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小夢。”洪夢昊顫著聲音說道。
她在緊張,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緊又鬆開,脊背上冷汗不斷地向下流,她幾乎無法安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可她到底是在恐慌什麼啊?她想,這根本沒有理由。
“你在說什麼啊?”對面的少年好笑地看著她,“這為什麼不是小夢了?”
“這不像她。”洪夢昊又把拳頭握緊,指尖陷入手掌。
“可是,這就是她。”徐浩之說,“別忘了,我們現在不可能OOC,我們還在大冒險的途中。”
“——”
好象,過去也曾發生過類似的對話。
這樣的記憶在洪夢昊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用手撐著額頭,覺得它正在尖銳地疼痛。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既視感什麼的著實令人厭惡,明明理性告訴她並不存在那樣的過往,可情緒上始終無法抵禦那種異樣的感覺,猶如白紙上有一個黑色的小點,鮮明得令人討厭。
“可惡……!”
像是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在腦海中相互撕扯,它們徹底地背道而馳,所用的力道完全相反,讓她的額角又一次生出了痛意。
然而真正讓她心煩意亂的遠非記憶的混亂,它與她所期望之事間的牴觸才是真正令她頭痛的事物。
洪夢昊狠狠咬了咬牙,力道之大讓她一瞬間以為自己嘗到了血腥味,她捏了捏手中的可樂杯子,將自己心底的些許煩躁之情透過那動作向外宣洩。
對面的少年仔仔細細地將她的動作收入眼中,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似乎徹底的無動於衷,但當洪夢昊長舒了一口氣後,他卻忽然開口了:
“你在害怕。”
“哈?這種時候,一般不是會說‘慌亂’的嗎?”
“這樣嗎?”笑了,“但慌亂也有其原因吧?你的原因就是恐懼。”
“我又能害怕什麼呢?正如你所言,所有一切都還在進行過程中,不是嗎?”
“也許的確如此吧。”徐浩之以一種曖昧不定、含糊不清的口吻說道,“也許你是在擔憂事情進行的方向。”
“當作者編寫故事時,他必須堅信自己進行故事的方向。”洪夢昊低語著,“否則,故事很容易走偏去其它方向。”
“哼嗯——或許是這樣吧。”徐浩之聳聳肩。
接著是一陣令人心焦的沉默。
他們都沒有在看彼此,各自的目光都向下垂落。
洪夢昊覺得自己此時的無言絕非因為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但這樣一來她便不知道自己緘默的理由,好似有什麼無形之物捂住了她的嘴,讓她不再開口繼續往下說去。
“話說回來。”徐浩之打破了沉寂,他抬起的眼眸有些不同尋常,“你說那不是小夢……那麼,她是什麼?”
“這個……”這一回可是真真正正地無言以對了——可是,為什麼?“她是——‘宵若夢’。”
“哈哈。”對面發出了嘲諷一樣的聲音,“結果,你甚至沒法把你恐懼的事物說出口啊。”
“別說了。”
“還說你不是因為害怕?”優哉遊哉地哼出了曲子一樣的鼻音,“否則,有必要這樣火燒火燎地制止我嗎?”
“……我為什麼這樣做與你無關。”
忽然之間——她發現外頭的天色已經開始轉暗。
它就像他們故事裡的場景一樣開始轉向黃昏,巧合……巧合到足以令她產生更多的不快。
她想有時侯總會這樣,明明是從一開始就渴求、想盡全力去做的事,到最後卻總是會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變得令人厭惡、倦怠起來,這毫無道理,又令人心碎。
“哼嗯。”徐浩之——或者別的什麼再度哼出了一聲悶響,他像是毫無預兆般問道,“為什麼一開始沒有給齊念秋名字?”
“因為她只會在那一章出場。”故事的作者說道,“沒必要花太多的筆墨去描寫她。”
“是哦。”對面的少年傲慢地抬了抬下巴,這動作讓他身上顯出了一點兒先前的殘餘,“對於那樣的角色,甚至只需要以特徵描寫就好了,對吧?”
“讀者不會想接收那麼多的信息量。”她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覺得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徐浩之說,“——另一個角度永遠相當重要,不是嗎?”
他甚至笑了笑,露出了幾顆牙齒的那種。
那笑容讓洪夢昊沒來由地覺得有些滑稽,就好像在看某種扭曲的映象。
這一定是因為她太過疲憊了,她心想,昏暗的光線與閃爍著熒光的記錄板……永遠是種糟糕的組合。
“哪個角度?”她開口詢問。
“你其實不喜歡給他們賦予姓名——這樣如何呢?”
“什——”
這傢伙在說什麼?
她心道。
“我還以為你會稍微有一點優秀的見解。”她說,脊背整個靠上了椅背,“真是令人失望。”
“哈,我一向認為,讓人失望是我的職責。”徐浩之依然咧著嘴,“並且,惹人厭地指出些什麼可是件很有趣的事。”
“還真是扭曲啊。”
“彼此彼此。”
“我可不認為,我跟你有什麼可彼此的——”
“是嗎?那麼這麼說如何呢?”這全然不是個問題,因為徐浩之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它是,“你不給她名字,和你剛剛無法將自己想到的名字說出……是一回事。”
“?!”
“敘述從一開始就扭曲了喲。”他輕笑著,彷彿這是個很輕鬆的笑話般。
洪夢昊卻察覺不到其上好笑的點,甚至,她感到脊背一陣顫慄……她在驚恐著。
猶如某種原本可信之物突然在她面前傾覆似的,它們“乒乒乓乓”地落下來,“稀里嘩啦”地摔成了碎片,“叮叮咚咚”地向四周滾去。
她急切地喝了口水,被嗆了一下而後不得不停下,徐浩之彷彿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她,可誰知道他眼中望見的究竟是些什麼。
這個世界……所擁有和知曉的就是如此侷限。
洪夢昊好一會兒才終於緩過勁來,她瞪著徐浩之,說道:“你不該說這個。”
“或許是吧。”少年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嘴角又揚起一抹挑釁的笑容——而後,又飛速收回,“那麼,還是繼續故事吧。”
坐在他對面的人挺直了脊背。
故事永遠是他們之間最為優先的事項。
“那麼,當時,在那個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