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素和薛晴雪正在旋峰山頭直播，忽然見到從連雲峰回到旋峰的小師弟楊楊，這本來沒什麼可引起她們注意的。
可當她們見到楊楊的神情後，臉色紛紛一變，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楊楊身上。
因為沐靈素和薛晴雪敏銳發覺到小師弟的樣子，與前幾日在宗門中奇怪亂轉時顯露的神色氣質，幾乎一模一樣。
要知道，當時小師弟的狀態是極為怪異的。
在沐靈素和薛晴雪的認識裡，楊楊不是在整人，就是在整人的路上。因此，楊楊平時正常顯露的表情，除了陰險狡詐，就只剩下一臉奸計得逞後，恣意猖獗的笑容。
而前面那個神情溫和平靜，氣質出塵，橫看豎看，都有點小帥的小師弟，不管怎麼看，都不是她們認識的那個小師弟楊楊該有的神情！
儘管這些理由都很牽強，但沐靈素和薛晴雪都很相信她們的直覺。
小師弟這種一再出現的異樣，讓沐靈素、薛晴雪升起了強烈的探究心，以及一種隱隱的擔憂。
她們要弄清楚小師弟到底怎麼了。
“小師弟。”沐靈素、薛晴雪叫了楊楊一聲。平日裡，一旦她們跟楊楊好好說話，叫他一聲，小師弟說什麼都會回應她們，並且大部分情況下，他都會恬不知恥湊過來。
可這次沐靈素和薛晴雪主動跟小師弟打招呼，小師弟卻只是含笑望向她們，點了點頭，然後就毫不停留進了他在旋峰的住處。
非常有問題！
沐靈素和薛晴雪越想越覺得小師弟不對勁，匆匆切斷了直播，然後偷偷摸摸向小師弟的住處湊了過去。
然後，兩人貼著楊楊的屋子，開始偷聽起來。
然而偷聽了許久，屋子裡只是一派安寧，彷彿沒有人一般，薛晴雪和沐靈素的偷聽一無所獲。
兩人按捺心情，繼續偷聽著，可又過了好一陣，依然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她們漸漸失去了耐心，正想直接推開小師弟房門，走進去正面跟小師弟面談，就在這時，屋子裡忽然有了紊亂沉重的呼吸聲，“喝……我這是……在哪？喝喝喝……”
粗重的呼吸聲持續了片刻，才緩緩消退，接著楊楊喃喃自語的聲音，傳到了沐靈素和薛晴雪耳中。
“我怎麼迴旋峰了？我記得，師父叫我過去，然後就把我給揍暈了吧……難道師父叫的不是我，而是……算了，我認了，誰讓我遇人不淑，碰到這樣的師父？簡直是人生悲劇哇……”
楊楊對師父的吐槽，在屋外偷聽的沐靈素、薛晴雪深以為然，師父就是她們的陰影，碰到這樣的師父能不悲劇嗎？
不過小師弟關於師父的感慨，並不是沐靈素和薛晴雪關心的重點，她們關心的重點在於，楊楊自言自語中所透露出的資訊，實在讓她們有些無法理解了。
小師弟在師父那被師父揍趴下，昏迷了過去，他好像連自己怎麼迴旋峰的都不知道。
這，可能嗎？
他不知道怎麼回的旋峰，難道剛才一直在夢遊？
扯淡吧？
剛才見小師弟，他顯露出來的神態，哪裡像是被師父揍暈的樣子？
越想，她們越覺得小師弟楊楊很奇怪。
恰好在這時候，李照軒、華滄陽他們從釀酒的地方走出來，看到了遠處鬼鬼祟祟在楊楊房間外偷聽著什麼的沐靈素、薛晴雪，好奇之下，正想詢問師姐師妹在做什麼。
結果沐靈素、薛晴雪先知先覺，回望向李照軒、華滄陽幾人，朝他們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並讓他們過來。
李照軒幾人就這麼湊了過來，繼續聽著屋子裡的動靜。
屋子裡，剛剛清醒過來的楊楊還顯得懵懵懂懂，但關於身處環境，還有昏迷之前，在師父那的事情，他都懶得去細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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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些地方。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夢中，那些浮泛的記憶碎片上。
這一次夢到了很多。
就像看了一場時間超長的電影。
夢裡，玄寂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多番推測對比，終於將修真界發生的一切，與那叫葉昊辰的魔修對應上。
之後，玄寂認定魔修會對將來修真界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脅，乘著還剩下不多的時間，他沒有再進行更多的查證，而是把一切訴諸於力量上，清掃了修真界所有的魔修。
楊楊感覺他看到了一場淋漓盡致的暴力美學電影。
見識了無數魔修的殘忍嗜殺，並見識了玄寂如何將這些殘忍嗜殺的魔修滅除。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楊楊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一直到從那些記憶裡脫身出來，楊楊依然無法平復他無比激盪的情緒。
