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
南元朗低下腦袋。
通身真元亂若飛絮,在經脈內飄飄蕩蕩的,再無依憑!
佛性真元與魔性真元在其體內肆虐翻騰,各自沿著兩道正經,在其體內齊頭並進,收攏殘兵,化零為整,最終在南元朗體內執行了一個全新的周天。
絕不同於【天魔化血大法】的執行路線。
南元朗一身修為歸於原點,他體內依舊存續有海量真元,但是那些真元,從此之後,再不會聽他的使喚。
他成了一個牽線木偶,心神被禁錮在自己的無窮懺悔裡,從此以後,如行屍走肉般活在這個世上。
楊立要他去死,自行了斷。
可是一個惜命到了如此地步,苟延殘喘都要活下去,作為別人的叛父仇人,還能厚顏無恥地祈求別人原諒自己,讓自己安穩活下去的人,怎可能會毅然決然地抽出腰刀,了卻性命?
事實上,南元朗只是喪失了對自己武道修為的控制能力,拔刀自刎的力氣,他還是有的。
但他不敢。
他若真那麼做了,楊立反倒會高看他幾分。
楊立收回雙掌,負手而立。
南元朗失魂落魄地站在他的對面,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茫然四顧,目光觸及李明德期待的神色,頓了頓,又移開了。
武道修為是南元朗以為最大依仗的東西。
如今這個最大的依仗也不存在了。
他清楚李明德想要傳遞給自己什麼資訊,但是他如今實在無能為力救援對方。
“你走吧。”
楊立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離開這裡。
“啊……”
南元朗茫然地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抬起右腳,直至腳掌落地,他才終於確定,楊立是真的打算放自己走了。
可是,為什麼?
他對此很是困惑,眼下不是求人解答這個困惑的好時機,他蹭蹭蹭幾步走到樓梯口,正欲下樓離開之時,身後有人喊了他一聲:“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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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明德的聲音。
南元朗站在樓梯口良久,方才轉過身,與李明德對視。
“南大人,可不要忘記了上面那位大人的命令啊……”李明德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楊立當場,他無法明示南元朗求援自己,把自己也帶走,只能隱晦地暗示。
他這句話傳遞的意思,其實無關上面那位大人——三皇子的命令什麼事,只是提醒南元朗,若是他任由自己身陷虎穴,三皇子大人那裡,他也絕交代不過去。
但是南元朗卻似是只領會了李明德話語表面的那一層意思,點了點頭,張口道:“我知道了……”
說罷,再不停留,轉身頭也不回地下樓,推開完璧院的大門,走了出去,在妓館門前站了片刻,又轉身將完璧院的大門關鎖好。
李明德面上皮肉抽動著,心中暴跳如雷,大罵南元朗這個叛徒,拋棄自己獨自逃生。
“這等人……”楊立看著那兩扇合攏了的大門,搖了搖頭,“背叛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
李明德知楊立語有所指,轉身正對上楊立的目光。
“可憐聰慧如真理教天神長老的您,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楊立的神色冷冰冰的。
李明德看青年神色,心裡就不免惶然,他勉強一笑,想要說些什麼,被楊立揚手打斷了。
“都邪,把他捆起來,封住嘴巴。”
“也別弄死,他對我們還有些用處。”
……
吱呀。
楊立站在完璧院二樓窗前,推開窗戶。
牛馬市子街道上的行人一直都很多,街道兩旁的妓館也依舊是鱗次櫛比,少數人或許會因為掛簷城頭號妓寨完璧院今日突然閉門而感覺詫異,但也僅僅是詫異而已,一念起,片刻即過。
除卻完璧院,他們仍舊有許多可以去的妓寨,有許多的選擇。
都邪將一具賓客的屍體從桌上搬開,撕下幾塊破布將楊立跟前桌案擦拭乾淨,單手拎著角落裡的李明德,坐在了楊立的對面。
與都邪魁偉昂藏的身軀比起來,此時被捆住手腳的李明德就像是一個小雞仔。
楊立在都邪對面坐了下來,瞥了李明德一眼,忽而笑道:“你現在想必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
“嗚嗚……”李明德口中塞著毛巾,說不出話,只能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
他脖頸青筋突突地跳動著,看向楊立的眼神裡,驚懼實多。
他當下自然是知曉了楊立的真實身份,即便是南元朗與楊立雲山霧罩的對話,也足以令他抽次剝繭,推斷出楊立身份了。
李明德懼怕的,並非是楊立大逆的身份。
畢竟縱然是大逆,也不是喪心病狂,見人便要打殺了的。
他的懼怕來自於真理教收集而來的一些情報——混入燕州的金國諳班勃極烈以及一眾武卒,已全被眼前男子或生擒活捉,或分化斬殺,無有分毫遺漏。
金國的諳班勃極烈在眼前人的手中。
如此,這人會不會已經從諳班勃極烈口中套出了什麼情報來?由此將自己挖出來?
策動金兵混入燕州郡,禍亂燕州百姓,燒殺搶掠的人正是自己與無當窟的崔斯合謀的……
與自己相比,完顏稽康只是一個棋盤上的棋子而已。
楊立盯著李明德的眼睛,輕聲道:“完顏稽康與你關係匪淺吶,你與金人的關係,似乎也很不錯?”
“嗚嗚!”
李明德聞聲,心道一聲果然,奮力蹬著腿,直接從條凳上滾落下來,趴在地上努力蠕動。
楊立見他反應,心中也道了一聲果然。
先前青年與李明德所言,其實不過是試探而已。
在這燕州地界,有本事作亂,手眼通天通敵外國的,除卻真理教與無當窟這兩個勢力,楊立實在想不到其他。
由此便出言試了試李明德。
李明德身處險境,隨時可能人頭落地,驚懼交加,便也顧不得暴露心中念頭了,聞聲立刻便是驚慌失措,側面印證了楊立的話。
他若不如此,楊立還真不敢確定金人與真理教的牽連。
真理教的背後,站著朝廷一眾大能,此中具體又誰,已非楊力此時所能知之。
至於被楊立圈禁在初建的青萍城的完顏稽康,十足草包一個。自己被何人趨勢,成為了誰人的棋子,他一概不知,只知真理教原答應給自己援軍,自己都成為楊立階下之囚了,真理教的援軍還未來。
那麼,同樣為真理教扈侍的李傲雲,在此中又起到怎樣的作用?
無當窟呢?
他們的背後站著的那些朝廷大能是誰?
令燕州亂起來,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掛簷城的這一步棋,李明德原本打算怎樣走的?
被自己一通破壞,他們的計劃是否還能安然進行?
或許這些問題的答案,就在書中。
在楊立身前桌面上攤開的那一本小冊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