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楊揚只顧帶著知蟬去偷酒去了,根本不管其他的事情。
兩人過得很充實,很滿足。
而宗門裡,隨著那些得知了丟失他們寶物的宗門長老、內門弟子的後續情況,八卦的訊息持續被跟進著,關於知蟬的情況也逐漸為人所知。
“什麼?宗門長老、弟子丟失的寶物,竟然都是那個才到宗門不久的弟子撿到的?也就是說,他才是這一切怪異事件的始作俑者?怎麼可能?”
“嗯?宗門各個支脈執掌,為了那個才進入宗門不久的小家夥,竟然不惜大打出手也要決出誰當他的師父?他到底是怎樣的天縱之資?這很不尋常!”
“各支脈執掌爭執了半天,結果那小家夥竟然成了紫陽七旋瘋之首,紫陽七禽獸獸領楊揚的徒弟?我不信!怎麼可能?怎麼能跟著楊揚那個禍害……不要!”
八卦訊息滿天亂飛,宗門裡議論得無比熱鬧。
而這些流傳的訊息,每一條都足夠驚爆弟子的眼球。
宗門弟子私下裡熱議不斷,各種蜚短流長更是越傳越玄乎。
關於知蟬的討論沒有停過,那天縱之資,怎麼得到長老、弟子們寶物的種種原因,什麼前世今生,返老還童都給扯出來了。
許多弟子私下裡當談資的八卦訊息,一天之內可以聽到七八個不同的版本。
而關於知蟬為什麼成為楊揚弟子的揣測,更是沒有停過。
這同樣扯出了無數荒誕不經的版本來。
這一切大有越演越烈之勢。
一些最初聽聞八卦訊息的弟子眼見情況不對,終於忍無可忍,決定重振視聽,隨後,他們去找身為前《紫陽見聞錄》主筆的周漁,聯合他再次做起了八卦雜誌。
之前的八卦雜誌因為遭受宗主的明令禁止,自然不可能復刊了。
所以想了想,眾人啟用了新的雜誌名,《新紫陽見聞錄》。
這群有強烈八卦精神的弟子,以反峰為據點,充分吸取了前一本八卦雜誌被宗主取締的教訓,開始做起了這全新的八卦雜誌。
周漁依然作為執筆人,其他人全程協助,避免文章的虛假浮誇,更避免觸及各位宗門巨頭雷區的事情出現。
以防八卦雜誌再次在宗門遭禁。
很快《新紫陽見聞錄》第一期便就此誕生。
——是罪惡的萌芽,還是恰少年風華?說一說成為紫陽七旋瘋之首徒弟的知蟬。
……
《新紫陽見聞錄》概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並終結了一切虛假浮誇的流言。
宗門弟子終於能夠好好瞭解最近宗門中發生的事情,而不是像聽著某些虛幻不實的故事一般一頭霧水了。
在楊揚疏於更新《誅仙》,疏於定期更新《仙門八卦週刊》的當口,《新紫陽見聞錄》一出,立即成為了宗門炙手可熱的讀物。
這樣的熱議一直持續了好幾天,本來,沒有意外的話,這一切話題還將會持續下去。
可是在某一天,在幾個本該離開宗門的弟子回來的時候,關於楊揚,關於知蟬的八卦卻如同嘩嘩流水凍結一般,於宗門內徹底肅清。
這幾個本該離開宗門的弟子,便是代替宗門在天下行走的裘一劍、花弄影、柳月三人!
本來,他們只是回到宗門,或許眾人還不至於發生如此變化。眾弟子該議論依然議論,該做什麼,也仍會繼續做什麼。
之所以會讓眾弟子如此噤聲,不再議論楊揚、知蟬的事情,而是把目光投向回宗的裘一劍三人的原因是,一些弟子看到三人回來的時候,裘一劍是被花弄影和柳月攙扶著回來的。
當時花弄影和柳月看起來有日夜兼程趕路的疲憊。
而裘一劍更是面無血色,雙眼無神,似是受到了極重的傷。
三人回宗後,一路向著劍林峰而去。
很快,宗門弟子便知道了,三個本該代宗門天下行走的弟子,其中最出色的那劍林峰弟子,出事了!
