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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大雪崩(一)

興城。

一場無妄之災,終究是令這座處於燕州也可以算是安逸祥和之地的城池元氣大傷。

即使災難過去,又有太子駕臨興城,也難掩城中頹靡的氣氛。

城中百姓面上或有悽然之色——家中有人死於那場災難之中,或面帶惶然之色——久居興城,閉鎖門戶自成一統,如今這道虛無的門戶被人強行開啟了去,他們也被強迫著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今時的燕州,已經沒有所謂絕對安全的地方了,但靠靠近下河城的興城,絕對是最不安全的那個地方之一。只因這裡接近真理教的山門。

以往尚有州牧坐鎮此地 ,能為興城百姓斡旋於諸方勢力之間,保得興城平安。

如今州牧被賊匪所傷,百姓們頓時發覺了從前生活與現在不一樣的地方了。

往常城裡縱是來了賊匪,也對百姓們的生活沒有多少干擾,他們還未聽過從前有什麼賊人在興城傷了普通百姓性命的。

可是如今,賊匪一撥一撥地從興城周遭流竄而過,每個人卻都覺得後脖頸涼颼颼的。興城的城門開啟,沒有了州牧,便意味著賊匪沒有了掣肘,可以在此地隨意掠奪了。

當下還有太子坐鎮,可太子總不會一直呆在這個地方——除非太子不是太子,成了王爵,封地還要在燕州才行。

於是,人們便不免開始打探起了訊息,互通有無,打算離開這座城池,尋找一個不會被賊匪波及的地方。

一個叫做青萍鎮,或許現在已經可以稱之為青萍城的地方從這時開始,便漸漸出現在了人們的話語中。

也在此時,一隊車馬進入了興城裡。

作為首領的白麵白髮老者,尤其惹人注目。

人們看他明明滿面皺紋,卻沒有幾根鬍鬚,以及那不明顯的喉結,便紛紛猜測起這位的身份——莫不是宮裡的太監?

這樣的猜測並不會在興城引起輿論的風暴。

人們只是草草地圍觀了一下這一隊人,看著他們走進太子暫居的府邸,便各自散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幾日的興城,滿城縞素。

而大昭的疆土之上,在撇去燕州這一塊地方,也已不乏激揚之聲。

陳秉銳的同窗們,終是死了數十個。

他們留下的絕命書也都送到了各地好友的手中。

滿城縞素的興城裡,有剛剛消歇的暗流與漸漸聚集的新潮,而城外的大昭,暗流已化為風暴,將每一個人都捲進了這場風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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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自燕王故去,昭帝屢次不開科舉之後,民間積蓄的大量讀書人已經達到了歷史上的新巔峰。

恰逢其時,明年的恩科又在鼎京一眾權臣與昭帝的商議中,隨時都有可能胎死腹中。

又加上燕州興城事傳進了天下讀書人的耳朵裡。

在此之中,皇權與上位者愚弄百姓,視蒼生如草芥的震怖輿情也隨著一封封絕命書傳遞了出去。

滿腹經綸卻又鬱郁不得志,蹉跎半生的天下讀書人們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當下的大昭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民間的評書先生,各地流連的戲班子將這一段段故事編成了戲劇,在百姓之中流傳,人們對朝官的種種猜測紛至沓來,層出不窮。

廟堂與庶民之間的信任,自十餘年前燕王故去之後,第一次產生了裂痕。

燕州士人遭皇親貴胄率匪眾屠戮的訊息,便是這道裂痕裡埋著的炸藥與引信。

此時的天下士人,無不憤慨萬分,街面之上,到處都是停留下來聚成一堆交頭接耳的讀書人。

目下,只要一點火星濺起,便會徹底引燃這根導火索,令民意熊熊燃燒起來……

……

“首陽閣……”

興城太子臨時府邸內。

趙元直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把手,眼神深邃,令人難以猜度他的心思。

化名為殷白眉的高全善躬身立在下方,將自己一路所見與一些猜測,都如實彙報給了趙元直。

作為宮裡的總管太監,天子最為寵信的宦官,殷白眉歷來處事公正,不敢有任何偏私拉攏哪位皇子,唯恐被有心人捅到了今上那裡去。

他當下告知趙元直的訊息,也同樣如實告知了趕來燕州的三皇子——這亦是皇上對兩位皇子的考驗。

目下主要看太子殿下會如何處理這一件事情了。

“這個叫首陽閣的江湖宗門,倒是神秘得很。”趙元直眉頭舒展,笑道,“只是公公,此事可真能確定是那首陽閣所做?”

“據宮中暗衛走馬天下,打探而來的訊息可知確係首陽閣所做。”殷白眉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

語氣倒是篤定無比。

趙元直聞聲點了點頭,心念轉動著,想到的卻是這個首陽閣與那個大逆,是否有些關係?

不然為何前腳興城剛出了事情,後腳這件事便傳遍了大昭,天下百姓因之物議紛紛?

那個大逆又在謀劃著些什麼?

趙元直對楊立愈加好奇,同時心中也愈發沉重了起來。

只看高公公專程從鼎京趕到興城,向自己彙報這一個訊息,趙元直也能透過這個表象看到高公公背後父皇的影子。

他怎會不知,這是父皇專門給自己與皇弟留下的試題?

但是,燕州禍事有大半皆因皇弟挑惹起來的,如今父皇卻要令自己與皇弟一同解決這一樁事情,若是解決好了,暫且不說,可若是行差踏錯哪怕半步,以父皇如今的秉性,必然會責備自己多於皇弟。

又要自己念及長兄情分,須得顧念幼弟。

又要自己在諸多掣肘之下,文韜武略,恩威並施……

趙元直心中苦澀,臉孔上的笑容倒還是溫和的,他開口說道:“此事,孤知道了。”

“只是其中一些關節,尚未能想得通透,公公且容孤再仔細思索一番罷。”

趙元直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下方的殷白眉恭謹叩首行禮,徐徐後退。

待其退到門口之際,趙元直忽地出言道:“也請公公知會皇弟一聲,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傷人必多,民亦如之。”

“天下百姓皆為大昭子民,君視民如仇寇,民必視君為草芥。若他願意,便讓他趕來燕州,我與他兄弟二人共同應對此事,切不可偏激行事。”

殷白眉在腳後跟抵在了門檻上,聞聽趙元直的話語,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點頭應允道:“奴必將殿下的話帶給三皇子。”

“想必皇上看到殿下與三皇子兄弟二人齊心合力,心裡必然是欣慰的。”

“多謝公公了。”