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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欺騙感情,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真是熟悉的手法。”回去的路上,琉璃兒故意說著這樣的話以諷刺洛。

洛沒有反對,或者說是沒有打算為自己曾經做的事情所辯駁什麼。

“不過他的所作所為,的確比你做的那一切惡劣許多。”琉璃兒繼續說了下去。

“只是我不明白,傑拉爾先生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他的不對勁的,要不是你的提問在一定程度上誘導了我,恐怕我也想不到會是這樣。”洛的這份觀察能力,讓琉璃兒的確自嘆弗如。

“從最開始,他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

“名字?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難道他的名字聽起來,像是會買兇殺人的人?”單單這麼說,琉璃兒感覺就有些玄乎了。

“記得昨天的決鬥嗎?”然而洛並沒有解釋下去,而是反問了琉璃兒一句。

“決鬥,這和決鬥又有什麼關係?”這叫人更加不明白了。

“在決鬥開始之前,決鬥雙方會在冊子上記錄自己的資訊,而我看見,前面一條,就是“紫荊花皇家學院學生男性戰士魯斯·漢特對戰紫荊花皇家學院學生男性戰士艾斯·菲爾,最終平局”這樣的記錄。”

“他們決鬥過,這個我知道,就在半個月前,因為一件小事情爭鬥起來,記得鬧的動靜也不小,不過最後決鬥的確是不了了之了,畢竟雙方都是貴族,真的鬧出什麼事情誰都不想看見。”琉璃兒的確有關於這些內容的回憶:“雖然現在真相已經浮出水面,而我也是知道這個傢伙和被害者之間存在矛盾,卻並沒有想到這方面去。”

“反而是你,僅僅憑藉之前觀察到的那些資訊,就對這個名字產生了懷疑的種子。”

這,大概是對自己的一種讚揚吧。

“我最開始只是有點懷疑而已,但是隨著觀察的深入,這種懷疑,才漸漸地肯定了下來。”洛繼續敘述。

“在暗璃解決那個逃犯之前,沒有任何問題,他的表演,很到位。”

“但是他進入逃犯挾持艾雯的地方的時候,第一時間反而不是跑到他所謂的愛慕之人身邊,而是先看了看周圍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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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同樣注意到了,只是並沒有想太多,在你的提問深入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那行為有些不正常,按照那個傢伙表象出來的關心程度,他應該毫不猶豫就到艾雯身邊才是。”

“他的那個行為,只有一種解讀。”洛接下句。

“確認逃犯哥吉死亡。”在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洛說出的也是當時思考得出的結論。

“沒錯,確認哥吉是否死亡……我試著按照傑拉爾你的方式來思考一下,整個時候,你是懷疑著魯斯和受害者之間存在某種關係的,此時又看見這樣的舉動……你應該那個時候就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魯斯需要看見逃犯死亡。”琉璃兒需要學習,而她很喜歡洛的那種思考方式,於是在回顧的同時,她試著將自己代入洛的角色。

“然後你就開始聯想,他和那個哥吉之間的聯絡到底是什麼。”

“於是,一種最可能的假設就出來了,他僱傭逃犯,殺死艾斯·菲爾,之所以要確認逃犯死亡,那是因為魯斯認為,只有死人能夠保守秘密,到這裡我就有些困惑了,他是如何設計,意圖必殺那個逃犯的呢?”

“他利用了,優先保證人質安全的理念”

“首先他應該是沒有計劃害死逃犯的,之所以不得已這麼做,很大程度上的可能來自早上加強過的搜捕力度,可以說那個時候,逃犯被抓到只是時間問題,逃犯要是被活捉,他買兇殺人的事情難免會暴露。”

“於是,他利用今天約定好的支付剩餘酬金的理由,讓逃犯在這裡等候。實際上他卻去通知了騎士團,引來騎士團的人進行抓捕,這個時候,犯人肯定是會進行逃離的行動,但是如果犯人被逼到了死路,那麼一般只有頑抗到底或者束手就擒的兩種選擇。”

“但是,他準備了第三個選擇”

“他約見了艾雯,選擇在這樣偏僻的地方,這樣的話,在犯人走投無路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將其挾持作為逃離的籌碼。但也正是這樣的舉動,讓原本針對逃犯主要為活捉的舉動,改變成了為優先保證人質安全,不惜將其直接擊殺。”

“那個時候,逃犯的死亡可能性就會非常之大,而結果可能有三個:

第一,逃犯被殺,人質無恙。

第二,逃犯殺死人質,失去掩護直接被狙擊手擊殺。

第三,逃犯成功逃離。”

“無論是哪一個結局,可以說,他都幾乎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只要站在自己的舞臺上,將角色扮演好,至於艾雯的生命,一開始就不再他的考慮範圍內,屬於就算死了他也毫不在乎的行列,而他應該是知道艾雯對自己的感情,加以利用將其誘騙到這裡作為一個關鍵道具。”琉璃兒現在,算是想的更加明白透徹,對那個設計了這一切的男人,也是更加深惡痛絕。

“而在之後,我也找到了一些證據去證明這一切,比如那疊錢,犯人身上帶有如此大的現金,說是從受害者身上奪取的那未免太過不可思議,沒有人會帶著這麼多的紙幣現金出門在外,還是在大半夜的時候,所以這兩千的泰拉紙幣應該就是酬金最開始支付的一部分。而之所以是這樣的紙幣,大概是因為身份情況特殊,無法使用魔晶卡,也不方便攜帶大量的泰拉幣,所以選擇了流通相對不是很廣泛的這類紙幣。”

“而他對話中,也不充斥著謊言,他最後說是打算表白,但是他卻遲到了,這種重要的事情,就算早來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等候都不奇怪,他卻遲到了,而且是在逃犯已經挾持人質上樓,無法很明確觀察下面的情況的時候出現,也就是足足遲到了足足半個小時。”琉璃兒補全了洛的所謂證據,雖然不多而且微小,但仔細思考的話,卻也足夠得出正確的結論。

到了這裡,這次的事件,也算是徹底整理清楚了。

琉璃兒還在不斷思考著種種,也就沒有再說話,洛也就一路繼續沉默了下去。

因為這件事情是真的變得極其惡劣,所以判決很快速,結果出來的時候就是晚上,買兇者魯斯,被判處死刑,並且需要賠償艾雯兩萬的精神損失費。

當然,即使能夠賠償所謂的精神損失費,但是對於艾雯心理所造成的創傷,卻永遠不可能癒合了。

少女所憧憬的感情,還是絕後餘生,最為真實的感情流露,對於他人而言,不過僅僅是一種利用,一種達成自己目的的戲碼而已。

這樣的大起大落,相信沒有誰會忘記,而這傷口,也將會伴隨受害者一生。

琉璃兒站在高臺之上,眺望三輪明月,不知在想著些什麼。洛靜默,站在身後,冷風吹過臉頰,也吹過少女單薄的衣裳,她似乎有種種感慨要說,但卻不知道怎麼說,對誰說。

此時,也正是那個所謂的頭銜,將她真正地束縛住了。

正因為這個頭銜,自己需要比一般人學會更多的東西,適應生存,正因為這個頭銜,自己也就不能像一般人表達自己的感情。

“你也是一個罪犯。”長久之後,她對洛說。

洛沒有否認,欺騙一國公主的行為,若都不是犯罪,那也就沒有什麼是了。

“但是你不一樣,所以我即使被欺騙,也並沒有那個少女一般被傷害的那麼深。”洛不清楚那個不一樣是代表什麼,是行為方式的不同還是目的的不同,不過那也無關緊要。

只是他又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提及那個少女的感情。

說真的,這和自己無關,和她也無關,而且她已經提到了多次。

“愚笨的傢伙,你下班了。”她擺了擺手,笑了出來,只是這個笑的意思,就和她說的話一樣,不明不白。

不過下班,洛可是毫不客氣的,他行了一個禮,隨後轉身。

一步都還沒有邁出,她便開口說話,不過這句話沒有拐彎抹角什麼的。

“今天,麻煩你了,幫我跟你的妻子說一聲謝謝。”

“她不是我的妻子。”洛說明白了自己和暗璃的關係。

雖然,他的確是接受了暗璃,但是老公這個身份,是暗璃給自己強行加上的,洛只承認暗璃是自己同伴,不承認她是自己的妻子。

“哦?那還真是稀奇了,不過和我也並沒有什麼關係,對了,那頓飯,我說會補上的,時間和地點,我定。”

洛沒有異議,或者說,他不在意,所以不抗議。

少年離開了,留下琉璃兒一個人站在有些冷冽的風中,她再次將頭昂起,看向那三輪圓月,將手伸起,似乎想要抓住那月亮一般。

“或許是因為還有著這樣的一點僥倖和可能性,所以我才並沒有感到如同那個少女一般的絕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