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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在天魔王(九)

“只是你如今,又要與過去決裂,將往日恩怨自顧自的一筆勾銷,一邊又受著故人為你帶來的恩惠,你是否會覺得,自己太過無恥了些?”

“人之所以為人,總要與畜生有些差別的。”

“你今之行為,與畜生何異?”

楊立話語不徐不疾。

從其體內湧入南元朗經脈的真元,在楊立的感知之下,正以某種奇特的軌跡,在南元朗體內運轉開來。

一個周天運轉完成,楊立便記住了這種執行軌跡。

《易筋經》的驗證首先便是要從熟悉敵人的經脈開始。

被人一口一個畜生的罵著,戳到自己內心最敢正視之處,南元朗又是狂怒,又是羞辱,但他必須強迫自己忍耐下去,此時脫離這青年,修為不能達到身之境界大成,更無從與意之境六部合流,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胡說八道,信口雌黃!”

南元朗厲聲吼叫著。

然而聲音再大,表情再猙獰,也難掩飾得了內心的無力與恐懼。

他努力為自己開脫著:“我對他早已仁至義盡。作為隨侍謀臣,某為之赴湯蹈火,九死一生……”

嗤啦!

南元朗真元一震,上身衣衫盡數破裂,古銅色的皮膚上,傷疤縱橫交錯,一眼看去,直讓人驚歎這人能活到今天,簡直是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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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給了你赴湯蹈火,九死一生之後應有的榮耀與權勢。”楊立表情平靜,從容應對,“平心而論,他給你的,和你給他的,到底哪個多一些?”

青年的眼睛裡閃爍著好奇之色。

他出生之後,身邊就沒有一個所謂家人血親,只有如父如母的野狐禪師陪伴左右。

楊立對己之生父的感覺很朦朧,但耳邊聽得的、眼睛所見的諸多人,無不在時刻提醒青年,他是曾經的昭燕王楊統的兒子。

久而久之,楊立便對自己那從未見過的生父產生了強烈的探詢欲,所以才會耗費心思蒐羅楊統留下來的典籍,不放過尋索每一絲痕跡,從那些隻言片語、典籍線索之中找到一個個關於自己父親的碎片,在腦海中將之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形象。

這個形象可能遠遠不能概括楊統其人,但在楊立心頭扎了根之後,便足以給楊立一個可以幻想的目標。

直至如今,楊立對父親生前作為,有諸多不確定,但有一點他已然明了,自己那位父親,也曾是位解蒼生之倒懸,力挽狂瀾的勇夫豪雄。

不然也不會有許多人,在他死了之後,也不願意違背心意,說他半句壞話,毀謗半分,以至於落得躲入深山老林,被朝廷通緝,淪為大逆的下場。

要對一個人形成完整的判斷,需要從方方面面去考慮,收集與之親近的人對他的印象以及與之悖逆的人對他的印象相互交叉,這個判斷才算是真正完整。

楊立現在做的,便是這樣的事。

他很想知道,這位掛簷城城主背叛了生父,也算是與生父悖逆的那一類人了吧,那他對父親是怎樣的評價?

父親是不是做了些什麼事情,使他心灰意冷,最終背叛?

此中事實如何,只有僅剩的當事人南元朗最為清楚。

事實並非如楊立想象的那般。

一個背叛了自己主尊的人,總會想方設法為自己的行為開脫的,他們所構想的理由也無外乎是從先主尊身上尋找毛病、缺陷,將之無限放大,瘋狂構陷攻訐,以此反襯得自己道德上並沒有汙點。

但是這樣的背叛者必須要學會使用的手段,到了南元朗這裡,卻一點也不適用。

楊立的話終究勾引起了南元朗深埋心底的過往記憶。

他想起那個人,便只覺對方如山般聳立在自己心頭,攔在自己前進的所有道路上,寸步休想跨越。

只覺對方的陰影如天幕橫遮世界,自己的眼睛休想跨越這道天幕的界限,看得更遠。

從前那人常對自己說,時機未到,功夫不到。

如今思之,恐怕真是自己功夫不到,所以才沒等到那個與之比肩,齊頭並進的機會吧。

等了這般久了,還是難以望其項背,哪怕對方是一個死去二十餘年的人!

若說汙點,說那個人的缺陷,他唯一的缺陷該是什麼?

南元朗思慮良久,終於找到了那個缺陷。

在楊立的注目之下,南元朗的神色遲疑片刻,猛地一抬眼,面上卻是顏色盡失,一片煞白!

楊立湧入南元朗體內的真元,趁其不知緣由的心神大亂之時,在其經脈裡猝然改道,由腎經始出,驟轉脾經。

五臟代表五行。

腎為水,脾為土,腎水與脾土忽遇,自然是一番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的五行逆亂光景!

【天魔化血大法】中的眼耳鼻舌身,亦與五臟五行牽連不小,楊立這一個動作,直接在本就五行相持,征戰不休的南元朗體內引發了一場大波瀾。

心神層面,南元朗五蘊生魔,心魔頻動,臉上神色接連變化,或猙獰、或痛苦、或悔恨、或頓悟。

肉身真元層面,在其經脈內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的真元登時崩解開來,各自交纏,駁雜一團,天魔化血大法吞噬得來的真元弊端在此時全部爆發出來!

都邪在一旁,注目二人,忽地看到大首領雙掌與南元朗雙掌分開了那麼一絲,緊接著便又貼合在了一起。

彷彿都邪方才所見只是幻覺!

都邪卻能確定這不是幻覺,心臟砰砰直跳,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瞥了一旁的李明德一眼。

這廝最好別在此時打岔,不然休想留得性命!

瞬息之間,局勢連變。

南元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喪失了對自己體內真元的控制權!

他本要操縱楊立真元精血引入己之經脈,助力自己身之境達成,絕不曾想到自己會反被楊立操縱!

南元朗此時心神打亂,卻也無暇再做他想。

他陷入了一個執念裡——

若說那個人真有甚麼缺陷,自己絞盡腦汁,卻也只想到了一個。

那人為自己考慮得太多,計劃的太多了。

其厚待自己,如父兄,如恩師。

可是這樣的行為,又怎能稱得上是一個人的缺陷?自己又為何會產生這樣的念頭?

——莫非自己真真就是一個背信棄義、狼心狗肺不配為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