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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表象和真實

所有人,都在同一個房間之內。

在他們中間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張攤開著的皺巴巴的報紙。

事件的大致內容如下,在距今七天前的中午,途徑烏茲,前往奧博隆隨即將要轉出至邊境要塞的,搭載了前往青色獠牙的魔導列車被人為破壞。

數噸的魔晶炸藥被事先佈置在列車軌道之下,在列車經過的時候被引爆。

列車直接被摧毀,炸成三截,隨行的無論是僕從還是負責護衛的騎士團全數死亡,公主殿下琉璃兒·婭莉克希亞所在的位置,更是爆炸發生時的正上方,也就是說,完全沒有倖存的可能性。

而這次的襲擊事件,襲擊者仍然在調查中,在報紙的末尾,首先對於琉璃兒的死表示悲痛,隨即便是隱晦地質問紫荊花的皇室對於這一件事情的態度,大有懷疑現任國王能力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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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這樣資訊的報紙,在月輪城自然是不可能有報社感明目張膽地指出的,但這裡是靠近帝國邊境地帶的城市。

琉璃兒死了。

在民眾之間,琉璃兒本身像是紫荊花的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有著不少的光輝事蹟。

若只是離開,或許也只是讓人有些失望,但是若是死亡,而且是受到了恐怖襲擊而死亡,這就是對於民眾的一個打擊。

這是非常嚴重而且惡劣的事件,而且這一次皇室方面也無法做到隱瞞民眾,首先琉璃兒遭受襲擊的地方是紫荊花靠近邊境的位置,其次死去的也不僅僅是琉璃兒一個人。

隨行的,還有眾多的僕人,騎士,也有多名青色獠牙的使者。

所以不可能隱瞞下來,在事件發生之後的第七天,紫荊花皇室方面才艱難地公佈了這一噩耗。

露婭她們決對想不到,那次的道別之後,和琉璃兒竟然就成了永別。

洛的目光從所有人的臉上掃過,場內相對較為淡然的就只有布莉絲一人了,也只有她和那位公主殿下完全沒有什麼關係,其餘人即使只是見過幾次的奧西佩尼婭也都被籠罩在淡淡的悲傷中。

從某些人的眼眶上泛著的紅腫也不難看出,她們哭泣過,只是這裡的人都不習慣把眼淚擺在臉上就是了。

暗璃是哭的最痛快的,她臥在洛的懷裡哭了一段時間,在洛的不斷安慰下慢慢地停止了啜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洛,現在也只有他能做出決定。

洛張開口,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猶豫了一陣,閉上眼睛,還是沉默了。

“隊長……”露婭沙啞地喊了一聲洛。

“我知道……”洛吸了一口氣,嘴唇微微抖動著,看似安靜貼在腿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我們……”

“繼續我們的遊歷……”這就是洛做出的決定。

“可是……”露婭大喊著,想要說些什麼。

“和上次一樣,我們做不了任何的事情。”艾莉代替洛做出了回答。不需要露婭詢問,答案也就擺在那裡,這樣的大事件,像是自己這樣的普通人,插不上手,也沒有插手的資格。

“可是……兇手……難道就……”露婭咬著嘴唇,忍耐著眼中即將湧出的淚水,哽咽了。

“別說了……”阿特蘭注視著洛,按住露婭,將肩膀靠了上去。

那個看似平靜的人,應該才是最難受的吧……即使懷著強烈的悲傷,但在這裡,在這個場合,他卻只能做出最平靜的模樣。

露婭也深知這一點,最終無奈的她,也只能選擇了和阿特蘭一起離開。

“哎……”奧西佩尼婭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慰面前的少年,最後也只能選擇帶著布莉絲離開。

此時,房間內,只剩下了洛和特蘭澤雅以及艾莉四人,而暗璃也是哭得累了,倒在洛的懷裡睡著。

“所以,不告訴他們嗎……”在所有人離開,暗璃也睡著之後,特蘭澤雅稍微吐出一口濁氣。

“沒錯……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表象就夠了……”洛表情恢復自然,或許有幾分無奈在內。

“但是有一點是不會改變的,主人,大概會是最難受的那個……”

艾莉盯著洛,從他的表情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閉上的眼睛也是為了不讓任何人讀取到什麼關於他內心的訊息。

