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剛烈?”
王荷驅策著戰馬,身上的盔甲甲葉隨著座下馬兒的移動互相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扭頭回望了一眼,立刻便看到完顏稽康一聲令下,左翼三列騎兵脫離本陣,加快馬速往自己等人身邊衝殺了過來。
王荷只粗略掃了那三列騎兵一下,便大概推算出了完顏稽康這次出動的追擊人數有多少。
一百餘人……他心頭微微一沉,三五十人對於自己的部下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來多少王荷就能吃多少,還保證不吐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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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這個數字往上翻倍的時候,情況對於己方而言就不太妙了。
王荷臉上那雙大眼珠子骨碌碌轉動起來。
一百號人吶,要真能全吃下,不管是獵戶隊還是簡字部,都能配齊那些金人甲戈還有最為珍貴的戰馬了,而且還有的剩……王荷心頭微微發燙。
殿下如今創業伊始,正是缺銀子缺錢糧什麼都缺的時候,自己作為燕王府邸的家將,可得想辦法幫著殿下能儉省點就儉省點,能佔便宜就多佔便宜。
念頭一番轉動,王荷心中已有定計。
反倒是己方馬隊裡的士卒們,目光一接觸到那一百餘奔騰而來的金國騎卒,不免有些慌張,隊伍裡立刻傳出來一陣騷亂。
方才兩番與金卒短兵相接,也教這些‘新兵們’對沙場拼殺有了點瞭解,兩次全勝也讓大夥增添了不少信心。
可是當下情形跟先前兩番戰不一樣啊!
先前那兩輪戰,都是王將軍首先派出獵戶部襲擾金國軍隊,待其派兵試探追緝之時,立刻出動簡字部殺手,兩股力量合為一處,以多打少,焉有失敗之理?
目下金人軍統帥直接派出了百餘名武卒,擺明了要將自己這些人全部剿殺,一網打盡。
己方五十號人,還多是沒受過正規兵事訓練的,如何能跟兩倍於自己、且戰力強勁的金人軍匹敵?
怎麼想都覺得沒可能!
“慌什麼!”
王荷馬鞭一抖,噼啪一聲響,當即就抽在了一個年輕獵戶的後背上。
他沉喝一聲,將隊伍中的騷亂暫時壓了下去:“不記得本將先前說了什麼嗎?只會打些順風仗,撿撿便宜,以後怎能成大器?”
“你們放心好了,這一百餘金人軍,咱們照樣能將他們吞到肚子裡,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一切都照著本將說的去做!”
王荷的聲音透過如滾雷般砸在眾人心頭的馬蹄聲,傳遞到眾人的耳邊,這個聲音雖然沒有什麼磁性,也沒什麼讓人內心莫名安寧下來的力量,但亦讓迷茫慌亂中的新兵們找到了一個可以跟隨的目標。
二十餘人的隊伍漸漸歸攏,匯聚在王荷身側,沉默著向前行進。
眾人下意識地剋制著自己,去扭頭回看那一百餘追擊上來的金人軍。
“燕赤。”
王荷高喝一聲。
一名身穿布衣,未披掛金人甲的簡字部殺手縱馬來到王荷身邊,未過弱冠之年的青年臉孔上帶著刻意保持的平靜,不過他聲音裡蘊含的期待與激動卻出賣了自己:“將主,標下在!”
“好。”王荷看了燕赤一眼,點了點頭,面上不動聲色。“本將令你,領三人加快馬速,立即前往獵戶隊如今埋伏之地,命令他們立刻做好伏擊準備,一刻之後,敵軍便會到達望風嶺!”
“你記住了麼?”
一句沉聲問詢,令燕赤通身熱血都驟然往臉龐湧了上來!
他大喊一聲:“標下記住了!標下得令!”
青年當即領了兩名士卒,三人驅馬脫離這支只有區區二十餘人的陣列,往望風嶺石渠子洞方向狂奔而去……
直到三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王荷收回視線,低聲嘀咕了一句:“叫得那麼大聲作甚,倒叫本將自己也熱血上湧了。”
他當先策馬,帶領身後眾人,如同一支筆直的利矢般扯破黑夜,帶著身後滾滾煙塵,往另一個方向奔騰而去!
——
王荷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在金人軍眼前,就分了三個部卒往望風嶺那邊的方向去,自然也就沒想要刻意隱瞞身後一眾金人軍。
即便是處在最末金人軍本陣的完顏稽康,也看到了那些狼崽子當下的動向。
他眯著僅剩的一隻眼睛,盯著三名部卒消失的方向,片刻後,發出陰森森地笑聲。
“殿下 ……”
副將策馬伴隨完顏稽康,見他此時狀態,副將內心著實有些擔憂。今夜不僅僅是有傷在身的殿下,就連底下的士卒,都被對方二十餘個士卒來來回回地,弄得心神緊張。
在這等狀態下,軍隊主帥的決策出現任何一分一毫之偏差的,都可能導致不可避免的敗亡——這是副將在基於不清楚王荷麾下兵馬究竟多少的情況下做出的判斷,若是他清楚對方麾下士卒僅僅只有五十名的話,他斷不會這麼想。
五十個新兵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扳倒一支驍勇善戰的千人軍。
但是王荷的目標也不是扳倒敵手,他只需要拖延時間,拖延到明日,對於麾下部卒而言,就是一場大勝。
“故布疑陣!”
完顏稽康獰笑不已:“這等拙劣伎倆,以為本王真的看不出來麼?!”
“他莫不是把天下人都當做是傻子?!”
完顏稽康口中的‘他’,顯然不是王荷,而是王荷身後站著的楊立。
完顏稽康認為只有那個帶著一群狼崽子的狼王,才配成為自己的敵手!
“你,速去傳令富察普爾善!著他領兵追擊那三名脫離敵人本陣的部卒!”
完顏稽康此時模樣,猙獰恐怖,被射瞎的眼睛裡,又有鮮血湧出,從眼罩下面滲了出來,副將怎麼看都覺得完顏稽康此時的決定不是什麼好決定。
他壯著膽子提醒了完顏稽康一聲:“殿下,那三名部卒此時極可能去搬救兵去了。若令富察謀克領兵追擊,恐會正中敵人的埋伏……”
“你不懂,你們都不懂!”
完顏稽康不等副將說完,便打斷了對方的話。不過這次,他倒沒有發怒,反而更加猖狂地大笑起來:“那個人哪裡還有什麼兵力埋伏別人?他根本沒有兵力可以設伏!這二十餘個人便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若他手中還有兵力,何至於在如此關頭才拿出來使用?早先兩番兵行險著,如同瘋狗般伺機咬我們兩口,無不是他所能動用的最大力量!”
“當下他看到本王分出百餘武卒追擊他,他害怕了!因而才會故意派出三名部卒企圖吸引我部注意,他好帶著剩下的人伺機逃跑!”
“本王豈能如他所願?”
“絕不會如他所願!你,立刻命令富察普爾康領兵調轉馬頭,追擊那三名脫離敵軍陣列的部卒,本王親率部下去追擊敵人本陣!”
“不殺此獠,難洩本王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