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是異想天開好呢，還是不合時宜好呢……
總之，在他們面前突兀地出現的，是座與廢棄學校整體風格格格不入的西式落選樓梯。
桃白業沒再開口，四周的空氣又回覆到了他們最初進入這裡時的模樣。
走廊上的三人看看彼此，眼中都帶著疑惑與不解，但他們同樣也相當肯定一件事：桃白業不會無緣無故把這樓梯展示在他們面前。
“是要我們上去吧？”徐浩之舔了舔唇角，“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一個明晃晃的邀請。
在燈光下反射著些許銀光。
“等一等。”洪夢昊忽地又開口了。
她的同伴停下腳步，扭頭驚訝地看著她，她頓了頓，說：“先別上去。”
“這種時候，你總不會又要說小心謹慎什麼了吧？”徐浩之挑了挑眉，說出的這些話好似他先前就已經問過。
“當然不是。”洪夢昊苦笑了幾聲，“都是這麼明顯的邀請了，哪還有拒絕的理由啊？”
“那麼……？”徐浩之不由得面露困惑。
“繩子，解開吧。”洪夢昊說著，比了比他們手上的東西。
“咦？”剩下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不是你說要繫上的嗎？”徐浩之問，聲音裡的困惑換了一種，“這樣可以確保大家在一起什麼的……”
“那是因為之前一直在鬼打牆不是嗎？”洪夢昊解釋道，“而且……現在它的長度也變短了不少。”
徐浩之看了眼垂在自己手邊的繩子。
洪夢昊已經把它截斷，靠近腐朽那端的繩索現在變得很短。
“……”
那樣的長度，即便算上洪夢昊和宵若夢手上的那些，用來連線三人，還要沿著螺旋樓梯向上走，的確顯得有些勉強。
他懷疑洪夢昊割斷繩子時完全沒考慮到這個問題，因為那時的她看起來就像是要擺脫某種不祥之物。
結果——她提議把它鬆開，方便他們行動。
“說得也是。”徐浩之聳了聳肩，“不過我這邊的就不用了。”
因為被截斷的緣故，他手上的繩子本來就很短。
洪夢昊點點頭，又拿出小刀，把她和宵若夢間的繩索截斷。
儘管是她自己提出的意見，然而，當這樣做時，她臉上依然滿是不安。
——畢竟，他們都不知道上面有些什麼。
徐浩之想著，忽然覺得這些事都顯得虛無縹緲、並不切實。
而後他們開始向上行走。
樓梯是全然金屬製的，除了中間的立柱外再沒有什麼倚靠。
他們順著它向上走，彼此沉默不語了好一會兒。
然後才終於有人打破沉默：“上面會有什麼？”
是洪夢昊。
“不知道。”徐浩之回答道，顯得多少有些生硬，“她……桃子也不可能告訴我們這點吧。”
“說得也是啊。”洪夢昊嘀咕著，對自己的話題被粗暴地終結頗有些不滿，“上面、會是辦公室嗎？”
“那樣的話，我們剛剛抵達的樓層是什麼？”宵若夢忽地加入進了對話。
“咦？什麼意思？”洪夢昊驚訝地向她看去。
“辦公室在三樓，不是嗎？”手電向上晃動，“可我們現在……還在望上走。”
“啊，這麼一說……”
的確如此。
他們以為到了頂層，實際上卻沒有嗎？
還是桃白業又改變了什麼，來迎合自己的想象？
就像這個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樓梯，彷彿心血來潮就設定了這樣一個場景般。
他們身在教學樓中，因而無法分辨這些，如果他們身在別處，或許就能夠找到答案了吧。
“我們身在什麼地方又有什麼關係？”徐浩之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只要往上走，不就知道答案了嗎？”
短暫的沉默。
這靜默顯得有些尷尬，他的同伴似乎並不知道該怎樣回應這句話才好。
“話雖如此……”良久，才聽見洪夢昊的聲音，“但是，總覺得相當在意啊……”
在意他們到底面對的是什麼、此時此刻究竟處於什麼樣的境況中，這些所有他們很少能搞清楚。
甚至——她覺得自己甚至不明白他們究竟是在向上還是向下，螺旋樓梯忽地顯得光怪陸離了起來，似乎有無數光與影在他們身上交疊。
他們一直在向上走。
可剛剛走上樓梯時，卻沒覺得它有這麼長。
好奇怪……
洪夢昊想著。
明明都已經到了這一步，桃白業沒必要再耍這種花招吧？
“在意什麼的。”徐浩之說，然後她才猛然驚覺他們的對話仍在繼續，“現在說這個同樣也沒有意義吧？”
“這句話應該原模原來樣還給你吧？”宵若夢冷不丁地說道。
“什麼？”
“你從剛剛起就有些奇怪，你太過在意桃白業的話了。”
“我原本就是為了她來這裡的，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太’的意思就是這已經超過普通水準了。”
“……這話該用在你身上才對吧？平常的你會說這種話嗎？”
等、等等……
氣氛有些不對。
洪夢昊尷尬地看著走在前頭的兩人，他們……是在爭吵？
並沒有激烈的衝突，也沒有爆發的爭端，更沒有針鋒相對的氣場，他們甚至在說話時都不面向彼此。
可就在這之中，有什麼改變了，變得糟糕透頂，像有顆小石子落在了鞋子裡，讓她的每一步都不得安生。
洪夢昊不喜歡這樣的狀態，她覺得情況有些不對，眼下、在她面前，似乎有什麼被拉長、放大，像哈哈鏡一樣，呈現出了怪異而扭曲的模樣。
她甚至開始覺得他們的身影真的顯得扭曲變形了起來，可她定了定神，卻發現那些只不過是在立柱上呈現的歪曲倒影，至於他們的面容，則因為身體朝向的緣故，徹底隱藏在了暗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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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走在最後。
只要沒出什麼事，沒有人有理由停下來等她。
她忽地、因此不寒而慄……
“喂。”宵若夢忽地開口，洪夢昊險些一個踉蹌摔下樓梯。
但她站住了，宵若夢像是全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
“嗯？”隨後，黑暗裡傳來了徐浩之的聲音。
“上面……好像到頭了。”
PS:因為有事，所以這週末就先不雙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