某些感情,他並不打算讓人知道。

“我也該休息了,你們不是說了嗎?可是接了一個有些棘手的任務吧……還是晚上行動,那更要好好睡覺了……”說著,特蘭澤雅便毫不客氣地在床上躺下,一隻手橫在眼睛上,另外一手則是隨意擺放在腹部。

“你也去休息吧……另外那個……準備好了嗎?”幾秒之後,洛睜開古井無波的眼眸,沒有看艾莉,視線似乎落在懷裡的暗璃臉上,洛的手指則是輕輕地滑入暗璃的髮絲中間輕柔地梳理著。

“完成了……按照主人的要求。”

艾莉回答完,雖然還是感覺有些擔心,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躺到床上。

感受著髮絲間那溫柔的撫摸,睡著了的暗璃微微睜開有些紅腫的眼眶,注視著那對似乎毫無生氣的面孔。

“老公……”暗璃有些擔憂地輕聲呼喚著他。

洛此時,才恍然注意到暗璃的醒來。

“怎麼了?”暗璃擔心地問。

“沒有什麼……”洛隨意揉了一下眼睛,轉過腦袋瞥了一眼床上睡著了的特蘭澤雅和艾莉二人,輕聲回答。

暗璃伸出手,撫摸洛的臉頰,紫色的眼眸顫抖著,像是隨時會有淚水滴落一般。

“但是,暗璃,擔心。”

“真的沒事……睡覺吧……”洛不由輕笑出聲,繼續用手指梳弄暗璃的髮絲。

“不要……”暗璃反抗地抓住了洛的手,當洛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身處於一個有些熟悉但又陌生的被完全黑籠罩的環境之中,而自己衣物在瞬間便被一股力量撕碎。

暗璃鼓起嘴,有些固執地看著洛,雙手挽上了洛的脖頸,嘴唇貼在了洛的耳邊。

“振作,起來,答應,暗璃。”

“那個……”洛似乎意識到了暗璃打算做什麼事情,忙想要開口,但是暗璃已經將額頭貼了上來。

因為心情比較沉重的原因吧,特蘭澤雅其實並沒有睡的太深,實際上也根本沒有睡太久,等她醒來的時候,時間才只是凌晨的四點鍾。

她睜開眼睛,隔著房間的黑暗望著略微腐朽的木質天花板,雖然是黑暗中,但她敏銳的目光似乎能夠看清空氣中的每一顆微塵。

它們漫無目的的漂游,即使是再輕微的呼吸,所帶動的氣流也能捲動一片的灰塵離開原本的軌跡開始快速運動。

接著,它們就再次失去了方向。

特蘭澤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忽然伸出手,往空氣中一抓。

沒有抓到……

一靠近,所帶動的氣流就會將其吹散。

“真的是……麻煩……”特蘭澤雅長長嘆息地說,她沒有太壓抑自己的聲音,她知道有人個人在聽著。

洛從冥想中睜開眼睛,轉頭看向特蘭澤雅。

“而且很危險啊,這樣……”

“我倒是沒有什麼所謂,只是洛你這樣的傢伙,應該是很怕死的吧……或者說,你怕失去現在的一切……”

“為什麼你會願意呢?”

“正因為畏懼失去現在的一切,我才只能這樣選擇。”這是洛的回答。

“而且,這是我的承諾……”

“承諾……是這樣的嗎……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等到一切都結束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繼續冒險嗎?”

“我不知道,繼續冒險或者是幹什麼……”

“但是對於一個生命漫長到幾乎無限的人來說……遲早有一天,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會被踏足……到時候呢,沒有地方去了之後呢?”

“可能,會選擇一個地方定居吧……”

“定居了之後幹什麼呢?”

“生活……”

“怎樣的生活。”

“……或許,開一家小店,賣一些奇奇怪怪的,從各個地方蒐羅到的,各式各樣的東西來維生吧……”洛想起,曾經和艾莉談論過的未來。

“那麼……和誰呢?”

“我……不知道。”洛只是微笑著,搖搖頭。

特蘭澤雅撇撇嘴,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看上去,你的臉色不太好啊……”

“也許是吧……”洛忍不住噴笑了出來,這還算是第一次,特蘭澤雅看見洛沒有忍住這樣笑著,也不知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

“白痴暗璃……還說要讓人振作起來……這那裡讓人振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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