀本就是蘿莉體型,此時一看,似乎變得更小了。也許是因為落寞吧,也可能是因為悲傷。

“這畢竟是戰爭,難免會死人的呀,”什麼啊,這是什麼世道啊,為什麼死的會是你而不是我啊,我不要這樣的結局啊,“而且我們二人自在歐普賽巨島上重新相遇開始,就一直在舔著刀口過活,早就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了。”

“為什麼會這麼不公平,為什麼命運要這麼弄人,我明明比你強得多,可是到最後也沒能親自在你身邊守護你,那我和邪神簽下的契約還有什麼用……”

一直躲藏在長袍之下的精靈魔導士終於難以繼續逞強下去,淚水不爭氣的順著她那娃娃般精美的臉龐滴落於這片沾滿屍骸和血腥的大地上,晶瑩的淚珠混雜在無數的屍骸鮮血之中,在輻射塵和雪花之間飄落:“所以說,西婭到最後,連屍體都沒有留下嗎?”

格蘭特有些不忍心看到雅薩兒的樣子,他不想在這裡放聲大哭,戰爭還沒有結束,生者還要繼續沿著這條荊棘之路走下去:“那樣的破壞力,如果是在地面上發生的話,恐怕這座城市連著周圍的山都會蒸發的吧。”

“告訴我,西婭最後找到了什麼,”雅薩兒猛地抬起頭,看向格蘭特,她的眼神中混雜著淚水悲哀憤怒懷念以及復仇,“敵在地下,是吧,西婭得到的所有線索似乎都指向地下,地下有某物。”

“嗯,確實是這樣,我斷定那個最關鍵的地點就在這裡的垂直下方,”格蘭特點點頭,“戰鬥還沒有結束,接下來讓我們去嘗一嘗名為復仇的美酒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