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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伊始

少女半蹲在地,死死盯著灌木叢的後方,暗金色的瞳孔宛若玻璃制品般精製,而且冰冷。

嬌小的身體繃緊,沒有一刻的放鬆,她在等待。

腳步聲,由遠而近,急促卻又不失節奏,同時伴隨輕微的喘氣聲。

灌木叢後的小道上疾奔而來的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穿著不合體的寬大衣物,因此也顯得身材比之同齡人顯得異常的瘦小,唯有那對夜空般深邃的眸子凸顯出的他的稍微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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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的身後,追逐著狼群。

可是少年卻沒有屬於獵物該有的的驚慌。

看到少年出現的瞬間,少女的臉上才浮現稍許波動,身子微微從灌木叢後探出來。

陷阱一開始只準備了一個,面對複數以上的敵人,很明顯自己二人已經成為了獵物。

獵人獵物之間的轉變,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少女輕易便判斷出自己的處境,卻沒有做出最正確的反應,那就是拔腿就跑,但是她卻依舊紋絲未動,只是盯著少年的眼眸,變得越發堅定。

隨著少年的靠近,那噬人的野獸,也在逐漸考經。

“跑!”少年對少女喊了一聲,那連被野獸追趕都不會有絲毫變化的臉上,眉角微皺。

得到命令的瞬間,少女像是離弦之箭一般從地上彈起,但也只是跟在少年的身後跑著。

少年用餘光看了一眼少女,眼中最終也只能閃爍過一抹的無可奈何。

但若要以理智進行評價的話,就太愚蠢了。

二人年紀不大,但速度卻驚人的快,沒花多少時間,二人與狼群之間的距離就明顯地被拉長了。

對於弱者來說,為了生存這是必要具備的速度,無法奔跑的人,早就成為了排洩物。

追逐遊戲在繼續,少年少女二人,漸漸將狼群甩在身後,當然這也得益於那些狼群畢竟沒有太多的智慧,如此成群結隊的出行,相互之間反而會影響到追趕的速度。

假若它們分散開來,從側翼進行包圍戰術的話,孰勝孰負就是未知數了。

回過頭盯著後方和兩側,二人皆是扶著樹幹喘息著,短暫地休息同時戒備著周圍,直到幾乎能確認那些狼群已經放棄了它們的目標之後,少年洛板起面孔對少女教訓道

“你應該先跑的!”

“沒有主人的命令,艾莉不會跑。”少女絲毫不心虛地對上了少年的瞳孔,理直氣壯。

“如果你聽從我的命令的話,就該先跑,我已經不止一次對你說這件事了!”洛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起來。

艾莉沉默無言,捏著略微骯髒的衣角,這才微微低下頭。

“我跑的掉,你不用等我,如果你慢了一步,反而會成為我的拖累。”少年說教不斷。

“艾莉也跑的掉,如果主人被追上,艾莉在一旁的情況下,就可以優先選擇拋棄艾莉而使得主人生存下來。”對此艾莉似乎有著自己的想法,略是激動地反駁道。

洛不再出聲,僅僅是這樣進行對話的話,少年發覺自己似乎還說服不了她。

盯著少女在提及為自己毫不猶豫犧牲這一話題之後堅決入鐵的眼神,洛最終放棄了說教,開始轉移話題。

“我們是揹著風跑,距離遠了,那些傢伙應該聞不到我們的氣味。但還是先離開這裡吧,我們也許還沒有離開它們的領地範圍。”

左右再次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什麼異樣的情況,洛一面慢吞吞挪動稍微有些痠麻的雙腿,一面長吁一口氣說道:“這幾天,都沒有任何收穫。”

艾莉低下頭,沒有收穫意味什麼,她很清楚。

洛翻出一張破舊磨損嚴重的獸皮地圖,大致確認了一下自己和少女目前所在的位置,手指在某座角形的山上劃過,在附近的地方,一條比值的短線畫在圖上,比對完畢之後,少年跨過雜草叢開始前進。

他們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只是在這片叢林區域來回探索,希望能有所斬獲。

微風吹過臉頰,拂過鼻尖上聚集的細細汗珠,一絲絲的清涼襲來,適才因為劇烈奔跑帶來的燥熱也因此有所消散。

汗水黏糊糊叫人難受的這一點,洛並不在意,他只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風向不知在什麼時候改變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那絲絲的涼意使得少年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同時警惕心在瞬息之間提升到極致。

“呼——”