而這件事,幾乎牽動了所有宗門弟子的心。
裘一劍在外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成了所有宗門弟子唯一關心的話題。
至於某個瘋子,已經被他們拋在了腦後。
——
夜。
薄涼的溫度浸染了整座劍林峰。
劍林峰上一片沉寂,在弟子住處,有著昏黃的光線從窗戶透出。
裘一劍的住處,照明用的晶石正散發著暖黃色的光。
白天探視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此時全都離開了,他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他不太適應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對他不加掩飾的關心目光,更不喜歡他們那迫切想要去找傷他的人報仇的想法。
到現在,他依然覺得那個人不配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去記掛,並對那個人大費周章。
好在,最終這一切都被師父制止了。
他半臥在床上,蒼白的面容,在照明用的暖黃色晶石中微微泛黃。
在這難得的安靜氛圍下,裘一劍有些神思不屬。
良久,他抬起雙手,雙手無力的顫抖著。那雙手上,彷彿有著身體疲憊的嘆息,也有他被毀掉的劍的悲鳴。
他的劍,在那一戰中斷了。
與劍同鑄起來的劍心也在那一戰中毀了。
劍修的劍心被毀,便等同於修為盡廢!
多年苦修一朝傾坍,裘一劍本該痛苦、不接受現實,又或者後悔與那人的交惡。
可是,這些情緒裘一劍都沒有。
在那幾乎必死的局面下,他能僥倖活下來,已經足夠幸運,他沒有任何抱怨。他只是有些遺憾,以後,似乎沒有辦法再與駱師弟一較高下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有今後何去何從的迷茫。
房門被開啟了。
劍林峰執掌石青風走了進來。
“師父。”裘一劍想起身恭迎,卻被石青風按住了。
白天,劍林峰一脈弟子全在,在群情激奮中,石青風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叮囑裘一劍好好休息。
夜晚他又來到這裡。
心性堅韌,眼神堅毅果決,是練劍的好資質。
石青風還記得收裘一劍為徒前,裘一劍留給他的第一個映像。
他盯著裘一劍,沒有看到裘一劍有什麼失落不甘,更沒有一蹶不振,他只是有些疲憊,有些迷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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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逢重創,雖然充滿了前途和將來的困惑迷茫,卻仍保持著本心,正視身上發生的一切,這很不容易。
此番劫難,未嘗不是件好事……
在靈洲仙會上,何青魚其實就告訴過他,隱約看出了裘一劍身上含著的煞氣,也知道他恐有災劫加身。
但當時何青魚和他都以為只是小災小難,不甚在意。否則石青風無論如何也會在外待著,給他們些護持,也不至於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時石青風不慎在意,倒是師兄何青魚找到莫英男,囑咐了她一聲,讓她暫時先跟著裘一劍他們一段時日。
若是兩三個月內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她再自行離開。
也好在有師兄的那番話,否則裘一劍的情況就不好說了。
石青風心底有些自責,可是結果已經無法改變,他只是站了一陣,詢問道:“有什麼想說的嗎?”
裘一劍沉吟片刻,搖頭。
石青風無言。
師徒兩人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
許久,石青風才打破沉默,再次問道:“有什麼打算?”
裘一劍再次搖了搖頭。
石青風知道裘一劍仍處於迷茫當中,劍心被毀,幾十年修行旦夕之間毀滅,前途茫茫,毫無方向可言。裘一劍需要的是些許點撥,因此,石青風沉吟片刻,說道:“駱珈藍還在等你一戰。”
“可我劍心已毀,劍心的傷勢也再無法痊癒,又如何再與駱師弟一戰?”
“只是劍心毀了而已。”
聞言,裘一劍在片刻的失神後,雙眼中忽然透出了些許光彩,他似乎知道了石青風的意思:“師父您是說……”
“你還可以修煉。”
果然!
裘一劍笑了。是啊,劍心被毀,劍心的傷無法痊癒,但他的修行根基沒有毀掉,他還可以修煉,他還可以修煉道法!
“廢了劍心,只是不能做劍修,還可以修煉,只是一切重頭開始罷了……重頭開始啊……呵。”
“願意嗎?”
“自然。”裘一劍道,聲音堅定。
石青風松了口氣。
在些微沉默後,裘一劍問:“我,還能追得上嗎?師父?”
這是裘一劍心底唯一的疑問。
“嗯?”
“還追得上駱師弟的腳步嗎?”
“這幾十年算得了什麼?修行之路漫漫,短短幾十年如何窺探得到前路如何?”
“謝謝師父指點,徒兒懂了。”
“想報仇嗎?”
“報仇?”裘一劍搖了搖頭,嗤笑一聲,“他不配。”
即便那要殺了他的人修為再高,即便對方天賦再強,即便他當時死了,他裘一劍也有自己身為名門正派弟子的堅持和高傲。
有些人是對手,但有些人,從始至終都不配他正眼看上哪怕一眼!
就比如那個滿身戾氣,視他人性命為草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