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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上兵伐謀

旭山山谷內,晨光熹微,暖洋洋的空氣曬得坐在牛轉翻車旁的白衣男子眼睛微眯,懶洋洋地不想動彈。

隆冬臘月,旭山山谷內卻是一片春意盎然之色,山花爛漫,一座座亭臺樓閣傍山而建,時有白鶴自山谷上方蒸騰的雲霧中亮展羽翼,唳唳有聲。

白衣男子望著天空中縹緲無際的白霧,打了個哈欠,撿起凳子邊的鞭子,有氣無力地抽了抽一旁停下來的黃牛,黃牛哞哞叫了幾聲,又開始向前走動。

它鼻孔間穿有鼻環,被一根繩索繫著,綁在了一旁豎著的滾軸的橫木一端,另外脖子上另有一根繩索,綁在了滾軸橫木另一端上,每當老牛欲要朝前走的時候,脖頸上的繩索就會驟然收緊,鼻孔上的繩索則在此時放鬆,它便只能乖乖轉向,圍著立木打起轉兒來。

立木隨著耕牛不斷轉圈,其上緊緊箍著的大圓輪便跟著轉動,其上一個個把柄撥動了連線著的龍骨水車,將扎在河水中儲水的一個個掛斗傳動到挨著田地的一端,澆灌土地。

這般精巧的物什,在如今的大昭境內不算稀少,但也算不上是多麼大眾的東西,阿五本身有照顧首陽閣內開墾出來的農田的職責,不過他偏偏又是一個懶人,老師不允許他推卸了這個職責。阿五為了能夠繼續犯懶,便從外界學透了這水車的精細構造,在旭山山谷內照樣造了一個,澆灌田地便再不用發愁了。

那一斗鬥的河水灌入了一方蓄水池之中,方形蓄水池四面皆有一個孔洞,河水在池中積蓄過半之後,便會自動湧入空洞,順著孔洞管道往四周的幾個小蓄水池流過去。

幾番往復之後,河水漫過田壟,實實在在地湧入農田之中。

照阿五這般做法,一日能灌溉農田絕不下數十畝,而且只要河水不會斷流,足可以成為一勞永逸之事。

這樣的好法子,照小師弟的說法,拿到外面去,就是濟世救民的良策,當時阿五嗤笑一聲,自己這般懶散,這種濟世救民的好法子,誰願意要他便送給誰,讓別人去濟世救民吧,他只想在首陽閣之中懶死。

他的回覆,可是讓老師最寶貝的小師弟生了好長時間的氣,足足半個月未理會阿五。

阿五對此也不在意,小師弟不來煩擾自己,自己也正好悠閒一段時間。

不過,今日阿五之所以會守在河邊,老老實實地看顧耕地,卻不單單是為了老師強派給自己的職責。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這裡是小師弟去往師父所在小樓的必經之地。

阿五就是為了在這裡等待小師弟,想問詢小師弟一些東西的。

他太懶散,對世間諸多事都不感興趣,鮮少會如今日這般,對一些事物出現罕見的興趣。

“啊……”

阿五又打了一個哈欠,從凳腳下拎出酒壺,小啄一口,眼神在周遭一掃,便看到了從西邊的山道遠遠走過來的小師弟。

看著小師弟遠遠地走了過來,阿五竟覺得心跳稍微快了那麼一些,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挺胸,臉上倒還是那副懶散表情,待小師弟從身旁經過之時,懨懨地喊了一聲:“回來了啊,小師弟。”

當初被李端龍看作是首陽閣未來閣主的小童剛剛越過阿五,他已經懶得理會自己這個懶得令人髮指的五師兄了,此時陡然聽到對方主動招呼自己,小童吃了一驚,瞪大眼睛看向阿五師兄:“阿五師兄,你可是在和我說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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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小童師弟這般吃驚,實在是阿五師兄主動同人開口講話這種情形,從小到大,小童都未親眼見過。

這……簡直算是聳人聽聞了。

小童將阿五師兄的這番變化暗暗記在心裡,決定等會兒報告師父。

“此間就你我二人……”

阿五師兄說了一句,接下來便懶得細說了,擺了擺手,直接道:“小童師弟啊,可是燕州郡那邊又傳回來了什麼訊息?交給師兄去存檔吧。”

小童更加吃驚了,阿五師兄什麼時候會主動往自己身上攬活幹?這今天可是頭一遭啊!

阿五師兄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小童腦中動念,片刻之後,想到了數日之前,阿五師兄身上發生的一件怪事,笑著從懷中一沓信箋分成了兩疊,一疊遞給阿五師兄,一疊則由小童繼續抱在懷裡。

他笑嘻嘻地道:“阿五師兄破天荒地自己給自己找活做,小童自然恭敬不如從命啦,這是這幾日來燕州郡收攏過來的訊息,都交給你。”

“情報都是一式兩份的,這一份我得送給師父查閱。”

說著小童向前走了幾步,看阿五手指飛快地翻動著那些情報,小童擠了擠眼睛:“標著‘地’字印記的,是關於那位燕王遺子的情報,阿五師兄慢慢看,我先走啦。”

小童一溜煙兒地跑開了,似乎生怕阿五師兄反悔。

他最後那一句刻意提醒,其中自有緣由:前段時間,首陽閣門人裡面,有個叫做‘石子’的傳回來了一個情報,師父特地為這個情報將五個師兄都召集到了他的小樓裡商議事情。

一番瞭解之後,小童才知道,那個叫石子的門人傳遞過來了燕州郡金國武卒與楊立一行人交鋒的情報,以及石子向首陽閣請辭,並要求首陽閣按月償還欠給他銀兩的事情。

小童除了覺得這三樁事情都比較有趣之外,便再無其他感想。

從阿大到阿右四位師兄也對此事並不感興趣,倒是阿五師兄在那日少見地主動說了許多話,似是對石子的離去甚是惋惜,同時還夾帶上了幾分對那位領三名手下,便能分割金卒千人之軍的燕王遺子的興趣。

小童當時便覺得事情更加有趣了,他與阿五師兄日常見面的機會最多,也最瞭解自己這位師兄,當然知道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什麼,便能令阿五師兄產生興趣的,因而便將那件事記在了心裡。

今日阿五師兄又一次主動向自己提起燕州郡情報歸檔之事,小童便立刻聯想到了先前那件事,因而最後出聲提醒了阿五一句。

阿五按照小童的提醒,果然在一疊信箋之中找到了那封標有‘地字印記’的信箋,長舒一口氣,還以為要將每一封情報都拆開看了,才能找到自己感興趣的那個,小童師弟的提醒真是及時。

他將那封信箋撕開,從中抽出一張紙來,其上一個個蠅頭小楷便落入了阿五的眼睛裡。

一封不過五十餘字的信箋被阿五讀了大半個時辰,仔細揣摩,不時大笑兩聲。

暖陽高照,和風煦煦,河岸上幾棵樹木枝條隨清風搖曳,再加上一個不時大笑的白衣青年,一頭賣力轉動水車的黃牛,整個畫面寫意而快活。

這位白衣青年從前可是懶到了‘都不願意在臉上顯露什麼表情’的地步,快活快活,難得難得。

一封信讀罷,白衣青年抬起頭,看著天空,陽光透過薄霧映照到他的臉龐上,那張本就俊秀白皙的臉孔,在陽光之下顯出幾分透明的質地,薄如蟬翼。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吶……”

“石子看人倒是準得很,不過,石子似乎更為擅長伐交之術。時下這人也用不著吧?”

“我倒覺得伐兵之術更有意思,燕州郡這般大,該有許多熱鬧可以親身體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