楊楊大口呼吸著，根本沒有留心周圍的一切，更沒有留心屋外，正在偷聽的師兄師姐，他只是徑直開口，“玄寂，你在嗎？回答我啊！”
“在。”
屋外，楊楊眾師兄師姐，忽然大驚失色。
什麼情況？
楊楊是在和誰說話？
他是用道碑碎片與人聯絡嗎？
可他口中的玄寂是誰？
沒聽說修真界哪個門派，有叫玄寂的人啊？
在這一聲呼喚之後，楊楊的聲音就再也沒有響起。
薛晴雪、李照軒一群人偷聽到這裡，卻再也沒有聽到下文，一個個急得抓耳撓腮，數次想要直接開門衝進去一探究竟。
李照軒幾人已經忘了詢問沐靈素和薛晴雪為什麼在這裡偷聽，他們心思全都被楊楊這時候暴露的隱秘所佔據。
楊楊仍舊沒有察覺屋外的情況，他只想起可以在腦中用意識與玄寂溝通，因此不再多費唇舌，直接在透過意識與玄寂進行溝通。
楊楊：“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玄寂：“什麼怎麼回事？你所知道的還少嗎？”
“可，我……其實，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這些啊……”
“你我已經能夠對話，難道，你還認為那一切只是一場夢嗎？”
“……”楊楊沉默。
“你為什麼不願相信？”
“這麼和諧美好的修真界，卻一直處於憂患當中，不能飛昇、不能渡劫，還有上界大能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個毀滅一擊，這不是很奇怪嗎？很多故事裡，一旦世界末日，秩序總是會率先崩塌，暴亂的可能性應該直線提升才對，掠奪、廝殺、互不信任，生命該如草芥……”
“很多故事裡？什麼故事？”玄寂覺得楊楊的話很奇怪，沒有第一時間解答，而是疑惑問詢起來。
“末世流小說瞭解一下……算了，拋開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吧，我只想知道，夢中看到的那些，真的是我在的修真界面臨的危難？”
楊楊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玄寂的出現，玄寂與師父、蓮心師叔他們的相熟，其實就是最好的證明。
楊楊只是尚存一分希冀而已。
玄寂沉默著，因為他總覺得楊楊的那一番胡說八道，並不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而應該包含著什麼訊息在裡面。
一種他早就應該記起來，冥冥中感覺十分重要的訊息。
可他思慮良久，仍舊想不起來。
玄寂越來越想找回那些散失的記憶了。
另一頭，楊楊其實不想玄寂用冰冷的回答破壞他心中的那份希冀，所以在玄寂沉默不語的時候，他轉移話題，問詢起其他事情來，“我剛剛又看到了一些關於你的記憶，你不是已經剷除了修真界中的魔修嗎？可為什麼最近宗門師兄師姐遭受襲擊的事情，卻又都和魔修有關？”
“想墮入魔道還不簡單嗎？仇恨，偏執，對力量的渴望……修真者一念偏差，很容易就會入魔……我能剷除的只是當時靈洲上有跡可循的魔道修士而已。
破壞掉那些邪異血腥的法寶、銷燬那些修煉的典籍，驅散邪煞、陰魂密佈之地，摧毀各種隱匿於小世界的魔道試煉場……當這些魔道修士的晉升根基被毀，至少在很長的時間裡，魔修都不會再對修真界造成什麼威脅。”
這正是楊楊在夢中記憶碎片裡看到的。
玄寂沒有停下敘述，“當然，做了這些，並不足以將修真界的魔道全部剷除，想徹底剷除靈洲上魔道修士的根基，還需要修真界各門派通力協作才行。
所以，我又花費了許多時間，消弭了修真界許多門派之間的芥蒂，共享了許多煉製法寶、丹藥、培育靈植、發掘開採靈石靈晶的手段，最後再讓這些門派共同將矛頭對準蟄伏於修真界中的魔道修士……”
“有了發掘資源的方法，不再需要大肆為資源爭奪，消除了一些觀念上的衝突矛盾，所以修真界才逐漸變成這般模樣的嗎？”
玄寂說道這裡，微微嘆了一聲，“現在，我還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只有一個模糊的感覺，覺得有什麼事情很重要。”
“嗯？”
“在剷除修真界的魔道修士後，我自知大限將至，重回靈墟，做好了身消道隕的準備。可，我終究不甘心，並沒有安然等待身消道隕，而是將被摧毀的通天塔重建了起來，傳送進了無盡虛空。我似乎，在那發現了什麼……但，我完全記不起來了……”
“很重要嗎？”
“應該很重要，所以，當你看到這些，一定要告訴我。”
就在楊楊想回應一聲“好”的時候，他的房門被轟然撞開，眾師兄師姐突然魚貫而入，一個個神情凝重的看向楊楊。
薛晴雪一邊小心翼翼觀察楊楊，一邊開口喚道：“小師弟……”
“嗯？師兄、師姐，你們做什麼呢？”
沒發現楊楊使用道碑碎片與誰聯絡，魚貫而入的幾人更加疑惑，小師弟剛才說的玄寂又是誰？
沐靈素、薛晴雪雙眼緊緊盯著楊楊觀瞧，半晌，她們終於憋出了一句話：“小師弟，你有病！”
“你有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