那不自然的風聲和響動,使得少年本能般地做出了反應,他迅速撲倒身邊的艾莉,二人一起狼狽地往前翻滾了兩圈。

也就是倒下的瞬間,疾烈的風貼著後背擦過,將少年肩上的破舊揹包撕碎,瞬間揹包裡那雜七雜八的東西就散落了一地。

青色的巨大利爪揮空,落在一旁樹幹上,像是撕麵包塊一樣輕易就將一爪子刨下大片。

恐怖的力量,速度,幾乎完美的攻擊角度,要不是洛還保持著那分警覺,只怕現在二人就已經成為利爪下的亡魂。

那是一頭不同尋常的狼,有著漂亮的天青色皮毛,肢體健壯充滿爆發式的力量感,體型比一般的要狼大出一倍有餘,紫藍色的瞳孔中閃爍著極其強烈的殘忍和嗜血慾望。

不過二人可沒有功夫去欣賞著只狼是多麼的神俊,在起身的瞬間二人的動作驚人的一致,那就是逃。

無需知道身後的那是什麼東西,它存在致命威脅這一點已經無庸置疑的,那就沒有時間可以浪費,逃就是了。

不清楚敵人的現狀,但也不影響二人做出判斷。

這是一個恐怖的獵手,貨真價實的獵手,即使它完全有直接殺死自己二人的力量,但它還是選擇了等待,等待獵物完全放鬆警惕之後,發動偷襲。

它有著直接追上洛和艾莉的速度,但是它出奇的謹慎,它沒有直接追上來進行獵殺的原因就是,它在等待作為獵物的洛和艾莉,精疲力盡。

求生的人不會因為遠遠強大於自己的敵人而放棄任何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看上去跑的意義不大,二人卻都沒有放棄抵抗。

“主人,扔下艾莉吧,讓艾莉吸引它注意,主人可以趁機離開。”艾莉開始提議,眼神快速地在洛的臉上掃過。

自己會死,不過主人會因此得救,那麼死亡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這條本就屬於主人的生命,可以隨時可以獻出。

這就是艾莉所秉持的觀念。

“它很聰明,要是你吸引它,它就會直接咬碎你的喉嚨,然後繼續追我。”雖然艾莉的說法提供了一種可能性,但卻還是被少年立即駁回。

洛的目光盯著前方,在這種極為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他依舊保持著最基本的冷靜。

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他看見了,一座呈現角形的岩石山稜。

跑除了浪費體力,還能有什麼用?

這樣做的意義似乎還不如反抗,難道真的要等到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的時候才進行最後的也是最無力的反抗嗎?

那個時候掙扎的意義還大嗎?

對於一個求生的人,或許沒有什麼東西是毫無意義的,任何條件,任何可能,只要可以利用的一切都是活下來的本錢。

就比如地圖上看見的,只是無意掃到的那個標誌性地形,還有就是在確認跑的方向沒有問題之後,利用這只青色巨狼等待獵物消耗盡體力的想法……

穿過叢林,前方的景物豁然開朗,周圍瞬間沒有了任何的遮擋,原因也是非常簡單。

前方是懸崖,而且二人也已經快到道路的盡頭。

洛不知道懸崖有多深,也不知道下面會不會有如同騎士小說裡面描述一樣的水流救命,或者自己和艾莉會不會好運地掛在什麼懸崖壁壘上生出的樹枝上。

弱小就是弱小,即便青狼再大意,二人也根本沒有可能戰勝,何況現在它謹慎非常。

面前的懸崖就是少年的選擇,和不可能戰勝的敵人死鬥變成食物,還是賭一賭運氣,尋求那一線生機。

再說,即使是葬身懸崖底,也遠要比成為食物來的強。

這不是無意義的浪費體力的逃竄,而是在最開始便被少年計劃好,求生機率最大的逃亡方式。

洛抱住了艾莉,在艾莉甚至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瞬間,毫不猶豫毫不停歇地衝出了懸崖。

洛很清楚,哪怕一點點的猶豫那巨狼都將反應過來自己的意圖,然後從後面將自己撲到,殺死,它絕對有這個能力。

一切就和計劃好的一樣,只要是是自己選擇的道路,他就不會有半點遲疑,即使那可能也是死亡。

兩個身體在空中抱做一團,二人臉上沒有呈現出驚慌,哪怕艾莉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也能瞬間會意某位少年決定的原因。

所謂的恐懼,因為過於無用,已經被二人擯棄。

青狼加速追到崖邊,對著已經衝出去的兩人揮出鋒利的爪子,但是顯然已經太遲了,二人在短暫的滯空後就開始加速下落,這一擊也就成了完全的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